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有几个穿着官府官服的小吏,开始进一步核实灾民的户籍。 “姓名?” “小人马大春。” “年龄?” “三十六岁。” “家里还有什么人?” “小人的妻子……” “原籍?” “河北泰泽县保安镇……” “识字吗?” “不识字。” “精通什么技艺?” “收容营里教了养柞蚕的技术。” 问完了之后,小吏用绿颜料在马大春的户籍上画了一片树叶,指着不远处的绿色大旗道:“去有绿色大旗的地方等着。” 马大春看到不远处,分置了五张大旗,有绿、黄、蓝、红、黑等,忍不住问:“我们这批灾民不是安置到一起去?” 小吏点头:“自然不一起,懂养蚕技术的,就安置到山多林密,开了蚕场的地方,你们到了地方,可凭户籍到附近,韶懿郡主名下的蚕场,免费领取一定的蚕卵养蚕,收获的蚕茧七成归韶懿郡主所有,三成归自己所有,到时候会签契,同不同意全凭自己。” 马大春不禁一愣。 小吏连忙解释道:“你们可不要觉得,韶懿郡主收得多,要知道蚕场是韶懿郡主花了大价钱买得,你们是在她的蚕场养蚕,蚕出了问题,还能蚕场里的蚕农帮忙处理,天底下哪有没这么好的事?!”
第919章 灾民安置 马大春连连点头,教灾民养蚕的蚕农,大多都是韶懿郡主名下蚕庄上的蚕农,他们早前就提过这些。 小吏语重心长道:“郡主不会亏了你们,柞蚕丝价格不便宜,若能养好,便是三成也够你们家过上好日子, 不信你问问,辽东一带其他蚕农,哪个有这样好的待遇?” 马大春连忙道:“小的明白,这阵子听蚕农们说过,士绅们不干好事,蚕农们辛苦养蚕,都不够糊口,是韶懿郡主联合散户蚕农,和外来商户们一起, 向士绅施压,重新定价了柞蚕的价格,并签定了保价契子,保证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恶意打压柞蚕茧的价格,欺压蚕农。” “今年辽东一带的柞蚕价格,与大周朝其他地区基本持平,连城一带第一批蚕茧差不多出来了,许多蚕农已经和韶懿郡主的蚕庄签了卖买契,大家都能卖上了好价钱呢。” 养蚕的过程中产生的蚕蛹,这可是好东西,不光自己可以吃,还能用来畜养牲口、家禽,这些都归他们自己。 只花些劳力,就能得三成,这还是韶懿郡主对他们格外照顾。 甭说是七成, 就是九成他们也愿意。 小吏面色稍霁, 点点头。 马大春连忙又道:“小的就是奇怪,学了养柞蚕的,就分到了开了蚕场的地方,那其他人呢?又该怎么分?” 小吏见后面不少人,都伸长了耳朵在听,也没有一点不耐:“学了打渔的,就分到沿海、河、湖一带,就是那边的蓝色大旗么,什么也不会的,就分到荒地较多的地方,去开荒种番薯,韶懿郡主在自己的庄子上,进行了育苗繁殖,番藤的数量多、管够,还免费发放给灾民,灾民们到了地儿,直接去村子里登记领取,之前安置的几批灾民,都已经开荒种上了……” 这事官府在辽东各个大小衙门,都张贴了榜文,收容营里也听说过,也是彻底把心放到肚里头去了。 武穆王、官府,还有韶懿郡主对他们,这些外来逃荒的灾民,都有了妥善的安排和照顾,大家伙再熬一两个月,番薯藤出来了,也不用再过朝不保夕的日子了,一时间大家纷纷赞讼,韶懿郡主圣善仁德。 甚至还有不少人,当即唾骂起了,那些曾经污蔑中伤韶懿郡主的人,直言北境的百姓,是不是都是大傻子,韶懿郡主做了这么多好事,竟然还有人骂她,他们这些灾民,就不信那些泼脏水的话。 殷怀玺只看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营中。 这一批流民拢总有二十万,根据不同的户籍情况,分到不同的地区,将一地的灾民,除亲朋好友外,尽可能地打散,避免分到一起后聚众成势。 灾民们领取了安置物资后,明儿一早,幽军就会护送他们到指定的地方去安置。 接下来三年,灾民都是官府重点关注对象。 当地官府,会对当地灾民,给予一定的扶助,但一旦他们本身触犯了律法,也将受到比原本律法,更严厉的刑罚。 这一点在灾民们落户之前,官府就和灾民们交代过了。 倘若不同意在辽东安家落户,官府也不勉强,也言明了,等灾荒过后,会将他们遣返到原籍所在地。 殷一过来禀报:“下一批流民,经过了初步筛选,预计三日后就可以领取安置物资,安置到指定地点,依此类推,预计五月初,灾民们基本可以安置完毕。” 和预计的时间差不多,殷怀玺蹙了一下眉:“伤病营那边的情况如何?” 收容营里,每天都有不少人伤病,这些人一经发现,但凡与之接触者,都要送到伤病营进行隔离医治,已经形成了小股的疫症。 病者皆是肢节痛、头目痛,伏热内烦,咳嗽呕吐等症状,严重者上吐下泄,身体还会出现烂疮等情况,很容易传染。 好在孙伯对此类病症,颇有应对经验:“此类疫症,属于春行夏交,天气湿热,灾民一路长途跋涉,逃荒至此,身体亏损太甚,对伤病没有抵抗力,体内邪盛正衰,是较为常见的疠疾,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疫,只要发现的早,就能治好,只是此类疫症,都是急症,若是病情恶化……” 后面的话,孙伯虽然没说。 但殷怀玺却明白,病情恶化了不是不能治,只是治疗所需大量,比较珍贵的药材,而且还会花费大量的精力,得不偿失。 不是不想救,是没法救。 收容营里暂时不缺药材,但大多都是常用药材,好药材依然稀缺,好钢用在刀刃上,虽然很残酷,却也是现实。 另外,收容营里的郎中,大多都是幽军里的军医,人手虽然不缺,但仍然十分紧张,收容营里有数万伤病灾民,在一个、两个人身上,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很可能就造成,其他轻症患者因为疏于治疗,而导致病情恶化。 殷一道:“由于提早做了防范事宜,也有相关的治疗办法,疾疫并没有扩大,还在可控范围内,目前药材充足,伤病营内的情况,也有转好的趋势。” 但每天,仍然有许多人死去。 “避疫袪毒、驱虫除秽的香药,每日都要将灾民聚集在一起薰烧,早晚各一次,每一顶帐篷,每日早上都要薰烧艾草,洒一遍硫磺拌的草木灰,防治病疫的药,每天每人各一碗,千万不要疏忽……” 殷怀玺有些不放心,又仔细交代了一遍。 流民收容营看似杂乱,但管制上,却是采取了半军事化的管理。 人人都要严格执行。 不服从者,就直接仍到伤病营,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交代清楚后,殷怀玺转话又问:“叶枭慈还有多久抵达西安?” 殷一禀道:“大约还要三日。” 殷怀玺心里有底了,淡声道:“叶枭慈到了西安之后,就将北境士绅违法向北狄走私茶、盐、粮、瓷等交易证据,及士绅敷衍国策,导致灾民收容营里缺乏物资,灾民伤亡巨大,流民收容营里,爆发了小股疫症的相关证据交给叶枭慈。”
第920章 千夫所指 士族违法走私之事,做得十分隐秘,就是当年周厉王,也在这上面下过不少功夫,最后不了了之。 但殷怀玺是什么人啊! 他派了一支潜蛟军,伪装成山陕一带,十万里大山的山匪, 占山为王,专门劫掠过路士绅们的货物,又与其他山匪合作,进一步参与到走私、劫掠的行当里, 最初的时候,周厉王对儿子这种不讲武德的行为,根本无法苟同。 殷怀玺到底还是了解自己的老父亲,为了不被老父亲念叨, 也为了老父亲的发量:“黑吃黑, 总比起掘坟盗墓强。” 周厉王这一惊,简直是非同小可,敢情这小子,不干黑吃黑这一行,就要去干掘坟盗墓的勾当,搞人家随葬品?! 这怎么行?! 北境被称为十三朝古都,是为啥啊? 俗话说江南才子北方将,陕西黄土埋皇上! 历史上,曹操为了弥补军饷的不足,设立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军衔,专司盗墓取财,贴补军饷。 自此“摸金校尉”在历朝历代,层出不穷。 但掘坟盗墓这种缺德事儿,是能干么?! 黑吃黑地霍霍活人, 总比去活活人家死人墓强吧, 周厉王一边唉声叹气, 一边无奈地接受现实。 唉,都是穷闹得! 彼时,周厉王要是知道了,儿子将黑吃黑这一行当,做得风声水起,不光靠黑吃黑赚得盆满钵满,还掺合进山陕地区,庞大的走私行当里,与狄人换取马匹、皮毛、各种大周稀缺的宝石等,累积了一批财富,养活了三十万幽军,估计连棺材板板都压不住了。 与此同时,士绅们自以为隐秘的走私行为,在殷怀玺眼里也是无所遁形。 殷怀玺手里掌握了士绅“通敌叛国”的罪证,却按捺着没有动手,就是为了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士绅一锤子钉死。 三日后,叶枭慈抵达西安,收到殷怀玺的证据之后,就在西安县衙设衙,当天就向韩氏族发了公函,传唤韩氏族到公堂受审。 与此同时,韩六公子伙同木管家,谋害平民刘大根,陷害济民堂背后的东家白府; 挑唆刘大根孀妻,当街拦截韶懿郡主的车驾,替夫鸣冤; 并多次买通襄平城当地,一些地痞流氓,恶意散播有关韶懿郡主的流言,污蔑、中伤韶懿郡主的名誉; 试图通过断章取义,陷害韶懿郡主,阻挠番薯推广种植,缓解旱情,令流民收容营引发暴乱、疫症; 敷衍国策,藐视朝纲; 勾结山匪,涉嫌盐、布、马、茶等二十余项违法走私; 与狄人交易获利,通敌叛国; 伪造周厉王“通敌叛国”莫须有罪名; 盘剥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强占民田; 等等十几项罪名,不消半日就传遍了西安城。 顿时,满城哗然。 很多人都意识到了,一旦国策推行失败,百多万的灾民,该何去何从?受到流民冲击的北境,又该承担怎样不堪的后果?更甚者担负了收容流民,安置流民,推行国策重任的武穆王,又该当何罪? 武穆王突然下令,全境戒严的行为,突然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与此同时,官府的四榜告示,也在山陕地区大小衙门传开,这时有人发现,当地已经有百姓,试种番薯成功了。 一打听,就知道了,原来韶懿郡主为了推广番薯种植,在北境各地区都买了庄子,经由育苗繁殖后,免费发放给附近的百姓扦插种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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