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尉心里松了一口气:“多谢。” 三日后,顾霆尉和周乔亲率燕林军护送魏和宁及郢安使臣至北晋东境,看着他们安然踏上郢安地界才原路折返。 回去路上顾霆尉还哼起了调子,周乔撇嘴:“难听死了。” 顾霆尉蹭地回过来头:“周老三,你又嘀嘀咕咕说姐夫什么坏话呢?” 周乔觉得他真是想给人当姐夫想疯了,干脆懒得理这茬,随口道:“现在就差把那个吵死人的唐烈云送走了,你去。” 提起那位药王大人顾霆尉就脑袋疼。实在是太难伺候了,要美人美酒伺候,出门巡视服下药的百姓们还不肯坐一般的马车,非得是奢靡至极的云母马车,穿的还得是浣墨素锦做底,绣娘手工刺绣的袍子……桩桩件件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顾霆尉答应得倒是痛快,谁知回了军营说要如厕就一去不回了。周乔在营里东奔西跑骂了顾霆尉半天也没找到人,最后还得是自己去送那尊佛。 她回到自己军帐时,一进去险些被地上的酒盏给绊倒。满帐子都是酒气和胭脂气,里面的摆件更是乱做一团。 她拧眉看向床榻上大喇喇睡着的男子,上前踢了踢他的脚:“喂,起来了。我送你离开。” “嗯……”唐烈云惬意地伸了个拦腰,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午膳吃什么啊?” 周乔翻了个白眼,敢情这人是住习惯了,拿她当女使使唤了。 “你不是嫌这儿破破烂烂配不上你身份吗,我现在送你离开行了吧?” 唐烈云懒懒地拿手支着脑袋,笑得邪里邪气:“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念完经打和尚,是吧?” 周乔面无表情:“不敢,撵和尚而已。” “走也行,这几日我又是写药方,又是诊治那些个染了瘟疫的百姓,时不时还得去瞧瞧汤药,甚是辛苦。你把该结的银子结了我就走。” 周乔就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但看病付钱天经地义,于是她问:“要多少?” 唐烈云伸出他那只白皙又修长的手比了比,周乔心肝一疼:“五百两就五百两,你等着我给你取去。” 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之人说:“是五万两。” “什么?”周乔回过身来,“你用的都是些随处可见的药材,也就那什么椒目仁贵些,可也没有这么贵吧。” 唐烈云坐起来,“药材是不贵,可药材怎么用才是最重要的。本药王来之前,那些个庸医可是守着遍地可见的药材束手无策,就是给五十万两也救不活那些百姓。怎么,现在嫌贵了,你觉得上千条人命该值多少钱?” 这厮三言两句听着吊儿郎当,却又有几分道理,周乔没脾气地睨着他:“知道了,那先欠着行不行?” 唐烈云蹭地站起来:“你们没银子啊?没银子你看什么病!” 周乔听了这话脖子一梗:“没钱就该死吗?说什么医者父母心,你怕不是什么后爹后母吧,居然这么歹毒。” 唐烈云虽不会武功甚至连马都没怎么骑过,却也是身量极高之人,他人高马大地杵在周乔面前:“你少装好人,你在战场上杀的人少了?现在跟本公子讲起仁慈来了,你要这么仁慈你把天底下可怜人都救了呗。切。” “……”周乔也是头一回遇上嘴皮子比她还利索之人,半天没想好反驳之语,她一抱胸:“反正现下拿不出这么多钱,你要继续住就住吧,横竖我们也要回上京了,你自便好了。” “你这是要赖账是吧。” 周乔挑眉:“姑且是的。反正你也不缺那五万两。” “我看你不仅是举止粗鲁蛮不讲理,还抠搜小气爱耍无赖,我行遍天下都没见过你这种女的。” 若是旁的女子被人这样说了,定是要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然小将军脸皮厚:“那你现在见过了?我出门在外这许多年,也没见过你这种自以为是傲慢无礼,还见天穿得像个竹子一样招摇过市的男的。” “你说谁是竹子?我这上好的翡绿连云锦你怕是见都没见过,瞧瞧你穿的这是什么?甚是寒酸。” 周乔说不过他,撸了袖子就要打人,恰好楚渊进来连忙给拦下,“小将军小将军,车乘都装好了,回程还是药王大人原来那辆马车,同行的还有那位车夫老伯。” 周乔哼了一声:“你走不走?要走现在走,不走就永远别走了!” 唐烈云二话没说就往外走,走到马车前一掀车帘,顿了顿回过头来:“这些是什么?” 周乔恶声恶气:“眼瞎了啊?吃的喝的看不出来?”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楚渊赶紧开口:“药王大人,这是小将军吩咐我们去置办的,我们感激大人出手相救兖州百姓,不过军库银钱都拿去救济百姓了,我们实在没剩多少银子,就买了些你上次夸赞过的芦苇烧鸡、桃花芡实糕、百合酥……还有几坛月峰小酿,就是你每日都说要喝的那酒。我等都记着呢,路上有美食相伴也不白走这一遭。” 唐烈云瞥了眼一旁的周乔:“谁稀罕。” 小将军是一忍再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她一把攥住唐烈云的腰带准备摔人,未曾想手被膈了一下,她忽然眼睛一转,迅速从他腰间衣服里掏出了什么。 果不其然唐烈云怒吼一声:“你敢拿我的回春丸!” 周乔朝楚渊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一笑,看着有礼实则有力地把唐烈云给塞进了马车,紧接着一拍马屁股,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而去。 唐烈云的骂声越来越远,没一会儿就听不见了。 周乔宝贝似的摸着那装着两枚回春丸的小盒子,眼里放光:“有了这灵丹妙药,下次上战场就能多救两个弟兄!” 楚渊看着那马车走远,挠了挠头看向周乔,“中郎将,属下有一事不明。” “什么?” “虽然估摸着那药王大人也是不肯说的,但咱们真的不再问问是谁让他来的?上次你在名萧山受伤一事,我们都守口如瓶,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怎么想也觉得蹊跷。就这么放他走了会不会不妥?” 周乔收好了回春丸,看着马车消失的远处,也若有所思。
第36章 让步 次日,北晋皇宫。大殿之上,皇帝看着奏折连连称赞,“想不到兖州之乱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平了,看来顾太尉不光教了兵法,还教了智谋啊?”朝堂之上,众大臣纷纷点头。顾盛远听了陛下此言,站出来含笑道:“是陛下信任,放权给这两个孩子,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得到历练。臣替犬子和小将军谢过陛下。”“爱卿不必自谦。”皇帝看到奏折的最后,笑容略僵了下,“嗯,不过这两个孩子是还需要历练。”听见话茬不太对,顾盛远看向皇帝手中的奏折。“陛下,”此时刑部主司大人段江站了出来,“兖州军官勾结一事,本应由刑部遵圣意后再行发落,但听说沈怀生父子二人已经身首异处,不知陛下当初可授权云麾将军代为行刑?”此言一出,众臣面面相觑。 次日,北晋皇宫。 大殿之上,皇帝看着奏折连连称赞,“想不到兖州之乱竟是不费一兵一卒就平了,看来顾太尉不光教了兵法,还教了智谋啊?” 朝堂之上,众大臣纷纷点头。顾盛远听了陛下此言,站出来含笑道:“是陛下信任,放权给这两个孩子,若非如此,他们又怎么得到历练。臣替犬子和小将军谢过陛下。” “爱卿不必自谦。”皇帝看到奏折的最后,笑容略僵了下,“嗯,不过这两个孩子是还需要历练。” 听见话茬不太对,顾盛远看向皇帝手中的奏折。 “陛下,”此时刑部主司大人段江站了出来,“兖州军官勾结一事,本应由刑部遵圣意后再行发落,但听说沈怀生父子二人已经身首异处,不知陛下当初可授权云麾将军代为行刑?” 此言一出,众臣面面相觑。 陛下当然没有过授权,甚至连都未曾下过明旨昭告诸臣,只有一道亲笔圣谕罢了。 顾盛远忙说:“陛下,他们行事的确莽撞了些,只是听说沈怀生父子除了克扣军饷和赈灾银两,还草菅人命强抢民女,兖州民怨鼎沸,想来霆尉也是为了安抚民心才如此处置。待他回来,臣定要狠狠责罚,叫他决计不敢再犯。” 皇帝摆摆手:“爱卿所言朕都知道,狠狠责罚倒也不必。” “陛下,沈家父子其罪当诛,可也该照着我朝章程办事,若是想杀便杀岂不是叫人以为咱们北晋尽是武官手握权柄?再者言来,沈氏乃是皇后娘娘母族,即便——” “照着段大人的意思,沈氏一族是碰不得了?”皇帝随手放下了奏折。 段江一听此言,慌忙跪地:“陛下息怒!臣、臣绝无此意!” “好了,不过是两个孩子太年轻,又经年在战场上厮杀惯了,戾气重了些。”皇帝看向顾盛远,“朕本属意云麾将军代为掌管兖州卫,周乔随行辅佐。但此番看来,他们都还需回来好好跟着顾大人学学分寸才是。” “是是,”顾盛远躬身,“臣定当好好管教。” 皇帝点点头,“既如此,朕也得另行派人前去接管才好。”说着他看向朝中众臣,笑道:“若说军政事,煜国公三朝元老资历最深,想来你家的儿郎也是不差的。” 煜国公立刻带着儿子闻远城站了出来,“承蒙陛下厚爱和赏识,犬子这些年在上京各大军营里摸爬滚打,还算是个能扛事的。若陛下应允,老臣愿一同前往兖州。” “哦?”皇帝面上带着笑意,“朕本是想着国公爷年纪大了,长途跋涉甚是疲累,看来国公爷还是心疼这独子,不忍他只身前往兖州啊。既然国公爷自己想去,那便去吧。北晋东陲的安危与民生就要仰仗国公父子了。” “陛下此言叫老臣惶恐,只要陛下一声令下,我闻氏父子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得卿如此,是朕之幸。望国公爷和国公公子能早日出发,早日到达兖州,也好叫朕早日心安。” “陛下放心,我等明日一早便出发!” 兖州之乱平定,宫里又新进了一批容貌端丽的舞女,后宫内嬉笑曲乐不断,直至深夜也不曾停息。 相比于宫里的热闹,远在京郊的灵岩寺则显得格外僻静。在此守卫的禁军也颇为无聊,这些日子兰泽公子最多也就在寺院中拜拜佛,不然就是同方丈大师交谈一二,说些人听不懂的佛经,甚是无趣。 寺庙本就不大,人也不多,到了夜里就更为寂寥。守卫的禁军三三两两地闲谈吃酒,连只飞虫都没看见。只可惜这样的美差很快便要结束了。 禅房之内,交谈之声极轻。 “殿下,兖州之事告一段落,想来北晋皇帝也不会再提联姻之事了吧?” 战兰泽正执笔写着什么,灯火烛光映得那张脸轮廓精致,眸色深邃,衬之周身冷然,整个人愈发清冷淡漠。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77 首页 上一页 37 38 39 40 41 4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