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虞老夫人将虞幼窈搂在怀里,轻叹:“你却是不知道,这管家里头的道理大着哩,我从前身子不好,也没甚精力,将你带在身边仔细教养着,只一味的溺宠,险些将你给养坏了,也亏得你病了一场,才叫祖母醒悟了,没再继续错下去,让你跟着柳嬷嬷学管理的道理,又寻了许嬷嬷进府教养你。” 提及了这事,老夫人却是一脸后怕。 想着杨氏那么不成体统的一个人,可虞兼葭身边有了母亲照拂、教养,也养出了心思,心眼儿。 可她的窈窈儿,就因打小没得娘,很多道理没得人教,九岁了还不知事。 她这是聪明一世,却糊涂了一时,险些养坏了孙女儿,害了孙女儿一辈子。 虞幼窈摇摇头:“也是我自个不争气,仗着祖母宠着,便也不知道上进,这么大一个人,还总惹得祖母操心。” 话不是这样说得,小孩儿能知道什么?还得靠大人教养了才是。 虞老夫人摇摇头,没再继续这话题:“柳嬷嬷管家再精明,许嬷嬷手段再厉害,但她们都是做下人的,能教导你的始终有限,一些驭人理事的本事,还是要家里头的主子来教导才是,我如今身子好了许多,也有些精力,自然要好好教一教你才是。”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叹。 窈窈儿在长兴侯府的花会上,落了一个“清洁以廉身,窈心以善德”的名声,将来的前程自是不必说了。 打柳嬷嬷,许嬷嬷那儿学的一些本事,那只是小道,一个真正的贵女,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其中最紧要的是格局,却是不够了。 还得她带在身边仔细教养着才是。 这大约才是祖母真正的目的,虞幼窈点头:“祖母,我知道了,不过祖母可不行累着了身体。” 虞老夫人点头:“便是为了你这个小讨债鬼,那也得紧着身子来,祖母还想多活几年,给你多撑几年腰呢。” 便是窈窈儿,如今得了父亲的器重,将来的路也好走一些,可老大那性儿反复无常,容易叫人拿捏,况且朝中也不安生,哪儿指望得上。 可不行让窈窈儿没了娘打算之后,又没得祖母仗势。 虞幼窈这才扑进了祖母怀里:“祖母,你可得好好的。” 虞老夫人就让柳嬷嬷拿了公中的账本,一边翻看,一边教导虞幼窈:“公中最大的出息,便是与京里头各家的礼尚往来……” 虞幼窈仔细听着,这人情往来需要注意的问题,她对这方面,还是不大清楚,柳嬷嬷之前教了一些,但礼单都是家里的主子拟好了之后,交给下人们去准备,主子们该送什么礼,回什么礼都有自己的考量,柳嬷嬷之前,也是拿了祖母做的礼单,教的也只是府里礼尚往来的惯例。 说了一会儿,虞老夫人又让柳嬷嬷拿了一个宝盒,打袖子里取了钥匙,打开了宝盒。 虞幼窈看得一怔,便也明白了宝盒的钥匙,是祖母一天天都随身携带着,从不离身,想来宝盒里的东西事关重大。
第305章 老不死的 果然! 虞老夫人打宝盒里拿了一本小册子:“这是虞府与京里头各家往来的名册,有明面上的,也有暗地里的,瞧着只是一本小小的册子,可里头的关系,却是错综复杂,涉及家族,宗族,朝政,党羽,一着不慎,便能酿出滔天大祸。” “祖母……”虞幼窈有些吃惊,张了张嘴,就想问,祖母为什么突然要叫她这些? 虞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你势必要捊清楚了,才知道这关系要怎么处,分寸该如何把握,尺度该如何拿捏,进退之间的轻重,又该怎样权衡,心中自有一杆称,千事万事,皆有城俯,这叫心术,也是祖母要教你的东西。” 虞幼窈心里又是一阵扑通乱跳,又想到表哥之前对她说的话,总觉得有些不安。 祖母要教的东西,说白了就是虞府在朝堂上的格局大势。 虞老夫人只教了半个时辰,便有些乏了,没再继续下去,“心术”二字说来简单,可其中涉及了虞府、虞氏宗族、外交、朝事、党羽、争斗,却是十分庞大,几乎涵盖了整个朝堂,也不是轻易学得,还需要循环渐进着来。 虞幼窈大致将祖母教的东西记下了,就精神恍惚地回了窕玉院。 自从长兴侯府的花会过后,很多事都发生了转变,表哥毫不避讳地对她提及了朝堂之事,还说了“藩王必反,这朝堂、这天下也该乱了”这话。 而祖母也强行打起了精神,教导她“心术”,这是权谋机变之术。 她不敢去想,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学习祖母教导的东西。 虞幼窈强行打起了精神,便又想到了,杨氏交了管家的钥匙,殿试也过了好些天,那么虞善思搬院子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想到了虞善思,虞幼窈喊来了夏桃:“松涛院什么时候能修整好?” 这事儿,是交给夏桃在做。 夏桃说了松涛院的情况,便道:“大老爷对松涛院十分重视,方才下了衙门,还特地过去看了,又提了一些要求,估摸着还需要三五日是才能修整完。” 虞幼窈皱眉,这比她预计的时间要长一些。 照这进度,松涛院修整好了,就要到端午节了,父亲显然是要让虞善思在端午节前搬进去。 可时候长了,难免夜长梦多,横生事端。 虞善思是父亲唯一的嫡子,打一出生,杨氏就看得紧,生怕他出了半点差错。 虞幼窈和虞善思没什么交际,平常也避着些,同在一个府里也鲜少遇到。 可府里人多嘴杂,身边又有夏桃这个耳报神,多少也能知道,虞善思娇生惯养着,养了一身的富贵毛病,便是小小年岁,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之前碍于殿试在即,杨氏和虞兼葭也晓得一些轻重,自然不敢让他闹腾。 可如今,殿试也过了,搬院子这事怕是没那么顺当。 虞善思自然不敢在父亲跟前闹腾。 可她就不一定了! 真闹腾起来,一个是唯一重视的嫡子,一个是并不如何疼爱的嫡长女,孰重孰轻,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衡量。 虞幼窈有些头疼:“这几日,多看着些四少爷。” 而此时,虞幼窈口中的四弟虞善思,又在夫子那儿吃了手板儿,当着夫子的面儿,摔砸了一地的笔墨纸砚,就跑回了主院里头。 杨氏交了管家的钥匙,便想着钥匙交了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今后家里全都由虞幼窈管着,心里不舒坦,就呆在房里头没出门。 李嬷嬷担心夫人犯了头症,也不敢提这事,就使人寻了三小姐,四少爷性儿虽然养得骄横,却肯听三小姐的话。 之前,大老爷开了口,要四少爷搬院子,四少爷得了这消息,哭闹着要去寻了大老爷。 眼瞅着殿试在即,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事,哪能让四少爷闹腾了去,让大老爷知道了,少不得又要斥责大夫人,不会教养子女。 大夫人也是吓了一大跳,拉扯着四少爷,苦口婆心地劝,也没劝住。 最后还是三小姐将人给劝好了。 便也消停了好些时候。 砸东西这习惯一旦养成了,便成了瘾头,哪一回生气了,都要摔砸一通了才行。 虞善思一回到屋里,就开始砸东西, 虞兼葭一走进屋里,便听到内室里头传来“砰咚”、“哐当”、“哗啦”的声响,不绝于耳,还有虞善思一口一个“老匹夫”,一口一个“老不死的东西”。 虽然是在主院里头,可如今是老夫人和虞幼窈一道管家,若叫人听了去…… 虞兼葭连忙唤了一声“四弟”,就掀帘进了屋。 屋里头一片狼藉,虞善思的贴身小厮莫财,捂着被打肿的脸,垂着头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到底是六岁的孩子,虞善思发了一通脾气,心气也顺了一些,见姐姐过来了,眼神一亮:“姐姐,你崴了脚还没好,怎么还过来看我。” 一边说着,人已经巴巴地凑了过去。 “已经好了许多,能下地走几步了,没什么紧要,”虞兼葭面上含了笑容,轻摸了一下弟弟的头:“又是谁惹我们四少爷生气了,可把我们四少爷气坏了。” 提起这个,虞善思脸上没了笑容,一脸的气愤:“是李夫子,他让我背课文,我背错了几处,他便要打我手板儿,他都收了娘的银子,凭什么还要打我手板,他怎么敢?” 虞兼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弟弟的头发,脸上始终带着柔柔的笑意:“父亲重视四弟的功课,便也是觉得李夫子,性子刻板严厉一些,也能更好的为四弟传道解惑,以尽师责,所以才请了李夫子进府为四弟启蒙。” 四弟让母亲娇惯养了,这府里唯独父亲还能震一震他。 果然,听了姐姐的话,虞善思脸儿一垮,也气不成了,却还是不甘心:“老匹夫就是仗着是父亲请上门来的,我就不敢拿他怎么样,就搁我头上作威作福,我可是父亲唯一的嫡子,哪儿能三天两头叫他罚了去。”
第306章 木槿之死(求月票) 说到这里,虞善思仰着头巴巴地看着姐姐:“姐姐,我不喜欢李夫子,你跟父亲说,让父亲给我重新换一个启蒙的夫子,好不好?” 虞兼葭轻叹一声:“四弟,李夫子为人虽然刻板,可学问却是顶好的,便是母亲开了口也是不能换的。” 若是能换,母亲早就把人换了,哪儿行天天让四弟罚站打手板儿的。 虞善思一脸失望,阴沉着脸不说话。 虞兼葭一脸无奈:“四弟你年岁也不小了,也该懂些事,跟着夫子好好学一学,今时不同往日,从前你在李夫子跟前,便是有些不妥,也有母亲管着家里,为你遮掩,也闹不到父亲跟前去。” 这话说得虞善思不禁一愣:“母亲现在不管家了吗?” 虞兼葭黯然地点头:“父亲因为大姐姐在长兴侯府的花会上,险些叫人毁了名声,从而迁怒了母亲,让母亲交了管家权,从今往后,家里就是祖母和大姐姐管家。” 这段时间,虞善思就没少听到府里下人们说虞幼窈,便是参加了一场花会,就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赐与夸赞。 他虽然年岁小,可也不是个傻子。 虞幼窈是得了好,可一样参加了花会的姐姐,却是崴了脚不说,还让父亲罚抄了不少教条闺范。 母亲也叫父亲迁怒了,每日要上祖母屋里立规矩,连管家的钥匙也交了出去。 他时常听到,母亲躲在房间里骂虞幼窈贱人,说这一切都是虞幼窈害得。 他心中难免就暗恨上了虞幼窈。 虞兼葭轻咳了一声,也是一脸无奈:“我原也不该对你说这个,可你也不小了,也该晓得一些轻重,你这样一天天地闹腾,若是传出了你不好好学,不尊师重道的话,便没人帮着遮掩,叫祖母知道了,少不得也要闹到父亲耳里,到时候父亲势必是要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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