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瘦是外祖母觉得你瘦。 虽然,虞幼窈确实挺瘦的。 但她是自然瘦,身体一直很好。 谢老太爷觉得喝进嘴里的茶也不香,又用力咳了一声。 王氏连忙道:“你太外祖父还是你出生那会,进京了一次,难得过来了,快去给他敬一杯茶。” 虽然,这杯茶晚了一些。 但这也没法子,婆母一进屋就搂了孙女儿说话,也不行打扰了不是。 谢老太太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松开了孙女儿。 虞幼窈连忙整了衣裳,接过了丫鬟递来的茶,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家礼:“太外祖父,请喝茶!” “好、好,好!”谢老太爷立马喜笑颜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连忙接过茶杯,也没顾茶是温是烫,掀了茶盖,就往嘴里灌。 虞幼窈抿了嘴儿,轻笑。 亲人对她的爱护,冲淡了祖母去世的悲伤。 一杯茶下肚了,谢老太爷立马从随从手里取了一个盒子,塞进虞幼窈手里:“拿去花吧!” 虞幼窈了然,这盒子里装得是银票。 逢年过节的时候,谢府送来的礼单里,太外祖父的礼物永远都银票,从来不会少于万两之数。 仿佛总担心,她在虞府里钱不够花似的。 虞幼窈挺能理解他的心思,虞府乃至虞氏族里都十分重利,这也是世家常情,能让她安身立命的,永远都是钱财,旁的都是虚得。 这下,轮到谢景流酸了,可长辈在场,他一时也插不上嘴。 一家人一起说了许多话。 叙完了天伦之情,谢老太爷就问:“你祖母去了,虞府也是个是非之地,你今后是怎样打算的?” 虞宗正这十三道监察御史,钦点了巡按,去浙江赈灾的差事,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谢府是心知肚明。 谢府不会坐视不理。 但这一切,都要看小窈窈的意思。 虞幼窈也不隐瞒:“我和虞府缘份已尽,祖母临终前,也留了让我归母族的书信,有劳太外祖父与族里斡旋。” 说完,就弯腰下拜。 谢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接着就高兴道:“这可真是太好了,有了虞老夫人的遗言,这事就好办多了,”说到这儿,她就激动道:“老太爷这回还真是来对了,辈份摆在那儿,虞氏族里多少也要给几分薄面,大不了多舍些好处,想来虞氏族里,也不会拒绝的。” 王氏也笑道:“虞老夫人是真心疼爱咱们小窈窈,这才做了如此安排,只要小窈窈能归母族,舍多少代价,都是值当得。” 谢景流合上了折扇:“话虽如此,但小窈窈是嫡长女,又封了韶仪县主,虞宗正也是要脸的,让嫡长女归母族,他的脸往哪里搁?这对的名声,也会有些影响,只要虞宗正不松口,就算族里同意了,也没用的。” 大周朝重嫡重长,窈窈两样全占。 谢老太爷蹙眉:“虞老夫人可是做了安排?” 虞幼窈点头:“祖母临终前留了书信,点明了虞兼葭奸生所出。” 这种事,兴许外人不知,但谢府肯定是一早就察觉了猫腻,也没必要刻意隐瞒着。 谢老太爷心里有底了,轻叹了一声:“你祖母确实疼你,临终前也不忘为你筹谋,算计,你可得记着她的好。” 虞幼窈眼眶一红,强忍着才没落泪。 谢老太太和王氏也是微微一叹。 他们家望穿了眼睛才盼到的姑娘,嫁进谢府不过三四年光景,好端端的人说没了,就没了,若说心里对虞老夫人没有怨愤,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姑娘没了,他们得顾着外孙女,这么些年来,也就处处忍让了。 如今见虞老夫人对小窈窈是真心疼爱,心中的怨愤也消散了一些。 虞幼窈又想到了杨氏母女的算计,就道:“还有一件事,要与太外祖父、外祖母、舅母提一提,”她将虞兼葭意图,污母亲名节,混淆她的身世一事说了一遍,之后又道:“虽然祖母去世了,杨氏也被休弃,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但虞宗正心性多疑,定然还会怀疑,母亲与我二叔有私。” 祖母用自己一条命,打消了虞宗正对她身世的怀疑。 但二叔痴恋母亲是实情。 虞宗正不可能完全相信母亲。 事关母关名节,她插不上手,未免再节外生枝,这件事只能交由谢府来处理。 谢老太太气得,狠拍了桌子:“岂有此理,虞府害了我柔嘉一条命不算,还要污了我柔嘉的清白名节……” 难怪早前小窈窈写信给谢府,在信中隐晦提了,谢府生变的苗头,赶情这“变”,竟然指的是这个?! 只是,她还真没想到,虞老二竟对柔嘉存了心思。 当初虞老二确实对谢府十分殷勤,礼数上也是周全妥当,他们家就只当,虞老二是有求他们家。 大抵是能做榜眼的人,心思都比旁人深,他们家愣是没瞧透这出。 不然,也不能将大好的姑娘送进了火坑里头。 王氏蹙眉道:“虞宗正也实在太不像话,等虞老夫人头七过了,就与他好好掰扯掰扯,寻了虞氏族里,让族里来评评理,我们谢府横竖一介商户,不怕什么名不名声,到时候丢脸的,是他虞宗正,是他虞氏族。” 柔嘉名下三成的嫁妆产业,还在虞氏族里。 虞氏族里承了情,就不会坐视不理。 否则直接带柔嘉的牌位回了谢府,到时候虞氏族里这三成产业,名不正言不顺,肯定是要归还。 事情闹大了,虞宗正名声都要完了。 家丑不能外扬,那是针对虞府。 他们谢府行得端,坐得直,可不怕将这事闹大。 虞幼窈心中一定,请虞氏族里出面,有了族里的认同,就没人再敢拿母亲的名节兴风作浪。 一切都是名正言顺。 便在这时,春晓过来禀报:“表少爷过来给几位长辈请安。”
第718章 无事献殷勤 谢老太爷一脸纳罕,转头瞧了谢景流:“方才出迎的时候,不是见了礼吗?怎还特意过来了?” 虞幼窈经常在信中提及表哥的事,他还特意多瞧了两眼,就有些和景流嘴里那个“病弱”、“残腿”、“坐轮椅”的人,对不上号了。 但是! 景流说这人深不可测。 他倒是信了。 谢景流也有些摸不清头脑,只点头道:“他与表妹亲近,多一道礼数,也能说得过去。” 殷怀玺被请进了屋里,规规矩矩地长辈请了安。 谢老太爷见他眉目低敛,一副作小伏低的乖觉样,不知怎地就想到了当年的虞老二,眼皮子重重一跳。 就觉得这人心术暗藏,不能等闲视之,眼神也不觉透了审视,见这人面如白玉,星月为眸,山海作势,萧疏而藏锋,渊沉而如水。 当真是深不可测! 谢老太爷心中多了戒备,表情也淡了一些:“你既是小窈儿的表哥,对她也颇多照顾,我们家感激都来不及,也不必如此多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当初的虞老二,就是现成的例子。 助虞老二开海禁,诚然是朝廷的意思,谢府一介商户,自然不可能违背朝廷,这是大势所趋,势在必行。 但可恨的是! 因着虞府祖上的功德名声,以及后来虞老二大张旗鼓,不遗余力地帮谢府请功,谢府从而深信虞老二的人品,又敬重虞老夫人节妇之身。 满心以为,虞府满门节烈,可信可托,对虞府失之戒心、防备,这才同意将柔嘉嫁进虞府,最后却将柔嘉的命搭了进去。 殷怀玺只道:“您们都是表妹敬重的亲人,也是难得才进京,与表妹叙骨肉亲情,虞府自然不敢轻忽怠慢,再多的礼数,也都是应该的。” 客客气气的一句话,往耳里头一听,谢老太爷就听出了,反客为主的意思,仿佛他和小窈儿关系多亲近似的。 他果然没想错。 这个臭小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故意来跟他抢外外的。 见气氛有些不对,谢老太太笑眯眯道:“既然是小窈儿的表哥,也不是什么外人,快坐下来说话吧!” 她对小窈儿这个表兄,没什么偏见,态度也比较温和。 “多谢老太太。”殷怀玺从善如流,坐到谢景流下手位置。 “你在打什么主意?”谢景流偏头瞧了他一眼,总觉得三年未见,周令怀长了年岁,身上的气势也变得更巍峨。 两人从前也是处了关系,多少也有些了解,便也觉得他态度有些奇怪。 你们可都我未来的外家,肯定是要从现在就供起来的,殷怀玺微笑:“表妹的长辈,自然也是我的长辈,在长辈跟前,我还能打什么主意?!” 谢景流觉得这话怪怪得,碍于两人是表兄妹,就没往这上头想。 只不过,想到这也是个和他“抢表妹”的人,心里很不爽,看他也是鼻子不是鼻子,处处不顺眼。 冷哼了一声,就不理人了。 王氏如愿以偿地搂到了香香软软的外甥女:“小窈儿在信中,没少提及表哥对她十分照顾,原也该我们家备了礼数,亲自向周少爷道谢,只不过,我们家难得进京,与小窈儿叙骨肉亲情,难免耽搁了礼数。” “大舅母客气了,”谢府客套疏离的态度,令殷怀玺前途一黑,只好提了正事:“实不相瞒,晚辈特地前来拜见,是为了表妹的事。” 一句“大舅母”,喊得王氏微一蹙眉,就淡定下来了。 谢府和虞府是姻亲,周令怀既然代表了虞府,喊一声“舅母”,也不无不可,毕竟到了虞府,这府里的小辈儿,都是这么叫的。 谢老太爷眼皮又是一跳,目光变得锐利。 殷怀玺硬着头皮,将虞老夫人的亲笔书信取出来:“这是老夫人临终之前,托付予我的书信。” 一屋人的目光,都落到摆在桌上的书信上。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虞老夫人临终前,托了书信给周令怀,这说明了什么? 虞老夫人信重周令怀,变相地将孙女儿,托付给了周令怀,有关孙女儿的前程,周令怀是有资格插手的。 谢老太爷脸都黑了。 周令怀未及弱冠,若不是这偌大的府里,无人可信,无人可托,虞老夫人怎么可能,将疼爱的孙女儿,托于表哥之手? 这也反映出了,小窈儿在虞府孤立无援是的处境。 这虞府是真不能呆了。 殷怀玺将其中一封嘱托的信取出,拿给了谢老太爷,却没提信物的事。 谢老太爷展开一瞧,里面字字句句,都是对周令怀的殷勤嘱托,让他多关照孙女儿的话,面色逐渐凝重地将信递给了谢老太太。 谢老太太看红了眼眶,声音一厉:“明人不说暗话,你就直接说明来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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