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什么?失宠吗? 陈述白用目光示意她搬来一把椅子,然后将自己用过的茶盏抵在她唇边,目光幽暗,“喝掉。” 殊丽没做他想,仰头喝下温热的茶汤,因对方倾倒的快,茶汤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滴在雪白的冰肤上。 陈述白盯着她嘴角流下的茶汤,目光不受控制的渐沉,落在将湿不湿的衣襟处,喉结不停滚动。 他重重放下茶盏,摒弃掉了引以为傲的自律,拽过殊丽,将人摁在了棋盘上。 黑白棋子散落一地,迸溅在龙袍之下。
第24章 后背被抵在铺满棋子的棋盘上,硌得生疼,殊丽挪了挪身子,想要站起来,却被狠狠按住肩头。 她怔怔望着上方的天子,竟破天荒从他眼里看出了真实的情绪,阴鸷、狠厉、挣扎,很像大兽将小兽困在死境后的思量,思量要不要将之生吞活剥。 可殊丽毕竟年纪不大,还未经历过风月,不懂男人眼底闪烁的欲丝,还抬手捂住男人的额头,“陛下病了吗?” 陈述白拿开她的手,虚虚地攥在虎口,“别动。” 殊丽不敢再动,看着他慢慢压下来。她心里很慌,不懂他的意思,可即便再单纯,也感受到了丝浓入扣的腻昧。 陛下不是喜欢元栩么,为何要对她…… 脑子晕乎乎的,却还要竭力维持淡定,赌他不会碰她。 豹子在杀死猎物时,往往会咬住对方的脖子,陈述白在殊丽的侧耳和脖颈间徘徊了许久,盯住那截玉颈上浮现出的细细青筋,有了想要咬断的意图。 可猎物太脆弱,不堪一击,他怕失去狩猎的兴味。视线再向下,那颗隐在襟口的小痣映入眼帘。 齿痕划过那里时,能明显感受到猎物绷紧了身子,呈现出全面的警惕。 他抬眸,看向她愈发苍白的脸,可怜兮兮的,偏又绝艳无双。 殊丽很美,打从第一次见到,他就领略到了一笑倾人城的盛景,可那时他只当她是个漂亮的陌生人,没有盛入过欲酿。 而今,理智开始叫嚣,为她的秾艳、甜美,她轻轻一触的颤栗。可随之而来的,是紊乱的心律,一层层冲击心口。 上方的人压了下来,殊丽慌张地抬手去挡,却触到了炙烫的肌肤。 “陛下,你发热了……” 她竭力装傻,想要将莫名升起的狎昵糊弄过去,可脸上的伪装渐渐瓦解,露出了缕缕不安。 陈述白忽然衔住她的右耳耳垂,在她欲逃时,沉了呼吸。 “不许躲。” 开口时,喷薄的气息灼烫,熨烫女子的耳廓,带着难耐和命令。 殊丽彻底慌了,再傻都明白他的暗示,是男子对女子的俗欲啊。 她不再动了,也不想做无畏的挣扎,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明白一个道理,一入宫门深似海,想要全身而退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憧憬。 她依附天子以避开各路虎豹豺狼,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就会如同昨夜那般,处于被动和彷徨。 可在棋盘上做那些,总有种亵渎棋艺的荒谬感,她想要恳求他去床上,可那是龙床,她哪里配得起。 羞耻感蔓延而来,她揽住男人肩膀,试着主动配合,既然逃不过,就在出宫前拿到最大的圣宠,然后将那些曾经欺压过她的人一概踩在脚下。 可悲吗?是的。 她眼眶发酸,却流不出一滴泪。 感受到她的配合,陈述白心中微动,侧头含舐她的左耳,直到耳垂边缘泛了红。 似乎她连耳血都是甜的。 无处安防的双手锢住襦裙下的腰肢,强有力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超乎寻常,逐渐不适,陈述白皱起剑眉,难以维持淡定。 怎会如此……她明明是他的良药,能解他的心悸,为何又让他心跳如鼓,宛若捶鼓鸣金,又似千军万马从心口踏过,踏碎他的胸膛肋骨。 凝着仰躺在棋盘上的女子,他扣紧双拳,闭眼调息,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诡异的心跳,烦躁忽起,他侧开一步,宽袖扫过棋笥,打落了上百颗棋子。 心口开始剧烈跳动,他单手撑在椅背上,眸光越发矜冷。 殊丽慌忙坐起身,凌乱的模样又给了他致命一击。 “出去。” 他忽然变脸,脸色极为难看,仿若下一瞬就会砍人。 殊丽花容失色,跳下棋桌,想要上前去搀扶他又被他狠厉的样子吓到,不得不退了出去,心里忍不住骂道,自己撩火自己灭吧。 她已经做到最大程度的配合,筋疲力尽。 走出内寝,在察觉到几个小宫女异样的目光时,她竖起食指抵在唇上,“今日之事,绝不可泄露半句。” 几人早已被殊丽收买了真心,逐一乖顺点头。 殊丽转身,隔着珠帘看向里面的男人,不懂他到底怎么了。 陈述白踩在玉质棋子上,踉踉跄跄地晃着身形,越强大的人,往往弱点越致命,他的心悸就是他的致命之症。 当冯连宽接到召见的口谕时,忙不失迭地从司礼监跑去燕寝,心中担忧,他是为数不多知道天子有心悸的人,也知心悸会影响天子的情绪,此时燕寝内必人人自危。 “诶呦陛下,老奴来了!” 他颠着胖身板跑进来,越过殊丽,挥退跪地的御医,蹲在龙床前的陈述白捶腿,透着一股谄媚劲儿,“老奴新学了一套按摩头皮的手法,一会儿给陛下试试。” 陈述白已呼吸平稳,心悸也缓释了不少,只是一张俊脸白得没有血色,就显得薄唇过分的殷红。他骨相极佳,皮相俊美,此时看来,竟比美娇娥还要吸引人的视线。 “送她回去。” 他声音沉闷,显然心情不好。 冯连宽会意,留下自己的干儿子服侍在旁,与殊丽一道去往尚衣监。 夏未至,春未央,走在夜晚的宫道上清清爽爽,很是舒服。 殊丽拢了拢被风吹气的碎发,问道:“大总管,陛下的心悸是不是加重了?” 她只知天子患有心悸,却不知自己曾是他的良药,更不知这“良性”到今夜为至。 冯连宽摇摇拂尘,叹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为何这样说?” “咱家总觉得,陛下的心悸是心病,而非病症,但位卑言轻,咱家不敢乱讲。” 殊丽默叹,堂堂司礼监掌印太监还觉自己位卑言轻,自己就小如蝼蚁了。 有风擦过耳畔,与那时的狎昵很像,丝丝引人心颤。 其实,被压于棋盘上时,她也心跳如鼓,乱了呼吸,可没有像天子那样敏锐,或许真如冯连宽所说,心悸只是自我排解不了的心病而已。 天子谨慎、善谋、多疑、小心眼,这些或许都是他心病的诱因。 殊丽庆幸又惶恐,庆幸他的临时叫停,惶恐于自己是否失宠,近些日子,疲倦感笼罩着她,让她生出厌烦,更为期待宫外的日子。 次日早朝上,礼部尚书将太后寿宴的流程与天子和百官介绍了一遍,此次寿宴是太皇太后亲自筹划,礼部协助,天子几乎没有参与,因此也没有提出建议。 寿宴地点选在皇家囿园,距京城十五里。 经过昨晚的事,殊丽想要好好规划一下之后几年的宫中生涯,没有再上杆子去争取随圣驾赴宴的机会。 她不争取,陈述白也没打算带她,两人陷入一种莫名的氛围中,谁也没有主动找过谁。 寿宴的前一晚,宫中灯火焮赩,太皇太后在周太妃的陪伴下,率先乘车去往囿园,为了低调出行,陈述白让都督府调动了一百精锐,用以护驾。 太后和一品诰命夫人们于次日天未亮出发,其余朝臣则随圣驾在早朝后出发。 大批御前侍卫离宫,宫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殊丽坐在尚衣监小院的秋千上,望着自己家乡的方向。 木桃从外面回来,头上戴着一个花环,“姑姑,我也给你编了一个。” 身为宫女,不可以随意采摘宫中草木,这些都是木桃沿途捡来的,花朵上还沾着少许沙粒。 殊丽任她戴上花环,无精打采地笑问:“好看吗?” “姑姑怎样都好看。”木桃跟她挤在一个秋千上,蹬了蹬小腿,晃起秋千。 秋千腾空时,殊丽忽然觉得自己长了一对翅膀,可以翱翔天际,摆脱枷锁,好不自在,可就在此时,她发现石门外出现一抹身影。 是元栩。 他没有随圣驾赴宴?殊丽狐疑,看了一眼木桃,“停……快停下……” 哪知,木桃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悠得太用力,两人随之“飞”了起来。 悠得太高,木桃吓得攥紧绳索,“啊,姑姑!” 殊丽是被迫起飞的那个,身子更不稳,不得不拽住另一侧的绳索,感觉下一瞬就会脸先着地。 见状,元栩几个健步靠近秋千,抬手握住木桃那侧的绳索,迫使秋千停了下来。 然另一侧的殊丽还是被晃了出去,如一片叶子随风清扬。 “姑姑!” 木桃惊恐大叫,眼前闪现一抹绯色身影,朝着殊丽坠下的方向靠去,稳稳接住了差点着地的女子。 殊丽惊魂未定,双手无意识地攀上了元栩的脖子。 事急从权,元栩没顾及男女之防,关切问道:“可有恙?” 殊丽愣了一瞬,赶忙从他臂弯跳下来,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元侍郎及时出手。” 元栩垂下手臂,坦坦荡荡地看向正在一旁偷瞄的木桃,“借你姑姑一会儿,麻烦帮忙把把风。” 绯色衣袍的大官,出现在午日空荡荡的尚衣监中,救了姑姑一回,颇像一段良缘。 木桃开始脑补,见姑姑没有拒绝,眼睛雪亮,难不成,这是他是姑姑的相好? “大人放心,我最守口如瓶了,你们快去耳房里,别让旁人瞧见。” 殊丽、元栩:“……” 木桃将他们往耳房一推,替他们关上了门,又蹿到窗子外,观望起来,随后“啪”一下将窗子也合上了。 耳房昏暗狭小,两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女相对而立,难免生出尴尬。 殊丽理了理并未散乱的长发,转身去沏茶,“元侍郎找我何事?” 她能猜出元栩此来的目的,脱不开“认亲”这件事,可为了缓解尴尬,她还是明知故问了。 元栩抱拳咳了下,没有随意乱瞟姑娘家的住处,目不斜视道:“你考虑得如何,还要坚持初心吗?” 殊丽对元栩的提议并不感兴趣,可她必须从元栩身上弄清一件事。 “我有一事希望元侍郎直言不讳。”殊丽请元栩入座,不紧不慢地煮起白水,又从茶罐里夹出茶叶,放在定窑酱釉盖碗中,以热水冲泡,“元侍郎若能直言不讳,那我也能单刀直入,与元侍郎说些心里话。” 洗了一遍茶,殊丽将二次冲泡的盖碗推到元栩面前,安静等待答复。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5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