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曕望着她,眸中似是探究。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姜娆以为他不会回答,齐曕忽然问:“公主也和外头的人一样,想看看臣的脸有多不堪么。” 姜娆下意识摇头,片刻,又点头:“倒不是不堪,总觉得今晚侯爷还戴着面具,娆娆有些委屈。” “在永沐殿臣倒没见公主委屈。” “那是侯爷没瞧见……” 齐曕不说话了。 他心想,其实他瞧见了,瞧得清清楚楚。 小公主委屈得不行,吧嗒吧嗒掉了一晚上的泪珠子呢。 齐曕嘴角慢慢勾起一点弧度,他回过神,晃了晃手里的红绸:“娆娆,过来。” 直到双手被红绸绑在了床架上,动弹不得,姜娆才知道,永沐殿那晚,她曾抓伤过齐曕。 巫山云雨。 她被耗尽了所有力气,困倦到不行的时候,恍恍惚惚间好像看见,齐曕摘下了面具。 世人都说,清河侯因出生时面容扭曲丑陋,被家族所遗弃,可原来,他不丑呢。 不仅不丑,还像神仙一样好看。
第10章 面具 春夏秋冬几人,都是第一回 进竹苑的主屋,不免有些紧张,拂冬进门的时候还险些摔了一跤。 倚春听见动静,回头责备地看她,低声道:“你小心些,若头回进侯爷的屋子就摔坏了东西,你以后真只能做些力气活了。” 拂冬撇撇嘴,小短腿连忙跟上三位姐姐的步子。她是四个人里年纪最小的,做事总是粗心莽撞,倚春说了她多次,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公主,已经巳时了,还不起身吗?” 姜娆缩在榻上,听见倚春的声音,见她伸手要拨开薄被搀她下榻,连忙拽紧褥角,连连摇头:“不,不起!” 迎夏端着早饭上前:“那……公主怎么用饭?” 姜娆想了想:“帮我在榻上支一张小桌子吧,我就在榻上吃。” “好!”拂冬觉得稀奇又好玩,立马应了。 另外三个各自对视一眼,直到迎夏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这才也跟着动起来。 姜娆坐在榻上,将脸蛋大半窝在膝盖间的褥子里,生怕被人看见她脸上红得厉害。 今日一早,清晨她还未醒的时候,屁股就被拍了一下,迷迷糊糊听见齐曕的声音:“不许解开,等我回来。” 那时候她睡得正香,对齐曕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等醒来的时候,才重新回忆起齐曕早上的话,也才明白什么意思。 她的手得到了自由,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齐曕竟又用红绸把她的双脚绑在了一起。 她醒得很早,一直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偷偷解开,不然她这样怎么能下榻?可又怕被齐曕发现,担心不听话他晚上再想出什么折腾人的法子惩罚她,到底不敢。 捱呀捱,捱到饿得不行了,这才只能叫倚春几人进来。 “公主,好了。” 姜娆回过神,轻轻“哦”了一声,半抬起头,像只小懒猪一样,坐在榻上用完了早饭。 自从倚春四人来了清河侯府,就一直在她身边近身侍奉,今日她怕被看出端倪,只叫四人站在一边候着,不用管她。四人知道姜娆性子好,也不拘束,站在一边小声说着话。 姜娆吃得差不多了,听见她们刚刚嘀嘀咕咕,插进话去:“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 回话的是倚春,她看向姜娆的目光隐隐含着喜悦。她道:“今儿一早侯爷出府的时候,摘了面具了,奴婢几个在说这事呢。” 倚春说话的语调很平和,神情却是按捺不住的激动。 姜娆回想起昨晚,还以为只是一个梦,没想到竟是真的,齐曕真的摘了面具。 她瞧着倚春几人的神色,疑惑地问:“难道你们以前都没有见过侯爷摘下面具的样子吗?” “对啊!”拂冬用力地点点头,“就算是墨云和赤风两位哥哥,他们也从来没见过侯爷摘下面具的样子。”她笑得露出两个小酒窝,“没想到,侯爷竟然长得那么好看,跟天上的仙人似的!” 抱秋笑笑,点了点拂冬的鼻子:“你见过仙人吗?净说虚言。”抱秋看向姜娆,“这回当是多亏了冯大夫的医术好,总算治好了侯爷的脸,侯爷再也不用戴着面具见人了。” 冯大夫就是那晚在书房的白胡子老头。 姜娆想了想昨夜的情形,明明记得齐曕是事后摘下的面具,当时只有她和齐曕两个人,齐曕也并没有见过冯大夫,或是服过什么药。 难道真的是就在昨晚正巧就治好了? 姜娆觉得有点奇怪,她忽然有种大胆的直觉,齐曕的脸,也许从来没有坏过。 * 齐曕午膳前回了侯府。 不晓得朝堂上和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府里的下人知道侯爷的脸好了,原本想远远看看的,最后被齐曕阴沉的神色尽数吓退,连他几只眼睛几张嘴都没看清。 齐曕径直回了主屋,姜娆窝在榻上看书。 已经到了夏天,白昼渐渐闷热起来,屋中无人,她的薄褥只盖到小腿。听见动静,以为是倚春几个进来,连忙往上扯了扯被子。 等将被子扯到胸口,转头她才看见,进来的人是齐曕。 “侯爷……” 齐曕“嗯”了声,沉沉的嗓音有些阴晦。 他走向榻边,步子比平常迈得快些。 姜娆正盯着男人有些陌生的、棱角分明的五官出神。 他戴着面具的时候,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已经足够妖冶,没想到摘下面具,剑眉入鬓,鼻挺如削,精雕细琢的五官组合在一起,竟另有一种锋芒毕露的锐利。 若说原本半遮半掩的姿容只是假想的艳冶,那么如今,便是货真价实的惊艳绝世。 齐曕的手忽然探进了薄被里。 姜娆猛然醒过神,被吓了一跳。 摸到红绸还好好系着,齐曕的神色松了松,掌心往下,奖励似的捏了捏她的小脚。 “侯爷……现在可以解开了吗?”姜娆冲他眨眨眼。 齐曕揉捏她玉足的动作一顿,望着她,神色莫测。 姜娆连忙解释:“侯爷,我是想、想如厕……” 齐曕没说话,薄被里的手,手指一勾。 察觉到脚腕上的束缚松了,姜娆舒了口气,又看齐曕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凑到他身侧,细细的胳膊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背,吻了吻齐曕唇角:“侯爷,我很快回来。” 见齐曕没什么反应,姜娆赶忙收拾收拾去了。 她已经憋了半天了。 回来的时候,齐曕仍旧坐在榻边,连姿势都没变过。 姜娆的步子刚慢了慢,齐曕开口:“脱了。” 姜娆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低下头,将身上的衣裙脱下,只剩一件桃红纱主腰并一条衬裙。 齐曕神色不动:“继续。” 姜娆将头埋得更低,动作却不慢,将自己的上半身剥得一干二净。剩下一条衬裙,她小心翼翼地、眼巴巴地看他。 “过来吧。”齐曕眸中的冷意消融了些许,拍了拍自己的腿。 姜娆走过去,乖乖坐到他腿上。 华丽光滑的绸缎紧贴着身体,却到底不如她的肌肤细腻,稍一动作便摩挲出一阵粗粝的不适。 见齐曕抬手,姜娆将头埋进他颈窝,闭上了眼。 但预料中的胀痛并没有出现,却是后背落下了丝丝点点沁凉的润意。 缓慢睁眼,齐曕的声音沉在她耳边:“别乱动。” 姜娆反应了会儿,才明白齐曕是在给她擦药。 莫名心口一酸,姜娆小声道:“不碍事的,这些伤已经很久了,不疼了。” 齐曕的动作停下,过了片刻,换到她身前,抹药在她腰腹。 她身上的伤,胳膊上的和后背上的,多是夷安长公主命人“训诫”来的,腰上的和腿上的,则是教坊司的右韶舞崔氏,“教”她跳舞的时候落下的。 说恨,当然也是恨的,但她听说前不久宫里的废园走水,崔氏并几个女使,已经不幸被烧死了。 死了的人,她不想再计较,不是人死债消,而是她心力有限。 至于夷安长公主,夷安是晋国皇室,她对晋国的恨过于深重,相较之下,个人间的恩怨显得那么渺小而无足轻重。 齐曕不说话。 姜娆只能自己找话说,她问:“侯爷,你随身带着祛疤的药膏么?” 她问的时候,仰头盯着齐曕的侧脸,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像初升的朝阳。 齐曕瞥了她一眼,轻蔑地笑了笑:“随身带,不行么?” “侯爷骗人。侯爷背上留着那么多旧疤,可见从不擦药。”姜娆往齐曕胸口蹭了蹭,“这药膏是侯爷特意给娆娆准备的吧?” 这药的确是给姜娆带的,还是他进宫特意找小皇帝拿的。但他只是单纯地不喜欢怀中这副娇嫩雪白的身子上,四处留着丑陋可怖的疤痕,实在很煞风景。 “说了别动。”齐曕掐了一把姜娆的屁股,另一只手在她肩上的淤青上时轻时重地按揉着,让药效尽快深入肌理。 姜娆刚晃荡起来的一双雪白的长腿,只能老老实实停下。 不动的时候,身体的知觉就越发灵敏。 肩上的淤青早不疼了,她便只能感觉到齐曕手心的冰凉。 但随着他的动作,肩上渐渐有了暖意,只不知是药效发挥了作用,还是被他的手心搓热的。 擦完了药,齐曕和姜娆一同用了午膳,就去了书房。 姜娆终于能下地自由走动了,连忙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她还想回去兰苑拿些东西,离开竹苑的时候,却遇到抱秋寻她。 “公主,这是岑府递来的帖子。这月二十四岑老夫人要办六十寿辰。” 姜娆点点头,侧过身:“侯爷在书房,你给侯爷送去吧。” 抱秋一愣,忙道:“不是,这帖子是给公主您的,不是给侯爷的。递给侯爷的帖子都是墨云赤风负责,奴婢们只负责公主您的事。” “什么?”姜娆吃了一惊。作为一个亡国公主,怎么会有人邀请她去参加寿宴? “你确定是给我的?”姜娆还是难以置信。 抱秋肯定地点点头:“真的是给公主的,不过……依奴婢看,这帖子送得奇怪,公主若是不想去,奴婢就去回了岑府。” 姜娆没说话,过了会儿问:“岑府还邀请了些什么人。” “岑老夫人的次女当年嫁给了荀太傅,在安梁还算人缘颇广,若是荀太傅没出事,大抵满朝文武都会给岑府这个面子,可如今……”抱秋摇摇头,“奴婢也说不准。” “我去。”姜娆却下了决定。 “公主您真的要去?” 姜娆点头。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兴许在岑老夫人的寿宴上,她有机会见到兵部尚书的纨绔儿子,韦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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