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他身残,可他毕竟也是个男人,若知一个女子曾不顾一切的深爱自己,即便再心硬的人,也不忍心对其太差,就算不爱也不会苛待。 “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钟元一手撑地,一手抓着牢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挺直,“崔枕安,你杀了我。” 牢中回声过大,崔枕安身上痛楚未消,钟元所言他未听清。 直到他又重复一句,“崔枕安,你杀了我。” 因心情波动剧烈而引发的病痛终于缓缓过境,崔枕安一点点恢复元气,仅这一刻冷汗便透了衣衫,足可见病来汹涌。 长喘几口气亦站回原来位置,远远瞧着两个人的身量相差无几,侧面看连身形都很相似。 “杀你?”额上的冷汗顺着崔枕安的眉梢滑下,被火光照亮成剔透,“你救了我的妻子,理应当赏,我可以让你多活一阵。” 无论是从先前姜芙讲说的关于钟元的一切,还是牢中钟元说的这些,两个字里行间都透了一个消息,姜芙很在意钟元,而这钟元显然...... 姜芙与钟元显然相识更早,两个人彼此交心比他更甚,他不在这两年,钟元在姜芙心中几乎占了全部,妒心猛起,突然贱得发慌。 所以他将妻子这两个字咬得很死,就是要扎钟元的心。 “你费了这么大的周折从北境到京城,不惜自残就是为了要拿我性命去祭你许氏一族,你口口声声冤枉,那我便让你死得瞑目。”他身上因许定年落了病是真,更何况他父皇是个仁君,绝不可能不彻查清楚便灭人满门。 “我崔枕安刀下不斩冤鬼,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所做的一切究竟有多么愚蠢!” 他声线恢复沉稳,字字郑落回荡在暗牢之中,这是今日他对钟元所说最后一句话,拂袖而去。 夜风微凉,身上才出一身冷汗一遇凉风透心。 身上稍许不适却也全然不在意,此刻兴奋的似怀中揣了只兔子,大步流星奔向端云殿。 急着去见那个傻女人。 端云殿的人皆知规矩,太子殿下若来便不许留人,一见人来殿中女婢皆退了出去。 即便不抬眼见,姜芙也知是他来了。 敢问现如今除了崔枕安谁还有这么大的阵势。 她不声不响坐在榻前摆弄丝线,打算绣个小荷包,好生存放钟元给她的头发,连眼也没抬。 再见姜芙,脑里回响的皆是钟元讲的那些,眸光跳跃,终是再也忍不住疾步上前,一把将人自坐榻上拉起猛送到自己怀中,一手搂住姜芙的背,一手按住她的肩,唇用力倾压过去,覆住她的。 作者有话说: 🔒
第32章 烈火烹油 手上才选好的丝线被这突来的牵扯甩出去好远, 姜芙只觉着被人自榻上猛然拎起来,眼皮都未及眨一下便觉着唇被人重重堵住。 一股陌生却又分外熟悉的气息扑在脸上,漫在身上。 姜芙脑子哄然一下全然空了。 腰际被人越环越紧, 肩上那只手点点下移,盖在她的背上,瞳孔中映出那人的轮廓, 眼前霜白的皮肤还有崔枕安黑长的睫毛她看得清楚。 唇齿猛侵,姜芙全然没有反应的余地,气息喘急深重, 崔枕安似要将人吞了。 冲猛的气息与有力的心跳相齐, 崔枕安闭着眼, 漫身气血几乎涌到一处,手掌一点点下移, 有意将怀里的人一点点噬入腹中。 姜芙五官几乎都皱到了一起, 抬起手猛的推的将人往外推, 可那人高大臂长, 丝毫不容他挣扎,反而将她环得更紧。 好不容易腾出只手,拔下头上的发簪, 那人似也早有预料, 提前捏了她的腕子扣到身后,再一次动弹不得。 “崔.....唔......”连口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稍讲一个字便又如数被吞了回去。 心头恼火间,姜芙急中生智猛的朝他唇上咬去,用力不小。 原本猛攻的人吃痛, 瞬间眉目打结, 不得不将人放开。 见他力道松懈, 姜芙借机猛推一下,朝后退去时失了分寸后脚跟撞在脚踏上,身形不稳摇晃歪倒在坐榻之上,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支发簪。 一股腥咸气在唇齿间漫散开来,唇上刺痛钻心,使得崔枕安倒吸了一口凉气,指尖触上唇角,鲜红色染指。 红艳刺目,他抬眼看向坐榻上的人,不怒反充笑意,“姜芙.......” 沉着声唤她名字。 “崔枕安你疯了!”姜芙眼周一片煞白,脸蛋却是羞粉,抬起手背猛拭唇周,尤嫌不够。 这人不知发的哪门子疯,恨得姜芙又骂一声:“疯子!” 微一抿唇,将齿间血色尽数吞下,他笑意中有些诡色。 这人分明还想上前,她忙将手挡于身前呵声警告:“你别过来!” 见她花容失色,崔枕安方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莽撞,即便从前二人在一处时偶有贴唇也是蜻蜓点水,何曾这般过。 可方才入门一瞬全是心底而发,在见到她的那一刹终是再也忍不住对她的情感,情此一事一旦上头便再难压下。 尤其是他在彻彻底底清楚了姜芙的过往之后。 一如烈火烹油。 姜芙惊魂未定,崔枕安才想迈近前的步子顿在原地,喉结微动,心升的那些旖旎亦缓缓冷却下来,唇角还残着一抹红,配上他面色霜白,竟显得有几分妖艳。 粗喘气息渐而平复,他垂眼看到落在自己脚边的丝线,破天荒的弯了身,伸手拾起,再试探着朝前,递到姜芙手中。 那丝线颜色是水波色,是钟元最喜的颜色,在灯火下照得发白,姜芙紧紧将其握在掌中。 她为方才的冒失感到后悔,慌乱的同时竟忘了钟元的处境。 即便不知为何此人突然发疯,她也不愿去问。 纤长的羽睫似扇面的弧度,一眨一扑,在眼睑上打出一道漂亮的阴影,这几日折腾,她显然是比先前瘦了一圈儿,方才环抱的那一下便已知。 太子府邸有暗牢,但自建成他也不曾去过,今日还是头一回,崔枕安猜想,许彼时姜芙所下的牢狱应该也与之相差无几。 再想到当初她曾孤身待在那里等死,而这些全是出于自己之手,崔枕安便觉椎心泣血。 一时羞怒起,两泣泪珠子又落出眼,正滴在手中的丝线上,浸湿一处,颜色竟变得亮眼些。 那一口咬得不轻,这会儿崔枕安的唇上伤口仍在往外渗血。 探出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起先她还躲,可在收掌捏了那团丝线后便不躲了。 他就这样站在高处看着她,随后慢慢蹲身下来,视线与之平齐,将姜芙的脸一下一下擦得干净。 “夏末了,湖中荷花开得甚好,我带你去游湖吧。”他一顿,眸光闪动,“明日就去。” 染了满手的潮湿,手顺势捏着姜芙的手臂。 突如其来这一句,倒让姜芙始料未及,但她还是摇摇头,“我不去。” 已经不稀罕了,在她被丢弃的那一刻起,有关崔枕安的一切她也丢了。 知道姜芙心里有疙瘩,扎在她心上的刀毕竟是自己亲手捅的,这件事无法抵赖。 “也好,你什么时候想去了我再陪你。”他温声说道。 面前的人没应。 复而起身,崔枕安坐到她身旁,两个人肩膀挤在一处。 一见了他人,目珠盯住投在地上的人影,她看着崔枕安的轮廓,免不了又想问钟元。 窥出她的意图,未等她开口,崔枕安先道:“我方才去见了那个钟元。” “从他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话音一顿,“是关于你的。” 当年姜芙曾问过他某年宫宴一事,这又过了两年,叠在一起便是六年,远回的记忆被缓缓开启...... 若无人提,仅凭他回想的话具体他也记不清是哪年,只隐隐记得是一个夏日,他离了宫宴便来到湖中,见那醉后不知天在水的景致便觉着甚好,于是命人拉了小舟过来,独自泛舟至湖心荷花开的蓬满之处纳凉。 半睡半醒之中听到湖心有哭声传来,分外扰人。起初以为做梦,细听才知当真是有人哭泣,过了许久不仅不停反而声响甚重,他觉着心烦,便划舟去寻源头。 湖心荷叶几乎密不透风之处,一叶小舟被藏的严实,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捂着眼哭个不停。 他忍不住问了两句,借着舟上挂的小灯,崔枕安看清这小姑娘哭得一抽一噎,一双眼在望向他时却睁得圆圆的。现如今模样更是记不清了,当时却也觉着十分讨喜可爱。 将人拉到自己舟上,再划着到了岸边。 做此一举的前提不过是不堪受扰,谁知无形之中,竟是那一天他被一个傻姑娘牢牢记在心里。 一个一直被旁人欺负轻贱的女孩,偶然一日得了旁人的帮助,她会记得许久,比起钟元的阴错阳差,崔枕安来的正当时。 姜芙对他的情便是那时才起,她将这场相遇看得比命重,是她灰暗年岁里的一抹明鲜。 可崔枕安却不曾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而今再记起,心头滋味更是有些哭笑不得,却尤显心动,仿若天赐。 一想自己曾被人那般真心的待过,不觉连他的目光也跟着温软起来,特别是侧头看向姜芙的时候。 小几上的烛光一跳一跃,倒不安宁,明明有一肚子的话想同她讲,一时全挤在一起倒不知从哪里开头好。只想把世间所有珍贵的东西全捧给她。 见她不愿讲话,不管问什么都不说,崔枕安自是不愿逼得太急。 无论姜芙是恨是怨都是理所应当,她给什么他便受什么。 “今天太晚了,让你受惊是我不对,”崔枕安抬手抚上姜芙的发顶,见她未动,再次大胆的将唇贴上她的面颊,轻快一吻,声音低磁,“明日我再来看你。” 姜芙整个人汗毛立起,就在他的唇角碰在自己脸上的时候,紧闭双目,拼死握拳。 好在他没再往下做更过份的,再睁开眼,人已经离坐。 端云殿内灯火通明,隔了门窗投在殿外便更显柔和,一众人等在殿外候着,方柳亦是。 端云殿侍候的女婢识得方柳是崔枕安身边的人,人高马大的站在那里便觉吓人,愣是没一个人敢胡乱交头接耳。 仇杨急急忙忙的自假山出拐出来,本来是先要去长殿复命,到了那才得知太子殿下不在,因事情紧急他不敢耽搁便跑到了端云殿来。 一见方柳便知殿下定然在此,脚步匆忙连气也没喘匀便问:“殿下在里面吧?” “在的。”方柳点头。 得了肯定,仇杨愣头青似的便要往里闯,一下子被方柳拽住,“唉唉唉,你做甚?” “临州来了密报,急着禀报太子殿下。” 方柳目光朝殿门上斜了一眼,大胆猜测里面的人此刻应该见不了人,为使仇杨不犯他之前犯过的错,将人又往后拉了两步,“稍等下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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