辞官,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此时急流勇退,博个好名,总好过整日提心吊胆,不知祸端何事到来,晚节不保的好。 ------ 屋外的秦念双手捂着嘴,快步离开。 她庆幸方才她没带丫鬟,只身一人过来,不然这些事要是传了出去…… 怪不得之前母亲行止奇怪。 也怪不得秦洺会执意去朔北从军,他应该也是知道了这事。 秦念苦笑,难怪父亲一改往日对自己的疼爱,就算贺霄混账成这般模样,父亲对自己都是不管不顾,任自己在贺府自生自灭。 秦念木然地回了灵堂,但她已没有泪水能哭得出来。 她还哭什么? 为谁哭? 为她那红杏出墙的母亲? 还是为她自己? 父亲即将辞官,她再也没了相府娘家做后盾。而父亲也在怀疑她的出身,不会再为她撑腰。母亲也不在了…… 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而秦念离开老夫人院子后,屋中的老太太被这一连串的消息打击得急火攻心,当即吐了好大几口血。 秦相赶忙让管家张全去请太医连夜入府,整个秦相府一整晚是鸡飞狗跳,四处是愁容,又四处是哭声。 ------ 翌日,在上京城中众人还未从昨日的传言中缓过来时,秦相府中又传出一个令人唏嘘的消息。 秦相府老夫人昨晚突然病重,没能熬得过,人在当晚就没了。 众人无不叹惋,这下秦相府得同时办两场丧事了。 秦相府中堂停着老太太的棺木,将宋眉的棺材移到了偏厅。 上京城中的世家大族也都冲着太子妃和秦相的面子,前来吊唁。 因着秦老夫人毕竟是秦烟的祖母,秦烟虽说同那老太太没甚情感,也还是亲赴秦相府吊丧。 秦念跪在灵堂,在看见秦烟刚踏进来时,当即起身冲了过去,被秦烟的下属拦下。 秦念朝着秦烟癫狂地喊叫道: “都是你,都是你,不然我母亲也不会……” “啪”的一声,秦念被大步过来的秦文正重重一巴掌扇到地上。 秦文正气得胡子都在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给我滚出去!” 秦念单手捂着脸,仰头流着泪看向方才给了她一巴掌的秦文正。 从前父亲都是……从前…… 秦念苦笑,哪还有什么从前? 秦念呆愣着由两个仆妇将她架了出去。 秦文正面色尴尬地对宾客说着抱歉: “小女因丧母情绪有些激动,让各位见笑了。” 秦烟将礼数做周全后,便带着人离开。 秦文正亲自将秦烟送至府门外,看着秦烟远去的太子妃仪驾,秦文正心中苦涩难当。 自己同这个唯一的亲生女儿,就这样日渐疏远了。 而自己终究是要成为孤家寡人了吗…… ------ 昨日,秦文正将淑妃的尸首送回宫中后,便递交了自请辞官的折子。 而内阁的众人在研讨此事后,在秦文正的折子上批注了反对秦相辞官的建议。 内阁的臣僚商讨出来的意见是,按大夏律,官员非特殊情况,不得擅自辞官,不为大夏鞠躬尽瘁到八十岁,不足以回报大夏对其的精心培养,而秦相提出的理由不够充分,当予以驳回。 这封折子之后被递交到太子府,太子府没有批示,而后又被呈上御案,由圣上定夺。 而折子在御书房搁置了一夜,都没有出个结果。 今晨,秦相府老夫人突然逝世的消息,又让秦相这封请辞的折子有了变数。 宫中传出圣旨,准秦相离官返乡,为其母丁忧三年。 当然,若秦文正三年之后再度返回官场,相位是没了,他也有可能被安排去哪个闲职,那便是后话了。 秦文正在接到圣旨后,叩谢圣恩。而后趁着天气还不算太热,阖府搬离上京城,运送两具棺木回了扬州。 右相秦文正,曾经由一个区区翰林,被镇国公府相中成为国公府姑爷,而后得以拜相,位列相位二十载。 至此,秦相府将近二十年的辉煌,就这么萧然落幕。 而同在今晨,皇城寿安宫也出了另一件大事。 萧太后同她的亲信夏英,于昨夜平白失踪。 这天下,恐怕是不会平静了……
第137章 嫉妒 上京城, 御史台衙署。 午间小憩时,王静宜独自前往档案房查阅卷宗,熟悉以往案件。 王静宜算是半道入的官场,虽说她最初进御史台的目的并不单纯, 但上手了一段时间, 她在公务上也获得了不少曾在闺阁中从未体会过的成就感。 似乎正如当初季木所说, 自己适合为官? 季木…… 王静宜停下了手上翻动案卷的动作,有些神思不在。 ------ 那日千水湖船上一夜荒唐,第二日她醒来时,人已在季木于上京城南购置的季宅。 虽说王静宜昨夜喝的酩酊大醉, 但她还依稀记得自己对季木做了多么孟浪的事。 王静宜起身坐于床榻边上, 以手扶额,她脑中瞬间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避子汤。 此时房门被轻叩三下, 声落, 门被缓缓推开。 抬步进来的是身着一袭月白锦袍, 手中端着一个黑漆托盘的清隽男子。 仍坐在榻边的王静宜同刚进房门的季木四目相对, 两人都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季木将手中的托盘放到屋内的一张圆桌上,视线却久久未离开托盘中那只盛着黑褐色汤药的白瓷碗。 男人颀长的身躯立在桌边,只是敛眉沉默。 王静宜顺着季木的视线看去,那瓷碗里是…… 王静宜有了些猜测,心中也无由来地涌上些屈辱, 同时又有些自嘲。 自己不是也正打算要喝…… “这是避子汤。”季木的嗓音低醇,他凝眸看着王静宜,道出了王静宜方才猜到的那个药名。 王静宜鼻头微酸,维持了二十年的沉着冷静在此刻瞬间破防。 她猛地起身, 跨步就朝着圆桌而去, 但因腿间的不适, 才迈出一步就往前栽向地面。 而迎接王静宜的却是男人坚硬的胸膛,将她本就酸软的周身硌得生疼。 软在季木怀中,王静宜整个鼻腔内都充斥着男人身上清冽的不知名的熏香气味,此刻王静宜居然有闲情暗赞,这男人的品味还不错。 不过平和只有瞬间,王静宜当即便挣扎要脱离季木的怀抱。 季木眉头微拧,一把将怀中的女人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季木将王静宜放到榻边坐好,而后自己单膝触地蹲下,双手将王静宜的两臂按住,耐心地安抚着: “王大人,王静宜,你看着我,听我说。” 王静宜胸腔起伏,秀眉紧蹙,看进季木的一双深邃的黑眸中。 季木的两掌自然地从王静宜的双臂顺下,握住她放在膝头的一双纤手,认真道: “王静宜,我心悦你。” 王静宜被眼前男人突如其来的表明心意,震地有些许呆愣。 季木紧了紧面前女人纤白的手,定定地看着王静宜的一双带着些水光的黑眸,沉沉开口: “王静宜,我季木求娶你做我的正妻。” “无关乎昨夜之事。你那么聪慧,应当能感觉到我对你的心意。” “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立刻让官媒去左相府提亲。” 王静宜微惊,这男人竟如此直接。 季木又握了握王静宜的手,像是在让她定心一般: “王静宜,我要向你坦白,我曾经定过一门亲事,但……被女方主动退婚。” “我从前并没有同别的女子有过多牵扯,也包括那位前未婚妻。” “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正妻,我季木承诺今后府中不会有姬妾,只你一人。” “你我可以在成婚前定下契约,如果我季木没有做到对你的诺言,你可以无条件提出和离,并可以带走我一半的产业。” 季木的目光一直定在王静宜脸上,但王静宜面上除了有些许讶异,并未表现出其他。 王静宜也看得出季木言语中的真诚,不过…… 无关乎昨夜?那倒不一定。 而之后待众人知道季木的另一重身份,徐州船王季家的独子时,王静宜才明白今日季木口中所言,作为他违诺代价的一半产业是有多么庞大。 一声轻叹之后,季木垂下眼睑掩过眸中的一丝黯然,起身走向房门,却又在门口停下。 季木转身看着神色淡淡的王静宜, “这碗避子汤,喝与不喝,选择权在你。” 最终王静宜都未发一言,季木抬步出去,带上了房门。 而王静宜在屋中默坐良久后,终究还是起身走向圆桌。她伸手端起那只白瓷碗,将那碗已经凉透了的微苦的汤药一饮而尽。 ------ 此时案房外响起几名女官几声不高不低的谈论,打断了王静宜的回忆。 “听说了吗?关内侯的独女同左相府大公子和离了。” “怎么没听说,关内侯府可是大张旗鼓地发了告示,似乎两家因这事闹得还不太愉快。” “诶,你说左相府二小姐都被赐婚成梁王妃了,这王大小姐还待这御史台呢,她这侍御史做得有模有样的,该不会不打算成婚了吧。” “嘿你这话说得,王大小姐有家世有样貌又有能力,成不成婚又如何?” “那倒是,也幸而大夏女子既能在外经商,又能入朝为官,不想嫁人的女子确实是有不少选择,也免受婆家磋磨。” “我可是听说了之前有个监察御史辞官嫁人后,因夫妻不睦,整日被她那夫君拳打脚踢,这事儿还闹到了京兆府,真是作孽。” “打女人的男人可真不是东西。” “就是。” “诶,你们还记得之前那位,只来御史台待过几日的御史中丞季大人吗?” “怎么不记得,长得好看的我都记得。” “我听说秦右相辞官后,吏部尚书补了右相的缺。而那季大人便由吏部侍郎,升任为吏部尚书。季大人还未到而立之年吧,只怕是大夏历来最年轻的尚书了。” “年纪轻轻就位高权重,可真是不得了!” “我偶然间听见嵇大人和徐中丞谈到似乎要给季大人府上送贺礼,我们是不是也该去送个礼啊,毕竟曾经是同僚……” “人谁记得你我啊,我还不知道你那小心思……听说季尚书还未成亲吧,哈哈哈……” “男未婚女未嫁,想想都不行?” “你这会儿倒不怕嫁了人被婆家磋磨,吃夫君拳脚了?” “看那季大人一副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样子,怕不会……” “甭思春了,快到当值的时辰了,散了吧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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