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不俏,一身孝,也不是没有道理。 虞幼窈心里这才安慰了一些:“梁王起兵谋反,大周朝烽烟四起,太后娘娘的丧期也一直没有定下。” 殷怀玺倏然低头,把玩手中玉板指,难免有些心不在焉:“眼下也不适合举办国丧,至少要等到天下太平,新皇即位之后。” 太后娘娘当年发动宫变,力扶当今皇上登位,这是宫闱秘史,正史上不会记载,野史上也不会乱写。 所以,太后娘娘在明面上,并没有失德之处。 加之,她多年来平衡朝纲,体恤民情,甭管是谁当了皇帝,总归是要以最高规格来厚葬,以示敬意,彰显新君仁德。 “这么久?”梁王手底下有十万兵马,从梁州一路北上,以战养战,不停地收拢当地的兵力,掠夺当地的物资,壮大己身,大军杀红了眼睛,杀出了血性,朝廷征讨的军队,未必是梁王的对手。 说句不客气的,是去送菜的。 朝廷平叛的大军,拥有最精良的武器、装备,这些都会成为,梁王进一步武装梁军,壮大实力的养份。 梁王越打越强。 朝廷越打越弱。 就算梁王打到了京兆,其他藩王,怕也坐不住了,这场仗还有得打。 虞幼窈忍不住问:“这场仗,到底要打多久?”
第987章 顺应天命 殷怀玺轻勾了一下唇角,语气依然平淡:“至多三年,这大周朝的天,就该彻底变了。” 三年! 对历书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但对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来说,却是残酷又漫长。 “这么久啊。”虞幼窈也知道,藩王之祸,不除不平,纵观历朝历代,为了皇位,同室操戈不在少数,更遑论是异性王呢?! 高祖皇帝雄图伟略,当年割藩而治,是因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当时外族强盛,蠢蠢欲动,需要能征善战的将领镇守。 高祖皇帝登基之后:“天下之大,必建藩屏,上卫国家,下安生民,今新朝既立,君与尔同守,宜各有爵封,分镇诸国。” 大意是,天下这么大,只靠一个皇帝,是守不住的,必须分藩而治,卫国卫民,如今新朝已立,朕践行举义之诺,与诸臣共守江山,诸臣分镇诸地,守疆沃土,大周才能千秋万代。 大周朝这才有了分藩王而治。 这一举措,让高祖皇帝的威望空前绝后,以致于后来,高祖皇帝振臂一呼,指哪打哪,势不可挡,先后平了北狄、南蛮、西掳、东戎。 开创了大周后来几百年太平鼎盛局面。 只是,藩王世代镇守藩地,难免野心渐长,到了宪宗皇帝时期,藩王已然成祸。 先帝为什么重文轻武? 表面上看,针对的是武将,也是为了休养生息。 但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先帝真正打压的是藩王,到了先帝后期,藩王的实力,已经大幅度削减,削藩在望。 只可惜,先帝因惠妃娘娘之死,一直耿耿于怀,以致积劳成疾,在千秋鼎盛之年,就崩逝了。 当今皇上一场北伐,就葬送了先帝大半辈子的心血,重燃了藩王的野心。 而周厉王之死,进一步激化了藩王的反心。 虞幼窈突然想到,之前在殷怀玺书房看到的一幅,还不够完善的草原地形图,早在殷怀玺年少之际,就已经派探子深入草原,打探草原地形,至今已经有十年之久。 可见殷怀玺,早有北伐之心。 倘若周厉王不死,上阵父子兵,先平定北伐,到时候何愁藩治不平?!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天意。 而殷怀玺如今,也不过是顺应天命,夺回属于他们父子的一切,重新开创另一个太平盛世而已。 虞幼窈深吸了一口气:“纵观历史,朝代更迭,仅三年时间,换了一个人间,也是十分少见。” 殷怀玺转开了话题:“按国丧的一应礼制,太后娘娘停灵两三年,也不鲜见,皇家有秘制的香料,能保持遗体几十年不腐,皇上还未立储,新皇没有即位,寿延宫暂时空置,可以作为停灵的地方。” 若新皇登基,太后娘娘的凤体,就要挪到了奉先殿。 虞幼窈心里有底了,只道:“既如此,我暂时也不用归京奔赴国丧,一会儿写一篇悼词,送进京里,聊表哀意。” 殷怀玺颔首:“理该如此。” 朝廷的讨伐文书,也十分迅速:“逆臣梁贼,乱臣贼子尔。吾君受天命,统御天下,弟友兄躬,以孝立身……” 后面细数了皇上登基以来的一些仁德之举,包括皇上在位时,尊太后、不纳新、平水患,推国策,除民祸等,诸多功德。 虽然言过其实,但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而这些功绩的背后,都有太后娘娘从中推动,声讨书是借了太后之德。 其后,朝廷站在道德、纲常的立场上,对梁王进行了谴责、评击、批判:“食君俸禄,当忧天下苍生,朝堂誓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今梁贼,以臣弑君,崩坏纲常礼仪……” 扬扬洒洒长篇大论,提了梁王不忠不义,不仁不信,不礼不智。 末尾处:“呼天下有志之士,共讨梁贼乱党。各州府县备,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旦除梁王暴乱,梁贼铲平,使民皆得其所,复吾国大安,天下太平!” 大周朝烽烟四起,人人自危。 仅仅两个月,梁王势若破竹,一路打到了泉州,占据了东南沿海最繁华城池。 直到此时,朝臣们才回过神来,赶情这段时间,泉州的种种异常,非倭寇滋扰之祸,却是梁王暗渡陈仓之故。 镇国侯因宋世子,隐约察觉了泉州异常,早前在朝堂上,极力建议,要派监察史巡视东南沿海,却遭了兰妃一派的激烈反对。 镇国侯苦于没有证据,巡察一事不了了之。 这才给了梁贼有机可趁。 兰妃难免被扣上了“祸国乱政”的罪名。 二皇子也难辞其咎,被迫卸下了军机处的一应职务。 屋漏偏逢连夜雨,首辅虞宗慎亲自审理宁远伯一案,平息了朝野内外,因科考舞弊引发的抗议与争端,赢得了天下万千学子的拥趸。 与此同时,宁远伯府勾结狄人,与梁王密谋,迫害周厉王,结党营私,残害忠良等,三十余罪浮出水面。 宁远伯通敌叛国,意欲谋反,证据确凿。 兰妃当即被褫夺位份,打入了冷宫,宁皇后夺了凤印,执掌后宫,一时风头无两,连徐贵妃也要避其锋芒。 二皇子受到牵连,幽禁在宫中。 后续该怎么处置,虞宗慎身为臣子,不能逾越皇权,要待立储之后,新君即位,再行处置。 总归是难逃死局。 一直低调不显的四皇子,顺理成章地接下了二皇子在军机处的一应政务,开始插手军中事务,侥然成了立储呼声最高的皇子。 保皇党内支持宁皇后的激进派,也是趁胜追击,不遗余力地收揽、打压、剪除兰妃一派的党羽。 树倒胡狲散,支持二皇子的朝臣们,为了自保,纷纷转投宁皇后。 兰妃步步为营,苦心筹谋多年,却为宁皇后和四皇子做了嫁衣。 谁也没有想到,最早倒下来的,竟然是看起来最有希望,夺得储君之位的二皇子,一时间令人唏嘘不已。 但虞幼窈知道,这是殷怀玺为兰妃和二皇子安排的结局,当年周厉王,被扣了一顶通敌叛国,意欲谋反的罪名迫害至死。
第988章 冷宫 兰妃和二皇子,在宫里根深蒂固,就算宁远伯府获罪下狱,依然无法动摇他们的地位,斩草要除根的道理,殷怀玺比谁都清楚,一直留着宁远伯不动,一是为了逼梁王谋逆,二是为了借梁王谋逆,铲除了兰妃和二皇子。 殷怀玺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同样的罪名,搞死了兰妃一系,连灰都扬了那种,死灰也不可能再复燃了。 兰妃被打入冷宫,已经三日。 和她之前自请进入的冷宫完全不同,这里阴暗腐朽,腐烂发霉的味道挥之不去,透着阴森不祥的气息。 房梁上,一张张蛛丝网结的大网,将她紧紧地槁桎,任她如何不甘愤怒地尖叫怒骂,也是无津于事。 这时,破败虚掩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有人来了?!”兰妃呢喃了一声,恍惚地抬头看去。 就见敞开的大门口,一束光倏然刺进了她眼里,一个雍容华贵的身影,站在光里,踩着高高在上的步子缓缓向她走来。 兰妃的双眼,被这道光鲜夺目的身影刺痛,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眼前模糊的身影,这才渐渐清晰。 宁皇后倨高临下地看她,仿若在看一个匍匐在脚下,一抬脚就能碾死的蝼蚁。 她缓缓蹲下身。 “可真狼狈啊!”宁皇后纤长的手指,轻轻为她整理了腮边的乱发。 兰妃只觉得颊边那只手阴凉无比:“你想干什么?” 宁皇后悲天悯人的神情,倏然变得狰狞:“我想干什么?!”白皙的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然捏住了兰妃的下颌:“你是不是忘了,我宁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我父兄战死沙场,却落得满身污名;还有我才出生没有多久,就夭折的皇儿。” 兰妃看到了她平静的脸上,一双恨意滔天的双眼,就像要噬人一般,死死地盯着她。 “灭门之恨,丧子之痛,失子之仇,”宁皇后的声音,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有一种咬牙切齿,磨牙霍霍的狰狞:“我,从没忘记过。” 兰妃惊慌乱叫:“你、放开我,快滚开啊!”她用力晃着脑袋,想要挣脱,宁皇后的钳制:“宁国公府的事,不是我做的,是徐国公府,皇长子夭折,也是杨妃下的手,跟我没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 淑妃被褫夺了封号被赐死,因为没了封号,母家姓杨,便以杨妃相称,这是那些得了宠,后又失宠的后妃们的统称。 宁皇后封宫多年,经常侍弄花草,手指上生了茧子,粗砺的茧子,磨得兰妃面颊生疼,几乎要将她脸颊捏碎。 “你说的对,冤有头,债有主,所以,”宁皇后轻笑一声,在空荡死寂的冷宫里,伴着哐当作响的门窗,显得诡异又阴冷:“我来找你啊!” 兰妃下意识摇头否认:“不是我……” “像一条阴狠的毒蛇,时刻躲在洞里,我就找不到你?”宁皇后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我就不知道,是在你背后推波助澜,兴风作浪?” 她的力道很重,不消片刻,兰妃就被掐得,涨红了面颊,两眼不停地翻着白眼儿:“放、放开我,呃不……” 宁皇后欣赏她濒临死亡时,惊恐的神情。 就在兰妃以为,自己会被宁皇后掐死时,宁皇后倏然松手,缓缓站起来,理了理衣裳:“我不会轻易杀你,我会让你看到,宁远伯阖府血溅午门,看到你最疼爱的皇儿,受千刀之刑,万剐之痛,一点一点地被折磨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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