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暗地里研究了个把月,竟是毫无头绪。 周令怀没有说话。 孙伯还想再劝几句,就见长安走了过来。 周令怀抬眸看他:“表妹收了画,可有说什么吗?” “许嬷嬷在教表小姐女红,不好打扰,小的就将画转交给了冬梅。”长安垂着头。 周令怀抬眸,瞧见了院子里的一棵杏树,枝头上粉白一片,柔态万千,这是前些天才移栽过来的。 耳旁突然响起小姑娘甜软的声音:“……这里的杏花开得好看,想折一枝回府做香包,送给表哥戴。” 一晃就是十来日! 孙伯没注意他的异样,又是一叹:“少爷的腿有恢复的希望,往后就要更仔细一些,过会儿我做些通经活络的药油,教长安一套推摩手法,让长安每日为您推拿三次,睡前再使汤药泡泡一腿,以免腿部缩萎。” 少爷不愿使手段,从虞大小姐手里头讨秘方,他也没法子,好在虞大小姐待少爷上心,每日一盅药膳,倒也使得。
第39章 气哭了! 绣阁里,虞幼窈捏了一根绣花针,小心翼翼地在绣布上穿棱。 原本以为,绣一个青竹纹香包应该是很简单的,可真正实践起来,才知道有多难! 明明对双面绣的针法了然如胸,可下起针来,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一针一针下来,好好的青竹纹变成了“毛毛虫”,七歪八扭,乱七八糟,把她的自信打击得七零八落。 虞幼窈就不干了:“照这样,我何年何月才能绣出一个像样点的香包送给表哥?还是让春晓帮我绣一个,没得让表哥等太久。” 许嬷嬷无法,悄悄上了一趟北院。 没过一会子,柳嬷嬷就亲自上了窕玉院:“老夫人知道姐儿在学刺绣,担心姐儿扎着了手,命老奴给姐儿送指套呢。” 指套除了顶顶针,能有个什么用? 祖母都和许嬷嬷一起折腾她,她还能怎么办? 虞幼窈苦兮兮地捏着绣花针,继续练习,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气恼地将绣棚子扔进绣篓里:“冬梅和春晓,都能做一手好的针线活儿,香包、帕子这些闺阁私物,她们可以帮着绣,裁衣绣红也有府里头的绣娘,我干嘛还要受这份罪。” 许嬷嬷:“今儿一早,四小姐上老夫人房里,给老夫人请安,送了老夫人一条亲手绣的抹额,老夫人当场就使柳嬷嬷帮她戴上了,也不知道,老夫人什么时候能戴上姐儿绣的抹额。” 虞幼窈心态崩溃。 大户人家的姐儿学女红,大都为了讨长辈欢心,谋一个好名声,祖母疼她,她当然不需要刻意讨祖母欢心,可就是因为祖母疼她,她也想多孝敬祖母,没道理别的孙儿能做到的,她不能做到。 虞幼窈深吸了一口气,又将绣篓里的绣棚子重新拿回来。 大概过了二柱香,虞幼窈一个不慎,一针扎到手指头上,鲜红的血珠子从指尖上冒出来,疼得她眼泪汪汪,气哭:“好疼啊,我不学了,真的不学了,刺绣讲究技法,是打小就要学的,我都这么大了,就算学得再认真,再努力,也比不上别人,绣的东西拿不出手,平白惹人笑话……” 许嬷嬷早防着这茬子,用帕子压着她手指头,没过一会子,伤处就不流血了,小心地涂了一层药膏子,也就没事了。 “我教给姐儿的是双面绣,技法在民间已经失传了,姐儿要是学会了,就是拿得出手的绝活儿,不会比那些打小学习的人差,更不会教人小瞧了。” 好说赖说,总算是把虞幼窈这个小祖宗给安抚了,许嬷嬷是身心俱疲惫。 万事开头难,头一天总算是折腾过去了。 到了第了二天,虞幼窈也算认命了,不像头一天那么作了,许嬷嬷终于松了一口气。 虞幼窈就是太散漫了些,认起真来学什么都快。 下午虞宗正下了衙门,回到府里,见何姨娘跟前的丫头芷兰,正等在后院门口翘首以待,脚步不禁一顿。 芷兰躬身:“老爷,姨娘今儿亲自下厨,做了您爱吃的小菜,正在等着您呢。” 虞宗正突然想到有天夜里,清秋院里灯火寂灭,唯有何姨娘一个人打着灯笼,守在院墙角下翘首以盼。 昏黄的灯火下,何姨娘身上穿着薄衫,更衬得身段妖媚,他见四下无人,万赖俱寂,鬼使神差一般将何姨娘搂在怀里,抵到了墙角里。 心里想着,反正夜深人静,院子里也没人,而何姨娘也没阻止…… 想到这些画面,虞宗正喉咙不禁滚了滚,下半身有些发紧,正想点头应下。 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赵大,提醒道:“老爷,今儿是二月二十。” 除了初一、十五,日子特殊,每逢整日,也该歇在主院里头,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虞宗正身上的邪火也“噗”的一下全灭了:“回了何姨娘,我明儿再去清秋院。” 眼见虞宗正走远,芷兰跺了跺脚。 虞宗正一到主院里头,杨淑婉跟前的丫鬟木槿就迎了上来:“老爷,回来了,夫人说老爷这阵子忙碌,趁着今儿二十,一家人热热闹闹一起吃顿饭。” 不能去清秋院,虞宗正心里头有些遗憾、扫兴,可在听了这话后,严肃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杨淑婉的一对儿女,葭葭乖巧懂事,善解人意,身子骨却不大好,他少不得要多怜爱一些。 善思是他唯一的嫡子,更是他的心头宝。 虞宗正打了帘子,走进了内室里头。 杨淑婉一身牡丹花裙,搭了一件烟水薄衫,有一种别样的艳媚,虞兼葭一袭绣梅素衫,娇柔病弱,两人好像在说些什么私话儿,表情隐隐露了些许难色,见虞宗正过来,两人俱是一愣。 杨淑婉赶忙站起来,迎上了虞宗正,笑道:“老爷今儿回得早,可见公事都处理得顺顺当当的。” “过几日会试就要放榜了,衙门里不像之前那样忙。”虞宗正坐到杨淑婉之前坐的位上,杨淑婉温顺地坐在他身边。 虞兼葭起身,亲手倒了一杯茶,恭敬地奉上:“父亲在衙门里辛苦了一天,喝杯茶解解乏。” 娇妻爱女在侧,虞宗正心情大好,接过茶喝了一口,又搁下了茶杯,瞧着女儿:“头几天,随你祖母去宝宁寺上香,吹了冷风,回来就小病了一场,父亲那几日正忙,也没时间过来看你,你身子可有好些?” “已经好了许多,”虞兼葭轻笑着,苍白的小脸上透着孺慕:“父亲虽然没过来看女儿,却让赵大送了一支上好的人参给女儿补身,父亲疼爱女儿,女儿心里头是清楚的,只是,父亲公事繁忙,还要牵挂女儿的身子,是女儿不争气,让父亲担心了。” 说完,就轻咬了一下唇,面露愧色,更显得柔楚纤纤。 这样乖巧懂事,又善解人意的女儿,让虞宗正心里头好生怜爱,说话的语气放柔了一些:“可别胡思乱想,你这病要仔细调养着,改天我让赵大拿了我的牌子,请胡御医过来给你好好瞧一瞧,他是极擅长调养之术。”
第40章 不知羞耻 胡御医是太医院院史,秩正五品,医术高明,往常他在宫里头当职,都只紧着太后娘娘和皇上。 他与胡御医有一些私交,想必能把人请到府上。 虞兼葭眼神一亮:“有劳父亲为我操心,不过祖母年事已高,胡御医医术高明,又难得登门,自然要先紧着为祖母请平安脉。” 她的心疾之症,只有祖母、母亲、父亲,以及惯常为她把脉的郎中知道,外头只她早产,身子骨弱了些。 五不娶还有一条,就是恶疾。 自打与虞幼窈闹腾了一场,病倒了之后,这接连已经病了好几回,在府里头也没少折腾,若是大张棋鼓请胡御医专门为她把脉,外头只当她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恶症,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她,于她的名声有损。 父亲以祖母的名义请胡御医登门,顺带为她把脉,也是顺理成章,她还能在父亲跟前,得一个孝顺体贴的名声。 家中有老母亲安在,御医登门本该先紧着长辈,虞宗正心中羞愧,越发觉得女儿良善孝顺,看虞兼葭的目光更加温和了。 “葭葭小小年龄,就知书达理,乖巧懂事,”他转头看向了杨淑婉,眼中闪动着赞赏:“我往常公务繁忙,家中儿女全赖你教养,这是你的功劳。” 说完,又想起了大女儿虞幼窈,这孩子若能让杨氏来教养,想必也不会教母亲惯得性子娇蛮,不晓得轻重。 得了夸赞,虞兼葭面露羞涩,捏着帕子垂着头。 杨淑婉目光含情,痴望着虞宗正,泪水猝不及防地从眼眶里跌落,她连忙偏过头,拿着帕子擦了擦:“相夫教子,本就是妾身的本份,有了老爷方才的话,妾身就是再辛苦,也值当了。” 虞宗正揽着杨淑婉的肩膀,将人带到怀里:“婉儿,我知道你待我一片真心,否则当年,你也不会……”见女儿在场,他将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我自不会亏待了你。” 当年谢氏孕中,他去上峰左副都御史杨大人家中,头一次见了杨淑婉。 正值夏日,杨淑婉穿了一身桃粉薄衫,身段娇柔,正在同家中姐妹玩诗令。 她身上透着书倦气,吟诗时,声音柔婉,难掩才气,他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想到了家中的嫡妻谢氏。 谢氏生得风流貌美,在京里头也少有能及,同僚们都说他艳福不浅,但他却不喜谢氏一身黄白铜臭之气,毫无女儿家该有的温婉和顺,也无书香之家教养的才德,与谢氏夫妻感情平淡。 像杨淑婉这样柔婉,又颇有才气的女子,才是他心中最中意的妻子人选。 怀着这样的心情,不知怎么的,他与杨淑婉越走越近。 谢氏过门三年一无所出,书香人家规矩大,嫡出的没出生,也不好让庶的先爬出了肚肠,所以他也没纳妾,后院里有几个通房,也是不得劲,在有一次上杨府吃酒之后,一时糊涂,就将前来伺候的丫鬟扯上了榻,胡天胡地折腾了一晚。 他心里想着,一个丫鬟睡了也就睡了,明日就把人领回去做了通房,这种事在大户人家也是常有的事儿。 第二日醒来,才知道自己错认了人。 杨淑婉哭得肝肠寸断:“都是妾的错,是妾听闻大爷醉酒,心里头担心丫鬟伺候不好,便打算亲自过来瞧一瞧,哪成想……” 虞宗正满心羞愧,又觉得不安惶恐。 他来上峰家做客,却因醉酒欺辱了上峰家的女儿,这等丑事要是传了出去,他这个纠察百官风纪的左佥都御史怕要贻笑大方,连头顶上的官帽儿都保不住了。 杨淑婉泪盈于面,神情凄楚:“大爷昨儿醉了,也是不晓人事,是妾倾慕大爷才德,不知羞耻爬了大爷的榻,污了大爷清白名声,妾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好赖都捏在嫡母手里头,能与大爷结下缘份,是妾的福份,妾不奢望大爷能怜取妾心,亦不敢连累大爷清名,只盼着将来大爷能记着妾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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