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流电光火石:“叶寒渊去浙江,根本就不是为了稳定浙江局势,而是为了进一步,搅弄浙江的局势,趁乱掌控整个江南、江北、南直隶和福建,朝廷辛苦整顿浙江一带吏治,只得了一个辛苦钱,最大头都落入你手!” 如此一来,整个中南腹地,尽在殷怀玺之手。 殷怀玺缺钱吗? 谢景流吸了一口凉气:“殷怀玺,你对我表妹……” 殷怀玺盯着他一字一顿:“势、在、必、得!” 谢景流恼怒不已。 殷怀玺却不看他:“住进虞府三年多,一千多个日夜,是我陪着她一点一点地成长,她课业不好,我指点她课业;她字儿写得不好,我指导她练字;她嫌弃管家累,我就帮她出谋划策;她喜欢香药,我就搜罗天下奇方;她不高兴了,我哄她开心;她开心的时候,也是我陪她一起分享……” 谢景流心情很复杂,殷怀玺的话,无非只表明了一点,他和小表妹一早就逾越了男女大防,也逾越了礼数、规矩。 而这一切,是在虞老夫人的默许之下。 也是在小表妹的默认之下。 殷怀玺笑了:“我家破人亡,一介残病之身,苟延残喘,但我还记得进虞府第一天,她握着我的手,问我腿还疼不疼。” 谢景流听得一愣,这不是很寻常的一句吗?怎就第一次见面,就让殷怀玺听进了心里去? 这不是很寻常的一句,怎么一次见面,就听进了心里去,殷怀玺也觉得好笑:“自从我残病之后,身边的人,对我的腿是噤若寒蝉,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明目张胆地,当着我的面问我腿疼不疼。” 当时,就像倏然有一道电,窜进了他心里,心里头有一阵酸麻。 陌生的情绪,感觉并不太好,正要将这种异样驱逐,他注意到,小姑娘是蹲在他面前,仰着小脖子问出这话的,她眼儿明亮,宛如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晃得他眼晕,他鬼使神差一般,回答了她的话。 当时,并不觉得这一幕有什么。 可后来,他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这个被家人认定,性格顽劣、蠢笨的小姑娘,其实心如琉璃,一片净澈,还很会察颜观色。 便是第一次见面,也不动声色替他解了三次围。 因为这份虽然微薄,却纯粹的善意,给了他不错的印象。 他想,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份。 谢景流对殷怀玺,虽然不能感同深受,但他们都是闲云先生口中惊才绝艳之人,骨里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即便是跌进了泥泞,满身地脏污,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怜悯,甚至是惋惜。 世人的同情、怜悯,甚至是惋惜,太过廉价。 是表面上的善意。 而善意的背后,何偿不是“异样”、“差别”的眼光? 如小表妹那样坦坦荡荡地,就算殷怀玺残病,也能平心而论地以平常心对待,反而更显得难能可贵。 殷怀玺在笑:“是她将我一点一点地从泥泞之中扶起来,她每日准备药膳,为我调补身体;每次犯了腿疾,是她辛苦研究各种香方药油,助我减轻痛楚;也是她求助谢府,寻到了为我调理身体的主药……” 字字句句,尽是殷怀玺和表妹之间,难以割舍的纠葛,谢景流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三年来,殷怀玺做得比谢府好。 殷怀玺代替了谢府,做了谢府没法做的事。 真心实意护了小表妹三年多。
第747章 抵达泉州 殷怀玺摩挲着手中的信物:“我们之间已经不能分割,我总是要与她在一起的,她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世俗若将我们分隔,那就打破世谷的藩篱,距离若将我们阻隔,那就翻山越水,而谢府对我来说,只是其中一个障碍,我不惧障碍,只惧她心不向我。” 谢景流冷笑一声:“你是想告诉我,你担心我表妹去了泉州之后心向谢府,不向你,所以你向虞老夫人求了信物,为你们俩之间的姻缘上一道枷锁?”他深吸一口气:“这些话,你还是留着去了泉州之后,向我太祖父交代吧!” 殷怀玺若真对表妹是真心的,那么他最担心的,难道不是身份上不好向太祖父交代吗? 分析朝廷杀鸡取卵,梁王起兵造反,谢府将遭灭顶之灾,这种逼谢府做决定的话,殷怀玺敢在太祖父跟前放一个屁? 他都能误会殷怀玺故意接近表妹,对表妹居心叵测。 太祖父难道就不会? 殷怀玺知道,有些话不该自己来说,说多了会惹了太祖父不满,就故意寻了他来说,身为谢府的一份子,关系了谢府的生死存亡,他听了这话,会不跟家里商议? 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跟殷怀玺自己说出来,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回头殷怀玺交代了身份,拿了信物,太祖父肯定要问他,殷怀玺对表妹的态度,毕竟整个谢府,只有他和殷怀玺接触最多。 到时候他要怎么回答? 殷怀玺和他说得那些话,他要不要跟太祖父提? 他是真傻!殷怀玺是真狗! 心思被戳穿了,不过目的也达到了,殷怀玺摸了摸鼻子:“当真以为,我这一拳,是让你白打得?!” 谢景流拳头硬了,觉得方才那一拳打轻了:“狗!” 殷怀玺装作没听懂:“我的事,可是从来没有瞒着窈窈,如果让窈窈知道,你刚才打了我一拳,你说她会不会心疼……” 谢景流拳头痒了,真想照着他的脸再来一拳:“真狗!” 殷怀玺又加了一剂猛药:“虞老夫人将信物交给我之时,让我暂时不要将这事告诉窈窈,等将来我与窈窈两情相悦,再谈嫁娶之事。” 谢景流这下,还真有些相信,殷怀玺对小表妹是真心的了,可仅凭这一点,想让他做马前卒,他是嫌自己活腻歪了,找打了。 殷怀玺话锋一转:“你要不答应,我就只能让窈窈亲自去与谢老太爷商量,谢府大难将至,窈窈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谢景流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说狗,你还真狗,我看你也甭叫殷怀玺,干脆改名叫殷狗子吧!” 若殷怀玺真要将小表妹牵扯进来,也不会特地寻了他说话。 但是! 能说出这话那是真狗。 你要不是我未来的三舅哥,不能得罪,揍不死你,当然了,殷怀玺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谢景流神情有些复杂,楼船顶层开阔的地方,远远就能看到了,巍峨又森严的宫墙。 他偏头看了殷怀玺一眼,殷怀玺低着头,摩挲着手中的信物,神情十分专注,他张了张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 算了! 有些话本就不该他来说。 想来到也泉州之后,殷怀玺总要给太祖父一个交代。 楼船上的房间很大,考虑到虞幼窈还在孝期,内里的布置淡雅舒适,翠珠年长一些,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长得普通,瞧着很是沉稳。 见了虞幼窈之后,就口齿伶俐地交代:“表小姐封了县主,按照规制,屋里需四位大丫鬟,二等丫鬟六人,小丫鬟十二人,院里头一应下人若干,表小姐去泉州,屋里头伺候的人,也不定都会跟着一起,老太太也是担心表小姐跟前人手不足,委屈了表小姐。” 虞幼窈点头:“我屋里的许姑姑,从前是打宫里出来的,我屋里的人也都是她在安排,让夏桃带你们去寻她。” 碧珠和翠珠松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退出了房间。 表小姐态度温和,说起话来温声软语,不急不缓,应是个好相处的主子。 不一会儿,许姑姑就过来了:“你外祖母挑得人是极好的,是谢府的世仆,规矩礼数,都是调教好了得,应是特意寻了宫里的嬷嬷。” “翠珠稳重,就留在你身边伺候,泉州和京里一南一北,风俗规矩上,都有很大的差异,你跟前不能没有一个年岁大一些,又稳重的人提点照料。” “翠珠年岁小些,就暂时安排去茶房里,到了泉州之后,平常吃用上,也与京里不同,有翠珠在,也能更稳妥一些。” 虞幼窈点头:“就按姑姑的意思。” 许姑姑握了握她的手:“还是你外祖母想得周全,有了这两个丫鬟在,也能让你和身边的人,都提前知道一些泉州的情况,到了那边也不至于两眼一摸黑。” 虞幼窈用了一些药粥,又过了半个时辰,船终于开了。 接下来,翠珠三不五时,就会提一些泉州的风土、风俗、人情,还准备了一些相关的书籍,让她打发时间。 刚开始,虞幼窈还有些晕船。 好在船上带了郎中,用了药,加之翠珠和碧珠伺候也尽心,大约三五日,虞幼窈就渐渐适应了船上的生活。 夏桃晕船就比较严重,没两天就病倒了。 有郎中照看着,倒也没有多大问题。 商船到达泉州码头,已经到了十月二十。 泉州气候较暖,十月的天气,和京里的秋天没什么区别。 因要见长辈,翠珠服侍虞幼窈重新梳洗,换了一身浅杏色的小锦衣,斜襟上衣,并八幅湘裙,斜襟、袖襕、裙襕上用了杏色的的纹叶。 考虑到虞幼窈,是头一次正式登门拜见长辈,也不宜“孝裳”登门,浅杏色素雅高贵,也不至于失礼。 梳洗完毕。 翠珠扶着虞幼窈上了甲板,咸湿的海风迎面扑来,码头上人来人往,一片繁华喧嚣。 等在甲板上的殷怀玺,见虞幼窈出来:“码头上停船较多,你三表哥要安排装卸事宜,谢府派了马车过来接你,你大舅和另外四位表哥都过来了,这会儿在码头上等着。”
第748章 谢府 谢府人口比虞府多一些,但关系却比虞府简单得多。 太外祖父、外祖父、外祖母、三位舅舅、三位舅妈、五位表哥,都是一脉相承,感情都十分亲近。 虞幼窈愣了一下,连忙道:“快下船吧,免得让大舅舅,和四位表哥久等了。” 码头上人多,殷怀玺在前面开路,几个丫鬟和婆子,前后左右地簇拥着虞幼窈,以免人多冲撞了她。 走了不多会,就看到挂了谢府徽记的马车停在开阔的地方。 虞幼窈看到有人向她挥手,紧跟着大舅舅,就领了四个年轻男子,有些激动地迎上来了。 谢府的人都长得不错,大舅舅谢巡四十多岁,须了一把美须,气质儒雅俊逸,三表哥谢景流的长相,就是随了大舅舅。 虞幼窈连忙上前,给大舅舅行了家礼:“大舅舅好!” 谢巡也有四五年,没见过虞幼窈了,从前粉粉嫩嫩的糯米团子,长成了窈窕大姑娘,像极了小妹,心里头是既酸涩又欣慰。 他伸了手,轻轻拍了拍外甥女的小肩膀,点点头:“都是自家人,不行这些礼数,”说完了,他指了站在身后一步的表哥:“几个表哥,你从前都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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