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春晓连忙追了上去。 虞幼窈急匆匆地赶到花厅,果然见虞宗正负手站在堂上,她声音雀跃地唤了一声:“父——”,“亲”字还没有吐出,一个大耳阔子就向她迎面挥来。 “啪”的一声清脆,虞幼窈脑袋一歪,下意识捂着被打的面颊,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整个人都懵了。 花厅里静得落针可闻,随后赶来的春晓,一脸惊恐地捂着嘴。 打了这一巴掌,虞宗正犹不解气,怒声质问:“我且问你,你今天怎么没去家学?之前你祖母怜你大病初愈,我也就不说什么,可过了这么久,你竟然还没有要上家学的自觉?” “我……”虞幼窈木木呆呆地站在原地,被打的面颊一片木然,其实没什么感觉,她甚至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打了。 “给我跪下!”虞宗正怒喝一声。 咆哮的声音,吓得虞幼窈一个激凌,终于感觉面颊像泼了辣油,又辣又疼,她强忍着眼中的酸意,与鼻尖的涩然,缓缓抬起头。 看着她脸上触目惊心地五指红印,虞宗正惊觉,方才盛怒之下的这一巴掌,打得有多么重,心中掠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就被理直气壮所取代。 “你这个孽障东西,仗着你祖母纵着,在家里娇蛮跋扈,肆意妄为,小小年龄就心肠恶毒,打卖下人,甚至还避逃家学,不敬师长,在课间不守规矩,简直混帐至极,还不给我跪下。” 虞幼窈垂着头,没有说话。 从前,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待三妹妹、四妹妹那样亲近,唯独对她总是十分苛责,每一回叫父亲教训后,她总会很难过。 今天这一巴掌让她明白了,父亲不喜欢她,没有什么为什么。 想到梦里,她被宋明昭关在偏院里,成了虞兼葭的药引,受尽了折磨,想必父亲是知情,甚至是首肯的,所以才会对她不闻不问,任由宋明昭将她折磨至死,不然镇国候府再大胆,也不会这样做。 “看样子,我刚才那一巴掌还是打轻了,没把你这孽障东西打醒。”见虞幼窈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半点也没有要跪下的意思,虞宗正更是气都不打一处来,抬起手臂就又要挥下…… 眼看着,这一巴掌就要落到虞幼窈脸上。 便在这时,虞老夫人由着柳嬷嬷扶着,急步走了进来,瞧了这一幕,气得心口直疼:“住手!” 虞宗正高举的手臂,顿时僵在半空。 虞幼窈脸上触目惊心的五指红印,可把虞老夫人心疼坏了,也顾不得训虞宗正,赶忙将孙女儿搂进怀里。 “造孽哦,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爹,打起孩子来,怎就不知道心疼手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的窈窈,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可怜的窈窈,脸都红肿了一大片,疼不疼哟?” 亏了春晓机灵,见大儿子怒气冲冲往窕玉院来,就使了小丫鬟过去寻她,不然等她得了消息,窈窈也不知道还要遭多少罪。 指桑骂槐的话儿,让虞宗正面色黑如锅底,正要开口—— 虞幼窈像是突然寻到了主骨心似的,扑进祖母怀里,就嚎啕大哭起来:“祖母,祖母,父亲为什么打我?窈窈最近很乖……” Ps:小表妹会因为噩梦的影响,做出改变,但在小表妹心里,也只是一场梦,过了这一章,小表妹的心智会彻底成长起来。 差一点忘记今天是冬至,小伙伴们要开开心心过冬至,记得吃饺子,作者今天吃了八宝粥喔!
第43章 你给我闭嘴 她这样一哭,虞老夫人也是一阵心酸,跟着抹起泪来:“哎哟喂,窈窈,不哭哦,省得把眼睛给哭坏了……” 虞幼窈哭得直打嗝,小身子也是一抖一抖的:“祖母,父亲打我,我怕……” “祖母在这呢,不会再叫人打你,不怕哦……”虞老夫人心都碎了,轻捏着帕子给她擦眼泪,小心翼翼地,生怕碰疼了她脸上的红肿。 祖孙俩哭了好一通,虞宗正满脸不耐,黑着一张脸:“娘,您就是平时太惯着她了,所以才将她惯成了如今这娇蛮跋扈,不尊师重道的性子……” 一听这话,虞幼窈眼泪流得更凶了。 虞老夫人又是一阵心疼,转头瞧向了一旁春晓:“扶窈窈回屋里上药。” 天色渐暗,杨淑婉瞧了一眼时辰,便让丫鬟婆子们摆膳,一盘盘菜肴端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杨淑婉让木槿去叫虞善思。 不大一会儿,木槿一个人回来了:“四少爷在课间被先生打了手心,在闹脾气,摔砸了不少东西,奶娘正在哄他,要晚点才能过来。” 杨淑婉有些不高兴,怒道:“老爷请的先生是怎么回事?昨儿让思哥儿站了一堂课,今儿又打手心?思哥儿还是个孩子,他怎可对思哥儿这么严苛?这是不想在虞府里头呆下去了?” 木槿垂着头,不敢多说。 虞兼葭有些不赞同:“娘,四弟是父亲唯一的嫡子,专门为四弟请的先生哪有不好的,你别当着父亲的面说这些话,叫父亲听了,定会以为四弟和大姐姐一样不勤学业,不守规矩,会不高兴的。” 四弟打小就被娇惯得不成样子,整天撵鸡斗狗,小小年岁便学了一身纨绔的作派,人憎狗嫌。 她劝过不少回,但娘宠着四弟听不进去。 杨淑婉想到虞宗正方才的怒火,轻翘了下嘴角:“我可没那么傻,我花钱让奶娘的儿子莫才和你四弟一起上家学,可不是真为了监督你四弟学业,每次你父亲来,我主动提出让你父亲考较你四弟功课,都是莫才提前做好的,你父亲每次都对你四弟赞不绝口呢。” 虞兼葭蹙了下眉:“四弟也不小了,您也不要太纵着他,您这些小把戏,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爹拆穿了,还不知道爹要怎么生气……” 杨淑婉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你四弟还小么,再大点就懂事了,到时候他也知道自个用功,再说了,就你爹那脾气,我还能应付不了?到时候一个欺上瞒下,推了奶娘一家出来,你爹一准信了。” 又是这一套说辞,虞兼葭垂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杨淑婉转开了话题,皱眉:“你爹怎么还没过来?” 虞兼葭也有些担心:“爹生这么大的气,也不知道会不会责骂大姐姐,若是惊动了祖母,少不得又要惹祖母不高兴了,刚才就该把爹劝回来……” 提及了老夫人,杨淑婉心里头有些不安:“惊动了老夫人,那岂不是……” 虞兼葭轻咬了一下唇,安慰道:“娘,事已至此,您对大姐姐也是一片慈母心肠,父亲心里头都明白,即便祖母责怪下来,父亲也会一力承担,不会让您受委屈,只是……委屈了大姐姐。” 杨淑婉捏着帕子,按着嘴角笑:“也是,老夫人越生气,你爹就会对老夫人越不满,对虞幼窈也会更加不喜,心里头也就越向着咱们。” 虞兼葭瞧着母亲,欲言又止地垂下头。 杨淑婉越说越得意,竟有些忘形了:“这些年,老夫人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还能护虞幼窈几年?等她一去了,虞府都是我们娘俩说了算,虞幼窈也就由着咱们摆布,这出嫁的姑娘,还要娘家撑腰才能在夫家立足呢,哎,老夫人就是看不穿,真对虞幼窈好,就不该处处与咱们做对。” “出嫁”二字,也不知道触动了虞兼葭哪根筋儿,脑中不禁浮现了,在宝宁寺见到的镇国候世子——宋明昭! 一时间,心里头跟揣了一只小鹿似的,好一阵乱跳。 可一想到,宋老夫人光溜溜的手腕子,还有虞幼窈腕子上,明显大了几圈的羊脂玉镯,心中就涌现了一股子不甘与惶然。 想着虞老夫人手里头,层出不穷的悌已,还有谢氏留给虞幼窈的大笔嫁妆,杨淑婉得意轻笑:“老爷对老夫人心中有怨,老夫人总护着虞幼窈,迟早有一天,会和儿子彻底离了心。” 春晓带着虞幼窈走后,花厅里只剩下虞老夫人、虞宗正两个,柳嬷嬷守在外间。 虞老夫人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你刚才是打主院里头过来的吧!” 虞宗正就跟踩了狗尾巴似的,差点没当场跳起来:“母亲,这是什么话?我这个做父亲的教训女儿,还错了不成?杨氏担心窈窈荒废学业,也是一片慈母心肠,若不是窈窈太不成气,我怎会打她?” 后宅里头的手段,虞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哪还有不清楚的? 只可惜大儿子在朝堂上,还有几分明辩冤屈的本事,到了家里头,就成了一个任女人拿捏摆布的糊涂虫。 虞宗正越说越理直气壮:“母亲,您说说,葭葭和清宁,还有二房里头的霜白几个,哪个像窈窈这样不思勤学,荒废学业,小小年龄娇蛮跋扈,就知道打卖下人,还上课不守规矩,不懂尊师重道?” 虞老夫人听得直皱眉头:“你打小就是读圣贤书长大,圣人有一句话叫“养不教,父之过”,就算窈窈有错,那也是你这个做父亲忽视冷漠的错。” 虞宗正不服气,刚要出声反驳…… 虞老夫人倏然拨高了音量:“你摸着自个的良心说,从小到大你可曾管过窈窈?可曾真心教导过她半分?现在倒是仗着父亲的名义,打骂起来了,你就没有半点羞愧吗?” 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通,虞宗正也有些词穷了:“今天是我冲动了些,但我也是为了窈窈……”
第44章 谢氏之死 “你给我闭嘴,”虞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你怨恨我当年做主为你订了泉州谢府的婚事,瞧不起柔嘉商户出身,连柔嘉生的女儿也不得你喜欢,所以你处处瞧窈窈不顺眼,寻了机会就教训,你以为我不清楚?” 这些话,她原是没打算说的。 但大儿子这些年来,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打了窈窈头一回,开了这个头儿,就会有第二回 ,第三回,甚至是无数回。 今儿必须要把他的理直气壮给掐了,不然窈窈往后哪还有好日子过? 虞宗正混身巨震,下意识否认:“母亲,您误会儿子了,儿子敬重母亲,感母亲生养教诲之恩德,不曾怨恨母亲半分……” “你是敬重我,只是把对我的怨恨,转嫁到柔嘉和窈窈身上,”虞老夫人满脸失望地看着他,语气也更冷了几分:“我且问你,柔嘉嫁进虞家大门后,可曾有半分对不起你的地方?” 没有!虞宗正蠕动了下嘴,如何也说不出违心里的话。 谢柔嘉入门后,孝顺母亲,管家经营,处处厉害,可就是这样,他才不喜谢氏太过精明厉害。 虞老夫人看明白了他心中所想:“虞氏家业落没,族中举业艰难,你和你二弟有幸中榜,入朝为官,是步步艰难,我正是为此,才为你订了泉州谢府这门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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