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梁景宣深以为然,话锋一转:“今时不同往日,只要我们瞄准时机,就算武穆定北王再厉害,那也不足为惧。” 梁王配合地问:“何出此言?” 梁景宣慢条丝理地分析道:“北境地域广阔,涵盖了包括辽东三省,山陕甘宁七地,而山陕两地做为主要物资供应地区,却遭了百年大旱,连粮食都种不出来,就算熬过了这一关,至少要三五年,才能缓过劲来。” 幕僚点点头,显然对二公子的话十分认同。 推广番薯种植,确实能解决北境粮食问题。 但番薯要到下半年十月才收成。 北境安置了近二百多万的灾民,收成的粮食,也要先紧着灾民,否则百姓们饿着肚子,肯定会闹出大乱子。 顶着众人认同的目光,梁景宣神色不觉就透了几分矜傲:“自旱灾之后,北狄就一直活跃在边境一带,北境大小战事都没停过,幽军战力、装备耗损,军需粮草也一直都在消耗,北境物资十分缺乏,是全靠以谢、白二府为首的商绅捐赠,但捐赠本就不是长久之计,没有稳定且长远的物资来源与供应,也只是燃眉之急。” 这一点,身为经身百战的梁王,深有感触:“谁说不是呢?打仗就是一场武力与物资的较量,在兵力同等,实力持平的情况下,谁的物资多,谁就能取胜,所以啊,平常囤积再多物资,到了战场上,永远也不嫌多,不然我又为什么要和威宁侯合作,襄助他除了周厉王,窃取幽州兵权?还不是眼馋泉州这块大肥肉。” 当然了,泉州只是他其中一个目的。 周厉王若是不死,大周朝哪儿乱得起来?哪儿轮得到他们做这乱世英豪?! 几位武将纷纷出言附合—— “王爷所言极是,论武力,咱们密谋多年,肯定不会弱于幽军。” “论粮草,准备多年的梁军,更是占据了先天优势。” “便是装备备配备,也都是最精良的,也甩了幽军一大截。” “梁军兵马强盛,自然不惧幽军。” 大家七嘴八舌地,互相一对比,顿时优越感爆棚了。 梁王对梁景宣的表现十分满意。 打仗最首要的就是军心,便是密谋多年,可一朝起兵,这些从前忠于朝廷的老将,或多或少还会有些犹豫迟疑。 今儿他将这些老臣喊过来,就是为了进一步地稳定军心。 梁景宣继续道:“除此之外,朝廷在北境颁发了国策,为了推行国策,北境的大部分资源,都向流民倾斜,大批流民才安置不久,正是民心不稳之际,需要武穆定北王出面震慑,不然北境会出大乱子。” 话里话外,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武穆王再厉害又如何,如今实力不如梁军就算了,又被国策拖了手脚,也是分身乏术。 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场中各人,顿时面露喜色,几乎已经能想像到,他们往后的荣华富贵了。 梁景宣达成了目的,又给他们吃了一个定心丸:“姜还是老得辣,武穆定北王名声虽大,但到底年少轻狂,又怎么能比得上父子,身经百战,老谋深算呢?” “还真是天助我也。”当下就有一个武将,一拍大腿,大笑道。
第981章 誓死追随 “受旱灾影响,这两年狄人频繁进犯北境,我们现在出兵,最多三个月,就能拿下沿途一应城池,直取泉州,到了秋天,狄人要储备冬天的物资,定会来势汹汹,武穆定北王要抵御外敌,就更加分身暇顾了。” 如此一对比,梁王的优势简直不要太明显了,这个时候不反,还要等武穆定北王安定北境之后再反?! 那才是脑袋被驴踢了。 有人跟着一起附合:“此言甚是,大肆狄人来犯,北境失了防守,狄人长驱直入,直取京兆,大周朝很可能会面临内外夹击的困境,这种事在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朝廷就是有心,也不会要求武穆定北王出兵。” 殷怀玺是应对北狄的第一道屏障,不容有失。 京里的兵马并不少,又是大周朝装备最精良,最为精锐的精兵,可以征战的将领也多,殷怀玺要抵御外敌,怎么能分身暇顾?! 梁王等着这个时机,想要趁虚而入。 “武穆王不能出兵驰援,就能避免与武穆王正面交锋。” “也不是怕了武穆王,王爷志在京兆,避免与武穆王正面交战,也是为了休养生息,保存实力,只待王爷夺下了京兆,画地为牢,占据了天然守势,就能收拢京兆残余的兵力,收割京城的资源,到时候也不会怕了,物资缺乏的北境。” “武穆王被北狄绊了手脚,王爷才没有后顾之忧。” 众人七嘴八舌一讨论,顿时发现此时发兵,确实是最好时机。 既能避开武穆王,又能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话虽如此,但仍有一位幕僚有异议:“话虽如此,但驻守在热河一带的驻军,是京三户的第一道屏障,五十万大军不是吃素的。” 镇守热河的是端郡王,是一员经身百战的老将,当年也是他,与还是皇后的太后娘娘一起发动宫变,扶了今上登基,这才有了端郡王府的荣华富贵。 热河地处河北,与京兆比邻,两军还在交战,朝廷平叛的援军,也增派到位,耗也能把人耗死。 拿下了热河之后,大军肯定会损失惨重,需要长时间的休整,而在休整期间,朝廷也会继续派兵平叛。 这也是为什么,自古以来臣子造反少,成功者廖廖无几的原因之一。 梁景宣朝一个幕僚使了个眼色,幕僚立马会意,当下就出声反驳:“话虽如此,但驻守在热河的战士,平常富养在军中,连几场像样一点的仗都没打过,也就面上光,真上了战场,真刀真枪地干,就成了软脚虾,哪儿比得上咱们梁军,一个个身经百战,有血性?” “你们不要忘记了,京三营有十五万兵马,再加上御林军、宗室卫所,加起来绝不少数二十万之数,都是大周朝最精锐的军队,配备了最精良的装备,武器。” “平时拿王爷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觉得烫手,事到临头了,就当起了缩头乌龟,搁这儿动摇军心?!动军摇心者,依法当仗毙,以儆孝尤。” “京里那帮龟孙子,就知道贪图享乐,这么多年来,连个山东都摆平不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屋里头顿时吵得不可开交。 梁王也并没有阻拦,骄兵必败的道理,但凡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 直到两个老将,差点打起来了,梁王这才出声制止:“诸位还请冷静些,梁军的实力和优势是毋庸置疑的,但上了战场,就是要拿命去拼,任何优越、侥幸的心思都要不得,这原本就是一场硬仗,在座的诸位以命相托,是何等信任,苍鹰博兔,尚须全力,自负实力的同时,我们也该心生谨慎,切莫小瞧了任何对手。” 仅一句话,就平息了一场干戈。 梁王也知道,这是一场硬仗,他要打,是因为他没有退路,早前和威宁侯府勾结,迫害周厉王,已经是大逆之举。 如今宁远伯府下了大狱,因为兰妃复位,皇上病重,封宫不出,宁远伯的案子,一直未曾审理,倒叫他多了一些布局的时间。 但现在不审,不代表永远不审,这件事是悬在头顶上的刀,稍有不慎,当年周厉王的下场,就是他的结束。 他甘心吗? 不甘心! 总归是个死,何不在临死之前拼一把? 眼下已经是起兵的最好时机,若是错过了,等武穆定北王彻底安定了北境,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梁景宣自然明白父子的心思,拿了一把匕首,狠狠在掌心上一划,鲜血顿时从手掌涌出来。 他握起手掌,鲜红血液顺着手缝,缓缓地滴进了酒杯之中,染红了澄亮的酒液。 拉着,梁景宣高举酒杯,扬声道:“梁景宣在此,与诸位歃血为盟,请诸位相信我们父子,与我们父子共谋大业,待将来成就大业,必定重酬各位劳苦功高,不负诸位性命相托,此一杯酒,先干为敬!” 说完,他一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当下就有老臣,同样划破了手掌,滴血入杯,举起酒杯站起来:“王爷宏图大业,我等誓死追随。” “我等誓死追随。” “誓死追随。” 在场没有一个人提起,被送进京里做“质子”的世子梁景晔,所有人都清楚,从梁景晔踏入京兆那天起,就是一个死人了。 有关皇上病重,不能临朝的消息,在朝堂之中私下流传。 就在这时,朝中有人提出,要审理宁远伯的案子。 “宁远伯涉嫌科考舞弊,本该当即审理,却因诸多原由,不得不再三延后,如今这个案子,也该有个定论,还那些无辜牵连进科考舞弊案里,枉死大狱的学子们一个公道,也不能寒了,天下万千学子们的心。” 一番话站在大义,道德的高点上,获得了不少朝臣的支持。 “朝廷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才能一直运转下去,科考取仕,是为了替朝廷选拨治国安邦的人才,是定江山,兴社稷之举,万万不能轻忽,宁远伯一案,拖了这么久,已经让诸多学子们颇有微词,再继续拖下去,难免会影响到朝廷的威信力,影响下届开科取仕。”
第983章 太后崩逝 “这一年以来,都察院衙门积压了不少,来自各地学子们的诉求,要求朝廷严肃审理宁伯远一案,此案也确实不好再继续拖下去。” 朝臣们的折子,送进了寿延宫。 而此时,太后娘娘已经卧床不起,靠在姜黄色的大迎枕上,气若游丝地听着内侍禀报,前朝的情形。 “听说,已经有不少学子,齐聚孔庙,联合向朝廷发起抗议,要求严审宁远伯一案,还天下万千学子们一个公道……” 听到此处,太后娘娘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内侍看着捂在太后娘娘嘴上的帕子,已经被血染红了,小腿肚儿也不禁发起颤来,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咳咳咳——”太后娘娘咳喘不止。 沈姑姑连忙端了一碗梨膏水过来,喂太后娘娘喝下。 神奇的是,咳喘不停的太后娘娘,在喝了一碗梨膏水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咳喘声渐渐止住了。 太后娘娘喘着气说:“一个一个,道貌岸然,口口声声,冠冕堂皇,说穿了,也不过是为了排除异己……” 宁远伯是二皇子的外家,宁远伯的案子,一天不审理,罪名一天没有定论,兰妃便仍然不算失势,朝中仍然有一批支持二皇子的人。 审理宁远伯,看似通情达理,实则把矛头对准了二皇子和兰妃,想要借机大肆剪除二皇子的党羽,进而牵连二皇子,将二皇子彻底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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