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曕怎么在这儿? 她没想过他是来找她的,等领会了他的意思,她连忙松手,碎片嵌入掌心,她曲指拨了一下,锋利的镜片才坠地,沾染着血色四下溅落。 姜娆被齐曕抱上了清河侯府的马车,外头隐约还有墨云和孟辞舟说话的声音,但隔得太远,她听不清。 直到马车出发,墨云也并没有跟着离开。 姜娆的注意力不得不收回来。 齐曕的脸色太冷了,阴沉沉的,她想解释一下,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默默低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公主是要等血流干么。”齐曕忽然冷声道。 姜娆明白过来,看了一眼自己流血的掌心,她只皱了一下眉,脸上再没有别的表情,好像压根不觉得疼。 见她不动,齐曕也不催,他转过头,抬手将侧窗的车帘掀开一点,驱散些许车内混着血腥味的沉闷。 姜娆知道他不高兴了,想了想,到底伸手攥住自己的裙摆,想撕下一角包扎伤口。 可是,她撕不动。 几次尝试失败,掌心的血反而越流越多了。姜娆没办法,可怜巴巴看向齐曕。 “侯爷,你身上有没有带帕子……”齐曕爱洁,就连墨云赤风身上也总为他带着干净的绢帕。 齐曕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冷眼看向她手上淌血的伤口,没有理会她。 姜娆撇撇嘴,低头想了想,又抬眼看他:“侯爷,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齐曕面色不变,眸中闪过一丝烦躁。他从怀中摸出帕子,扔给姜娆:“自己包扎。” “还有。”他及时堵住她接下来的客套话,“安静些。” 姜娆连谢谢也不敢说了,老实处理伤口。 到下马车的时候,姜娆又被披风罩住了,严严实实的,被齐曕抱进了侯府。直到回府,齐曕才允许她露出脸来,姜娆才发觉,回来竟是走的后门。 齐曕为何要用披风罩着她?又为何要走后门?姜娆没想明白。 回了竹苑,进了主屋,齐曕将她一把扔在了榻上。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丝毫不顾及她手上的伤口。 “哎哟!”姜娆几乎是被砸到了榻上,摔得她屁股好疼。 “扔我干嘛……”姜娆撇着嘴小声嘟囔,又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绕到背后,想揉揉被摔疼的屁股。 她侧着身子,手刚要落上去。 “啪——!”齐曕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 姜娆转过头,身子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她呆呆地看向齐曕,难以置信刚刚发生的事情。 ——父皇和母后都没这样打过她的屁股! 齐曕勾着抹冷笑垂眸睨着她,不紧不慢道:“我说过吧,要公主早点回来。” ——是是是,是说过,可是也不能怨她啊,又不是她不想回来的! 姜娆很委屈。齐曕打她这下一点没留情,她在万香楼都没挨过打呢! 越想越难堪,越想越委屈,姜娆小嘴一撇,吧嗒吧嗒掉下泪来。
第16章 沐浴 主屋里,姜娆趴在榻上,低低地哭,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齐曕瞧见她哭,先是愣了愣。 但很快,又一巴掌落下。这回力道更重。 “还敢哭。”齐曕面若寒霜,声音冷得能结冰。 屁股还是麻麻的,姜娆惊悚地望着齐曕宽大的手掌,过了片刻,她回过神来,慌乱地缩去了墙边,连鞋子也没脱,背抵着墙,她果真忘了哭,只噙着泪凶巴巴地看着齐曕。 齐曕朝她靠近,姜娆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直到挑长的腿抵住床沿,齐曕总算停下。 姜娆刚要松一口气,却又听见齐曕冷冰冰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过来。”他居高临下地命令。 姜娆一愣,旋即立马将腿脚缩了缩,连连摇头,声气儿颤抖着却又气鼓鼓的:“我、我才不过去!” 齐曕眯了眯眼,语调慢条斯理而又危险:“前日公主被抓走,是倚春和拂冬陪公主出的门吧。” “……” 姜娆老老实实,爬过床榻到齐曕面前。她仰着头看他,哀怨的模样像只泄气发蔫的小猫。 不知是打了她两下齐曕消了些气的缘故,还是因为她乖乖听话过来的缘故,齐曕的面色竟缓和了许多,连声音也没那么冷了。齐曕抚着她的发,高高在上的漆深眸仁有些惝恍,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安抚自己:“有没有人碰过你。”他问。 齐曕的声音很轻,姜娆却眼睫一颤,又落下泪来。她一边哭,一边不忘摇头回答他的问题,声气儿断断续续:“没、没有。” 他摸着她乌发的手一顿。 姜娆以为齐曕不相信,慌忙解释:“真的没人碰过我,我、我把自己保护得很好,我——” 话没说完,齐曕在她身侧坐下。姜娆短暂地停了一下,反应过来还要继续说,齐曕忽然伸手,一把掐住她的腰,往上一提,轻易将她整个人捉进了他怀里。 “没人碰你,那你哭什么。”齐曕低声问,他扣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吓着了?” “没吓着。”姜娆止了泪,垂着头不看齐曕,她的声音带着嗡闷的鼻音,愤愤怪道,“是侯爷打我屁股我才哭的!” 齐曕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脸色唰的沉下去。 ——要是小公主乖乖待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谁能有机会动她? 齐曕抬手,又要往姜娆绵软的臀瓣上挥下去。 这回,巴掌还没落下,齐曕先吃痛了——姜娆咬了他下巴一口。 小公主皓齿稍松,逸出的含混话音像任性的撒娇:“侯爷再敢打我屁股,我就咬你!” 齐曕被气笑了。 好容易寻了个暖床温榻的小玩意儿,竟还是个有脾气的。 不过…… ——罢了,跟个玩意儿计较什么。 齐曕的手轻轻落下,低哑的嗓音残留着未散尽的薄凉笑意:“好,不打,侯爷给娆娆揉揉。” 轻重恰当的揉捏裹挟着掌心的暖意,一分一分传遍全身,姜娆松开牙齿,将发烫的脸颊埋进男人的锁骨。 其实是后怕的。 在万香楼的夜里,她能听见楼下男人们恶劣的调笑声和姑娘们的叫喊,或是你情我愿,或是身不由己,一声声钻进她的耳朵,像小虫子一样,慢慢啃食她的勇气和沉着。 姜娆将额头抵在齐曕颈间,男人绝对掌控的怀抱在这一刻成了她安稳的避风湾。讨好齐曕一个,她就不用再讨好任何别人,她头一回觉得,这笔买卖这样划算。 姜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齐曕已经不在屋中了。 抱秋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她手心的伤口上药。 “抱秋……” “公主,您醒了。” 姜娆点了一下头,看了一圈屋内,见只有抱秋一人,蓦地有些紧张:“倚春和拂冬呢?” 抱秋笑了笑:“公主放心,她们两个没事,这会儿正在烧水准备给公主沐浴呢。” 姜娆松了口气,点点头。 抱秋上完了药,用细长的白棉巾将她的伤口一圈一圈包扎起来,姜娆看着抱秋的动作,目光慢慢飘移,最后,落定到了桌上。 齐曕剥的糖炒栗子竟然还在。 齐曕爱洁整,这样的热天,裹了糖的栗子放了几日,已经不能吃了,可齐曕怎么没扔掉? 姜娆心里慢慢有了一个猜测。 她问:“抱秋,侯爷这两日是不是没回过房?” 抱秋很快摇头:“侯爷的事奴婢不知。公主不在竹苑这两日,按规矩,奴婢们也不会来竹苑伺候。公主要是想知道侯爷的事,可以问问赤风和墨云,不过……这两日他们也忙着找公主,恐怕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 “哦,这样啊……” 齐曕在衣食住行上十分讲究,要么不睡,要睡一定会睡在竹苑主屋,断不会将就睡在书房或府上别的地方。 姜娆望着桌上原封未动的栗子,呆了一会儿。 倚春拂冬烧好了热水,抱秋就带着药出去了。在万香楼待了一天两夜,姜娆只觉得浑身都是熏人的脂粉味儿,她自己脱了衣裳,先进了浴桶。 本以为会是倚春迎夏进来伺候,结果,先进来的人是齐曕。 姜娆听着脚步声不太对,回头看见是齐曕时吓了一跳,她连忙道:“侯爷,我还没沐浴呢……” “臣知道。”齐曕自称“臣”的时候,多半没安好心。 果然,他说:“臣来伺候公主沐浴。”不等姜娆拒绝,齐曕抬手,食指隔空点了点她裹得白白胖胖的小手,“公主有伤,刚包扎好,不要逞强。” 姜娆大半身子泅在水下,只露出细长的脖颈和圆圆的脑袋,另将两条细白的胳膊搭在浴桶边上。齐曕一进来,她就缩了缩身子,这下更是再次努力缩了缩,小小一团挂在浴桶角落:“我……我自己可以。” 齐曕略偏头,垂目看着她,狭长的眸子中掠过一抹浅淡的愉悦:“公主哪里臣没看过。” 齐曕静静等着姜娆的脸烧红,等着她努力辩解,可过了片刻,小公主紧绷的身子却从浴桶角落慢慢舒展开。 他有些诧异。 他没打算逼她就范,方才他就在想,若是小公主哭哭啼啼求他,他就勉强发发善心换了倚春进来。 见齐曕不动,姜娆抬头望着他,隔着雾气,她看不清男人漂亮桃花眼中的情绪,只是影影绰绰的似有些怔松。 姜娆觉得,今天的齐曕一整天都很奇怪。 她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拍了一下氤氲着热雾的水面,红着脸声音软软地催:“侯爷,水要凉了。” 齐曕默了默,上前为姜娆沐浴。 姜娆原本以为齐曕是要折腾她的,没想到,他说帮她沐浴,就真的只是帮她沐浴,认真而专注。 从她的脚趾到腰胯,从她的身体到她每一根发丝,齐曕都洗得仔仔细细。他那双手打屁股的时候那么疼,这时候却温柔得不像话。 姜娆原本有些忐忑不安,最后竟慢慢地彻底放松了下来,盥室中,似乎连袅袅的水雾都在安抚她的神经,一阵阵的舒服惬意,叫人昏昏欲睡。 齐曕捏了捏姜娆细细的胳膊,浴桶中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竟睡得沉沉。 宽大的袖袍濡了水,沉重而黏腻,齐曕有些烦躁。又看一眼睡着的小玩意儿,愈发恼闷了。 齐曕探手到水下,触及两瓣滚圆的绵软,他冷笑一声,对着软肉狠拍下去。 一声闷响。 浴桶中的人哼哼唧唧,不满地撅了噘嘴,可,还是没醒。 水层荡开一圈回波,水下雪白的身子也跟着荡了荡,显得那么轻软娇嫩,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似的。 静默看了水中的人片刻,直到回荡的水波平息,齐曕起身。 他取了宽大的袍巾裹了姜娆的身子,抱着她出了盥室,将人放到榻上。床垫薄被,一应全是换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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