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在逃 作者:怡米 文案: 殊丽白日里是尚衣监的女官,夜晚是替帝王守夜的宫女。 无疑,殊丽是受宠的。 可她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从不敢多瞧主子一眼的奴婢罢了。 新帝陈述白喜欢安静,殊丽守夜时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动静。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殊丽在宫里最好的姐妹被权宦强行带走,才不得已求上了九五至尊。 帐帘拂动的龙榻上,新帝手持书卷,不置一词。 殊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可就是撼动不了帝王冷硬的心。她知自己貌美,一咬牙,缓缓站了起来:“奴婢伺候陛下…安寝。” 灰绿色宫衫下,姣好的身段映入帝王浅棕色的瞳眸。 新帝不近女色,唯一破例的那次,就是揽着殊丽倒入锦衾那晚。 殊丽成了他指尖戏谑的宠欢,每每兴起,就会撩开帐帘,看着殊丽主动走过来。 太后得知儿子开窍后,急着为他充盈后宫。身为帝王,三宫六院是寻常,陈述白没有过多在意,只是拍了拍殊丽的腰窝:“认真些,当心朕罚你。” 殊丽知道皇家薄情,没想蹚这趟浑水,也为日后谋划好了出路。可就在选秀的前夕,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这是坏了宫规的大忌。 近些日子,宫人们发现,帝王心情不佳,似乎与出逃的宫女有关。 注:狗血带球跑,真香打脸追妻,双洁。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破镜重圆阴差阳错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殊丽┃配角:陈述白,元栩┃其它: 一句话简介:狗血带球跑,打脸追妻 立意:幸福不怕晚,就怕不争取。 VIP作品简评 殊丽孤苦无依,被舅舅送进宫里,通过努力成为了尚衣监的掌印,本打算年满后出宫开绣坊,却与天子陈述白产生了感情纠缠,兜兜转转,两人从不走心到相恋,一路相互扶持,恩爱不离。 本文剧情流畅,跌宕起伏,文笔细腻,人物生动,画面感强,值得阅读。
第1章 嘉朔元年,三月初九。 宫里的桃花开了,栖满枝头,葳蕤繁茂,粉白的花瓣于半空旋舞,洒落在各个角落。 尚衣监内,殊丽捧着绣棚,不紧不慢做着细活,绣得正是向阳而生的桃花。她绣工精湛,一针一线无可挑剔,才会在芸芸绣女中脱颖而出,成了尚衣监掌印。 在绣好最后一针时,刚好到了下值时分,绣女们请安离去,殊丽也起了身,回到耳房小憩。 稍晚,还要为天子守夜。 脱下古板的尚宫服,她只穿寝裙躺在软塌上,薄软的寝裙没甚遮掩,将妖娆的身姿尽显。 今儿是新帝御极的百日,太和殿前将燃放烟火,文武百官皆会前去观赏,可看着窗外压顶的浓云,怕是不能遂愿了。 果不其然,酉时三刻,春风化雨,淅淅沥沥地拍打在木牅上。 这场雨来得迅猛,像是故意跟新帝较劲,不愿成人之美。 想来,负责观测天象的钦天监官员都要遭殃了。殊丽懒懒勾唇,那个将她卖进宫里的三舅舅就在钦天监任职,这会儿定然如坐针毡。 这时,绣女木桃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走进来,哭唧唧道:“姑姑……” 殊丽赶忙坐起身,拉过木桃,见她左脸红肿,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木桃是尚衣监年纪最小的绣女,一入宫便跟在殊丽身边,没吃过什么亏,今日这般,怕是得罪了哪位贵人。 木桃一边抹眼泪,一边告状:“我去慈宁宫送衣裳,又服侍太后试穿,却不想衣服的头围和臀围尺寸不对,惹怒了太后,被太后身边的孙总管掴了巴掌……”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可我在剪裁前,反复确认过孙总管送来的尺寸,绝不会裁错的。依我看,就是孙总管在拿乔咱们,暗中使坏,故意送错尺寸。呸,下三滥的阉人。” 殊丽略一压眉,听起来这里面的猫腻可不少,若非太后授意,孙总管绝不敢在宫服上做手脚。再者,打了木桃的脸,也就是打了她的脸面,这无疑是太后的一次警告,警告她不可生出攀龙附凤的心思。 还真是杜渐防萌呢。 掌灯时分,殊丽沐浴更衣,换上一袭灰绿色薄绡抹胸长裙,胸前系上双耳结,青丝半绾,以一根青玉簪固定发鬟,慢慢走到铜镜前。 镜中女子柳眉杏眼,肤白肌腻,腰细臀圆,如一轮沉静的月,于浩瀚墨空中,散发出独有的光晕。 细雨斜飞,她执伞去往燕寝,袒领处一颗小痣若隐若现,如白雪之上的一点墨滴,于温婉中迸溅妖气。 晚风拂过裙摆,扬起层层绡纱,露出套着绫袜的脚踝,那里传来闷咚声,有什么在呼之欲出。 走进燕寝,殊丽与两排宫人颔首,打帘走进内寝。 内寝不大,四四方方,有聚拢福禄之意。 如往常一样,殊丽脱去鞋袜,露出戴着金铃铛的脚踝和雪白玉足,踩在纯白毛毯上,一步步走向龙床。 掀开被子时,一只穿着杏黄小袄的衔蝶猫忽然蹿出,以殊丽做跳板,直冲悬在窗边的鸟架,动作一气呵成,惊飞了鸟架上的雪颈巴哥。 “哇,哇,哇。” 雪颈巴哥扑腾着翅膀,在半空叫了三声,落在乌木脚踏上。 殊丽弯腰逮住它,戳了戳它的一圈颈毛,竟对它说起了小话,“老朋友,今儿帮我个忙,夜里多叫两声。” 天子喜欢养猫养鸟,却不喜欢它们闹腾,这两个小东西也是会看脸色的,从不敢在天子面前犯浑。 殊丽将巴哥放回鸟架上,笑着教它:“跟我说,庞诺儿,庞、诺、儿。” 巴哥也就像模像样地学起嘴来:“庞诺儿,庞诺儿。” 庞诺儿是太后侄女的名讳,是太后精心培养的皇后人选,却也是天子明面上不说、心里极其厌恶的小表妹。 前不久,就有宫女因为在宫宴上多看了天子几眼,被这位表姑娘找人教训了一顿,虽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却是众所周知的,奈何庞家势力大,天子也就得过且过了,但心底终究是不满的。 殊丽耐心教着巴哥,眼中没甚温度,既然太后给她的人使绊子,她就尽数还回去,让天子对这个表妹烦上加烦。 好在这只巴哥学什么都快,殊丽没费多少口舌。 等教完巴哥,她躺进衾被里,为天子暖龙床。 暖龙床这事儿,殊丽是十分费劲的,一个大男人还嫌春日的被窝寒凉,非为难她一个弱女子?也正是因为此事,才引来太后的忌惮,认为这与爬床没什么区别。 被褥触手丝滑,是用最好的织金云锦所制,躺入其中,如陷云絮,如回襁褓。 躺了一会儿,殊丽就有了睡意,却不敢入眠,只堪堪合上眼帘,放空思绪,直到殿外传来脚步声。 落地罩的珠帘外走来两道身影,一人矮胖敦实,一人颀长挺拔。 敦实的那个是司礼监的掌印大太监、天子身边的宠宦冯连宽,而另一人则是当朝天子陈述白。 天子面容俊美,金相玉质,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锋利弧度,又因常年韬光养晦淡化了周身锋芒,让他有种不平易近人又不拒人千里的矜贵感。 殊丽跪地时,隐约能感觉出天子是带着愠气儿回来的。紧随其后的冯连宽眉飞色舞,说着能让天子舒坦的小话儿。 “陛下莫气,好事多磨,说不定夜里就天晴了,水洗的夜空,更适合燃放烟火啊。” 陈述白漠着一张俊脸扯了扯襟口,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殊丽,淡淡道:“平身。” 殊丽站起身,双手叠于前,走到珠帘旁,接过外殿宫人递来的红釉钧瓷盖碗,旋即回到天子跟前,双手捧起茶托,“陛下请用茶。” 女子素手纤柔,指尖粉白,如羊脂玉捏成的柔荑,细腻看不清毛孔,因她上举的动作,窄袖微缩,露出两截皓腕,右侧腕子上戴着一只翡翠玉镯,衬得肤色更为透白。 陈述白接过茶盏时,指尖无意中碰到她的手指,似蜻蜓点水不留痕迹。 殊丽面色无异,退到一旁,听得冯连宽继续劝慰:“陛下龙体抱恙,还是暂且歇下,等天儿晴了,老奴再唤陛下起身观赏烟火。” 他说话时,嘴角恨不得咧到眼尾,也因常年赔笑,眼尾的笑纹越积越深。 陈述白掀开瓷盖,刮去浮沫,低头轻嗅茶香,“不必了,吉时已过,再另行挑选日子吧。让钦天监监正去刑部领罚二十大板,再罚去半年俸秩。” 冯连宽:“诺。” 殊丽竖着耳朵听完,心中不满,还没罚她三舅舅呢。 接着,又听陈述白问道:“是谁观测的天象?” 冯连宽:“是监副元利康,以及他的徒弟。” “皆罚俸三个月。” 殊丽舒坦了,三舅舅元利康最是爱财,此番罚俸无异于割他的腿肉。 她还记得七岁那年,双亲病故,她跋山涉水投奔三舅舅而来,却被三舅舅强行卖入宫中的场景,如今十年过去,心伤犹在。 须臾,天子由冯连宽服侍着沐浴更衣,殊丽则守在湢浴门外,随时等待传唤。 天子洁癖、戒备心重,从不让冯连宽以外的宫人近身侍奉沐浴,殊丽也不例外。 水声传出时,殊丽靠在门边晕晕欲睡,不是她偷懒贪不了晚,而是白日在尚衣监当值,夜晚还要守夜,又没个人轮换,身子有些吃不消。 可除了殊丽之外,其余宫婢均不可在夜间靠近内殿,那扇珠帘如同一道屏障,隔绝了一切胭脂味,独留殊丽的气息。 也正是因为她身上独有的沁香,能缓解天子的心悸,才得了御前的差事。 只是这事,她并不知情。 有时候,殊丽也会怀疑,天子是不是对她动了心思,可单独相处时,天子从不与她多言语,更不会出言戏弄,也就打消了她的顾虑。 正当她无所事事时,湢浴内传来陈述白短促的呵斥声:“出去,换殊丽进来!” 紧接着,就见冯连宽气喘吁吁地跑出来,倚在门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陛下唤你呢。” 殊丽一下子心提到嗓子眼,“怎么了,大总管?” 往常都是冯连宽进去服侍,从未出现过差错,这孤男寡女,她怕自己成了饿狼的盘中餐。 冯连宽一边将她往里推,一边解释:“今儿晚膳后,陛下突犯心悸,服了药也不见缓解,我刚刚为陛下按揉了几下,下手重了,惹了陛下不快。” 殊丽欲哭无泪,他不懂如何按揉,可以找御医啊,找她干嘛?可皇命已下,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于氤氲水汽中窥见那抹身影。 偌大的水池中,男子背靠池壁,双手搭在池边,微仰闭目,美玉般的面庞显露着不耐,像是受伤的猎隼,落入池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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