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抚着抚着,殊丽就察觉出不对,缩了缩肩膀,吐气如兰道:“还没到晚上。” 陈述白侧头盯着她泛红的耳廓,哂笑一声,面上清清冷冷,内里热情似火,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气韵,“那你勾我,嗯?” 在床笫上,殊丽从未主动过,即便有几次为数不多地在上,也是被他逗得急了眼,才色厉内荏地跨坐在他身上逞强,哪像今儿这么主动。 “有事?” 被戳穿心思,殊丽也不相瞒,偏头看向他,说出了宋家夫妻的想法。 “你让我去跟元栩谈婚事?” “嗯。” “合适吗?” “那我去?” 腰间一疼,殊丽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吃味儿了。 “是咱们大宝儿为他们牵的红绳,害得人家姑娘婚事连连告吹,不得咱们当爹娘的去收拾烂摊?” 陈述白握住她的脚踝,将绫袜一撇,顺着裙沿上划,长指比抚弄琴弦时还要用力。 殊丽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却还是竭力说服他去跟元栩谈,“你去探探表哥的心思,若是无意,那就算了,也让宋家歇了心思,不一头热。看得出,宋老太师和夫人都挺看好这门亲事的。” “元栩,”陈述白停顿下指尖,在那裙底轻捻慢弹,惹得怀中人儿气喘不匀,嘤嘤软吟,可他还是觉得火候不够,另一只手以同样的方式攻略了上襦,松开握紧,握紧又松开。 殊丽趴俯在琴弦上,失了气力,一侧衣襟自肩头滑落,露出雪白的玉骨。 显然,身后的男人是带了酸气儿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么惹她。 这段时日,为了哄她穿上凤冠霞帔,这个男人可是扮演了许久的温润郎君,耐心十足,今日却敌不过醋罐子倾倒时带来的酸劲儿。 殊丽双膝打颤,趴在琴上咬住下唇,面色红得霞醉,如置身云海,起伏不定。 陈述白一边惩罚她,一边单手抚琴,与她溢出的吟音交映出奇特的曲调。 “还让为夫去问吗?” 恶劣的本性毕显,凤眸熠熠冉冉,显然是痛快了。 殊丽抠住琴几的边沿,扭过头,媚而妖,偏又倦倦怠怠,没甚力气,“爱问不问!” 陈述白笑了,笑意醇然,带着少年得逞的意气,搂住女子的腰身将人抱回怀里,轻吻她的侧额,安抚她的情绪,“你再乖点,依顺点,为夫就去问问那个打光棍的。” 殊丽恨不得撕了他,“别去了,我自己……去……” 再次趴俯在琴几上,殊丽气得捏起了粉拳,却捶不到身后使坏的人。 “你够了!” “还关心他吗?” 殊丽不知该怎么解释了,她哪里是关心元栩,她是要给宋家人一颗定心丸! 陈述白再次附身询问,带着点点笑意,“要乖一点?” 乖一点任他摆布吗?可不乖,又解决不了此事。 殊丽败了,气若游丝道:“好。”
第94章 翌日早朝后,陈述白将元栩单独叫到了御书房,跟他提起赐婚一事。 四下无人,元栩也就没有守着君臣之礼,拒绝得直截了当:“臣无意定亲,还请陛下转告宋家,莫要耽误了女儿出嫁。” 要说油盐不进,元栩不遑多让,陈述白倚在龙椅上,淡淡道:“你该知道,宋府的女儿个个温婉贤淑,错过这遭,日后有你后悔的。” “臣不会后悔。” “二十有三,也该想想婚姻大事,难不成要打一辈子光混?” 显然,陈述白没有强行牵线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朝中与元栩年纪相仿的官员,皆已娶妻生子,唯独元栩不紧不慢。 “陛下若没遇见娘娘,会草草选定皇后吗?” 陈述白知道他在诡辩,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倘若没有遇见殊丽,自己也不会轻易敞开心扉,去迎纳一个同床异梦的女子。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也没什么好劝说的了,元栩一直是个城府和主见极深的人,无需自己乱操心。 至于宋家女,来日让殊丽去问问本人的意愿,若有情投意合者,直接赐婚便是,也能堵住悠悠众口。 傍晚,宋家人收到口信,宋老太师刮了刮茶汤上的浮沫,摇头道:“元栩是个不可多得的君子,朝中栋梁,若能与倾欢结成连理枝,不失为一桩喜事。” 听完夫君的叹息,宋夫人问道:“那不如,咱们去跟元侍郎谈谈?” “强扭的瓜不甜,咱们何必上赶子做那丢人的事?” “不是你说,元侍郎是个不可多得的君子,我替女儿可惜。” 宋老太师板起老脸,“不行,再被拒绝,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 “你的脸面重要,还是女儿的婚事重要?” “皇城新贵那么多,也不是非他不可啊。” “那你说说,还有谁?” “其实煜王也不错。” 宋夫人撸起袖子,弹了丈夫一个脑瓜崩,气哼哼走开,“煜王跟个小屁孩一样,咱们倾欢嫁过去,不知是谁照顾谁。” 脑门太疼,宋老太师拿手点点她,“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少年的成长。” “我没低估,只是觉得女儿和他不合适,算了算了,陛下不也说了,可以为倾欢赐婚,咱们再相相吧。” “煜王真不错。” “不错也不行,年纪小,不懂疼人。” 夫妻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而远在燕寝内正在逗大宝儿的煜王连打了两个喷嚏。 陈呦鸣挽着殊丽的手坐在茶水桌前,看着揉鼻子的少年,好笑道:“谁在背后骂你呢?” 煜王甩甩头,为自己倒了杯参汤润喉,“骂我的人多了,谁知道呢。” 喝完参汤,他又抱起大宝儿颠悠,“小六月,你怎么回事,越来越胖啊?” 白白胖胖的小包子瘪起嘴,作势要回到娘亲怀里。 煜王抱着她不放,感觉怀里抱了团棉花,舒服的不行,“小六月,你得瘦一点,否则长大后嫁不出去。” 蓦地,后背一疼,他恶狠狠扭头,就见木桃傻眼地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歪斜着茶盏的托盘。 “笨手笨脚。” 木桃赶忙捡起地上的茶盏,解释道:“冒犯殿下,还请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呆头鸟。” 煜王不再理她,扭回头时,却被大宝儿拽住了脸颊。 小丫头吃得多,手劲儿也大,扯得煜王“嘶”了一声。 殊丽看在眼里,淡淡一笑,她的女儿年纪虽小,但特别护短,将木桃当成了小姨,维护的很。 嗯……叔叔也不能欺负姨姨。 煜王哪里知道大宝儿在护短,有些夸张地揉了揉面颊,“小六月,你怎么掐叔叔?” 说罢,作势也要掐她,却被小家伙用手挡住了脸。 别看小丫头胳膊短,却像被束缚住的小猫,将全身的力气汇聚在手臂上,继而张开一双小肉手杵在少年的脸上,咿咿呀呀反抗着。 六个多月的婴孩,下牙床的中间位置已有萌出乳牙的迹象,此时用力咧嘴,刚好露出两颗冒了头的小牙,样子可爱至极,惹笑了煜王。 “好了,不掐你了。” “呀呀。” “小六月,你在说什么?” “呀呀。” 煜王听不懂她说的话,带着她跑出殿外,晒日光去了。 刚好天子摆驾回寝,见自己女儿坐在自己弟弟的脖子上,小脸被风吹红,登时拢起剑眉,“陈诚然,你不给她披件斗篷?” 听见天子的声音,煜王迎光朗笑,再不似从前的翳冷,“大宝儿都出汗了,用不着斗篷。” 谁家的乖乖谁家疼,陈述白走上前,接过大宝儿罩进裘氅,抬起长腿蹬了一下少年的腚,随后走进内寝。 大宝儿从裘氅里露出个脑袋,盯着稀薄日光中的五叔,“唔”了一声,带着疑惑。 煜王冲她挥挥手,转身离开。 如今的皇家兄弟,相处起来并不生分,寻常的礼仪也不那么重注,就像煜王,想离开也没刻意去打招呼,反正明儿还要过来“点卯”带孩子。 给大宝儿搓热了脸,陈述白看向陈呦鸣,“陈斯年恢复得如何?” “生龙活虎。” 陈述白嗤笑一声,坐在殊丽身边,一手揽着大宝儿,一手握住殊丽的手,撵人意味明显。 陈呦鸣撇撇嘴,替殊丽累得慌,皇帝陛下未免太黏人了。 像是看出她在腹诽自己,陈述白似笑非笑道:“怎么,想招驸马了?” “没有……” “想不想都自己解决去,朕懒得管你们。” 在元栩那里受挫后,他可不打算再替月老为人牵红绳,怪吃力不讨好的,哪有抱着妻女坐在暖炉旁惬意! 陈呦鸣挠挠侧额,起身走人,可不想再当红彤彤的大灯笼。 落日熔金,大片火烧云笼罩天际,殊丽哄睡大宝儿后,再次被陈述白带到琴几前,被要求学琴。 想起昨晚的荒唐事,殊丽满心满眼在抗拒,“不学。” 陈述白抱着她,深嗅她身上的雅香,语气染欲,“那去床上?” 殊丽忍不住踩他一脚,正了脸色,“除了床笫,你对我还有其他的耐心吗?” 明显是赌气的一句质问,陈述白却直起腰,认真道:“当然有。” “哪方面?” 静默片刻,陈述白替她绾好发髻,又罩上小氅,拉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许久没有出宫,殊丽也没拒绝,等马车停在曾经那家差点被荒废的布庄前,才恍然记起陈述白也曾试图为她实现做掌柜的心愿。 出乎意料的是,布庄已被翻新,大有可以即将开张之势。 不仅如此,内部的摆设布局,也与她当初所讲几乎一模一样,绫罗绸缎、絁绢斑丝应有尽有。 看来,他的确上心了。 “送我的?” 将一串钥匙递过去,陈述白刮刮她的脸蛋,淡笑道:“早就送给你了,姜掌柜。” 姜掌柜……陌生又亲切的称呼。 殊丽展颜,主动走上前,垫脚在他颊边送上一吻,“有心了。” 陈述白负手附身,将另一侧脸颊靠近她的唇,“还有呢?” 殊丽失笑,仰头亲了一口,还坏心思地用舌尖舔了一下。 店里只有他二人,如此明目张胆地挑弄,轻而易举点燃了男人心中暗欲的火种,可当他抬手去捞人时,霞红衣裙的女子退了半步,歪了歪头,转身快步走进一排排布架中,留下一抹娇俏灵动的身影。 陈述白抵下腮,慢慢走过去,与她一前一后,没有迫不及待将人压于布匹之上,也没有轻易放过她的意思。 时辰尚早,有的是时间“胡闹”。 布庄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年轻的宦官守在门口,示意侍卫们隐藏身影,估摸着,天子和娘娘要在里面闹上几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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