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善言一听这话,瞬间就明白了。 虞幼窈害了母亲和姐姐之后,又要来害他了,顿时一脸气愤:“母亲说得对,虞幼窈分明就是个祸害东西。” 虞兼葭大惊失色,连忙出声:“四弟,你怎可说这种话?大姐姐是嫡长姐,你应该尊重嫡姐,不应该直呼她的名讳,叫父亲听到了,少不得要训你一顿。” 字字句句,皆是苦口婆心,一心为了弟弟在考虑,可虞善思却听得怒火高涨:“我可是父亲唯一的嫡子,我可不怕她,正好让父亲知道了,也好让虞幼窈瞧一瞧,父亲到底向着谁,看她以后敢不敢再害我们。” 虞兼葭听得头皮一麻,就捂着嘴儿直咳,咳得脸都红了:“四弟,你怎可这样想?再过些时候,你就该搬到前院松涛院里,你让我和娘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住?” 提及了搬院子,虞善思更是气也不打一处来,原也觉得奇怪,他在主院住得好好得,父亲怎么突然发了话,让他搬到前院。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明白了,这肯定是虞幼窈害他的阴谋。 虞善思气得要死,就听着姐姐一边咳着,还一边说着:“长幼有序,大姐姐为长,我们为幼,我们做弟妹的理应尊重大姐姐,你若与大姐姐闹腾起来了,父亲便是再疼你,少不得也要生你的气,祖母又偏疼大姐姐,吃亏的肯定还是你,如今父亲恼怒了母亲,也罚了我,便也没人帮着你了,你是要气死姐姐么?” 虞善思听着姐姐一说完了话,就又剧烈地咳了起来,顿时就慌了神:“姐姐,你别生气,我、我听你的话,不与大姐姐闹腾还不行吗……” 虞兼葭听了这话,咳声这才缓和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欣慰之色:“四弟长大了,心知道心疼姐姐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 窕玉院墙角的蔷薇、月季开得奔放艳丽,不分彼此。 青梧树上碧如如翡,绿盖如云,枝桠间开满了黄绿色喇叭小花,长长的蕊丝从枝叶间垂落下来,却是华净鲜妍,摇曳多姿。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了,虞幼窈闲暇之余,便做了清热解暑的药茶、药香,连二房那边也都送了一些。 清凉珠也在做。 只是清凉避暑药香珠不比木犀香珠配伍简单,工序也简单,做起来也容易,也就三五天的事儿。 药香珠制作本就繁复,清凉珠更是个中之最,光是配伍的药材就多达三十余种,其中有二十多种名贵药材,除此之外,还需配以药草、香料等,制作工序包含了洗、蒸、煨、浸、焙、煎、煮等几十种。 沉香要以玫瑰汁浸泡; 檀香需以酒浸之后,在灶上微炒; 大黄、川穹需要蒸煮; 最繁琐的还是干菊花、川连、连翘、蔓荆、白芷、黄柏等,需要反复煎煮三次成膏。 不光如此,还要特别注意火侯,稍有差错,便是前功尽弃。 虞幼窈第一次做这么复杂的药香珠,便也不是三五天能做成,也不急着来了。 这时,柳儿过来了:“小姐,木槿姑娘没有了。” “没有了?”虞幼窈听得一愣,过后就反应过来,柳儿说得这个“没有了”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说没有了,就没有了? 柳儿道:“木槿姑娘之前犯了错,叫老夫人罚了,便一直关在扶风院里等着配人,这段时候,家里也是事多,也就没人顾得上这事,大约是关久了,胡思乱想得多了,便有些想不开,心存了死志,今儿求了扶风院守门的婆子,说想要拜见大夫人,守门的婆子得了老夫人的准许,便把木槿姑娘放出来,哪儿晓得木槿姑娘回到房里,便吞了耗子药,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虞幼窈呼吸一紧:“耗子药是打哪儿来得?” 木槿从前是杨氏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心性手段也是厉害,也不像是会自寻短剑的人。 柳儿解释道:“府里每隔一段时候,都要使一回耗子药,这药也都常备着,普通的下人接触不到,但木槿姑娘从前是大夫人跟前的大丫头,手里头肯定也是有的。”
第307章 造了孽去 想到了草儿的下场,这药是不是自己吞的,还是未知。 这可话,柳儿不敢多说。 话说到这份上,虞幼窈却是明白了,不管木槿是不是自寻短剑,这事她都不该插手。 木槿是犯了错,叫祖母罚了,可只要一天不配人,就还是主院里的人,名义上还是杨氏跟前的丫头。 家里虽然是她在管家,可杨氏身为继母,涉及杨氏的事,她这个做继女的,还是需要避讳一些。 这世上,可没有做女儿的,明目张胆地管到母亲头上。 更遑论,如今在她管家期间,还闹出了人命,她就更不好沾手了,一不小心就要惹了一身骚。 虞幼窈心里头一阵凉意:“都查清楚了?” 柳儿点头:“下人房里的婆子,发现木槿姑娘没了气,立马就禀了老夫人,老夫人审问了今儿接触过木槿姑娘的下人,也是确定了,耗子药是木槿姑娘自己吃进肚里去的。” 虞幼窈半晌没话,怔然地望着青花莲缠枝纹盘里筛细的香粉。 耗子药虽然是自己吃进肚里去的。 可到底是怎么吃进去的,用什么方法吃进去的,还是有个说法。 祖母问清楚了木槿的死因,便也没打算再继续深究。 死一个小丫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若是牵扯上了什么,那就是事关家中名声的大事。 大户人家等闲碰了这样的事儿,大多也都是这息事宁人的作派,事关人命,没准会往大了折腾。 虞幼窈呼吸发紧,哑声问:“怎没早些过来禀报?” 照柳儿的说法,木槿死了也有些时候,如今家里是她帮着管家,也不该拖到现在才来禀报才是。 柳儿低了头,连忙解释:“是老夫人吩咐了,说大小姐年岁小,这等乌七八糟的内宅阴私,也不该沾了您的手,让处理好了再告诉您。” 虞幼窈一阵恍然,未出阁的女儿家,也确实不好掺合这些内宅阴私。 理智上,木槿因为没想开,自己吞了耗子药,这是最好的局面。 木槿是签了卖身契的,是死是活都是虞府的事。 可一想到木槿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大好的年华,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虞幼窈心中也有些不舒服。 不管木槿从前做了什么,也不管她的死与杨氏有没有关系,木槿伺候杨氏也有十几年了,多年主仆,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功,没成想竟落了这样的下场。 人心之凉薄,难免令人齿冷。 虞幼窈闭了闭眼睛,出了香房,回到房里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带了柳儿一道去了主院偏院里的下人房。 家里闹出了人命,祖母一早就命人守了下人房的门,也敲打过下人了,大家都安安份份做事,也不敢往这边凑。 却难免心有戚戚! 木槿虽然犯了错,可也不是什么滔天大错,老夫人不是苛刻的人,便是让木槿配了人,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在外院,也能继续过活。 哪儿就想不开,吞了耗子药呢? 前有杨妈妈、周管事,因为贪墨府里银钱,险些叫大夫人送进了官府,拉去流放,还是大小姐出面,这才给了两人一条活路。 如今又有了木槿,从前可是大夫人跟前最得力的人,是多体面的一个人啊,可这无声无息,却是连命也没有了。 见大小姐过来了,两个婆子连忙了门。 虞幼窈进了院子,祖母沉着脸坐在院子里。 杨淑婉坐在一旁,低头抹着眼泪:“这丫头怎就这么傻?便是到了外院,配了人,也能继续在府里伺候着,咋就想不开,这就吞了药?” 口口声声不提木槿犯错的事,只提了虞老夫人罚了木槿,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还当老夫人不给人活路,生生将人往死里逼去。 虞老夫人阖目,轻捻着佛珠,见虞幼窈过来了,就睁开了眼睛:“你年岁小,便不要往跟前凑了去。” 她心里微微一叹。 便是她这样活了大半辈的人,什么也都瞧了,可每回见了死人,也是打心眼里瘆人得慌,便也好些天夜不安寝。 窈窈这半大的孩子,哪行让死人冲撞了去。 虞幼窈点头,转而问起了木槿的死。 她原也只是过来瞧一瞧,毕竟现在是她管着家,许多事便是不沾手,也避不开。 虞老夫人也是一叹:“……原也是觉得她年岁大了,心思也多了一些,又是犯了错的丫头,便打算在外院,仔细寻摸一个能过日子的人,也能定一定性儿,沉一沉心思,好好地伺候,哪儿能想到这丫头,这么想不开。” 虞幼窈一听就明白了。 若是随便配个人,哪儿需要寻摸呢?祖母也是想帮着她寻一个不错的人家,所以才将这事拖了去。 虞老夫人轻捻了佛珠,轻道了一声:“可真是造了孽去!” 一句造了孽去,也不是知道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旁人,虞幼窈目光轻闪,低声道:“祖母原是打算将木槿配给哪个?” 虞老夫人道:“是外院赵木匠的儿子,是个老实忠厚的人,今年刚满了二十,比木槿小了三岁,都说女大三,抱金砖,赵木匠家有祖传的木匠手艺,在府里也得用,有个手艺傍身,将来日子也过不差,我原也打算,过两天就找了赵木匠说这事,哪儿晓得……” 确实是个不错的人! 表哥进府之后,青蕖院里的木匠活,也都是赵家父子在做,是一把好手艺,做事也尽心尽力,可见祖母也是花了心思。 虞幼窈握着祖母的手:“也是她自个没福气。” 赵木匠在府里得用,手艺人无论在哪儿,都能叫人高看一眼,可比端茶送水的丫头强,木槿到了外院,日子也能过得体面,哪儿会比在主院里差? 祖孙俩说话,却是没理会一旁低头抹泪的杨淑婉。 杨淑婉连哭也是没得意思。 她拖拖拉拉不肯交管家的钥匙,除了是真不想交之外,还有就是因为木槿的事还没处理好了,担心虞幼窈管了家之后,这事就插不上手。 是做了一番安排之后,才交管家的钥匙。
第308章 神不知鬼不觉 木槿关进了扶风院后,下人们少不得幸灾乐祸地嘲讽—— 她派人盯着扶风院,听到有两个婆子在说木槿的话,就悄悄地支使了从前与木槿交好的婆子过去,给木槿送东西。 老夫人关了木槿,却并不禁止旁人过去瞧她,平常送些吃食什么也不打紧。 那婆子一进了扶风院,就听到了一通风凉话:“都关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要配个什么样的人,从前多么风光的一个人啊,啧啧,还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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