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白松开她,看着她转过身跪在地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行此大礼,是为久别重逢,还是在刻意缩小存在感? 陈述白扶起她,凝睇她漂亮的眉眼和颊边泛起的红韵,“许久不见,怎么还怯懦了?路上没跟元佑学到欺负人的本领,不是白出去一趟。” “奴婢学不来元大人的本事。”殊丽低头,感觉天子的语气比之以往温和不少,是错觉吗?在审讯宣王的节骨眼上,他怎么变得温和? 在替元佑讲好话啊,陈述白像是脱离了元佑的另一重灵魂,透着叫人看不透的淡笑,“跟朕过来。” 他牵起殊丽的手,走向湢浴。 殊丽嘴角一平,有些抗拒地跟了上去,可还没等走到湢浴门口,面前的天子忽然掉转脚步,带着她走向龙床,坐在了龙床边。 缃绮纱帷半垂,平添一丝暧然,陈述白拉过她,慢慢抚上她的脸,“回宫这些时日,都在做什么?” 殊丽如实回答起他的问话,尽量忽视流连在脸侧的大手。 那手看似如玉,实则指腹上全是老茧,一下下磨蹭着娇嫩的肌肤。 “为朕绣龙袍?” “是。” 陈述白垂下手,捻了捻指腹的温滑,龙颜和悦,和悦的叫殊丽胆战心惊。 天子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即便是对她生出情欲时,也不见这般和悦,怎会在多日不见后,露出刻意营造的温和皮相?甚至有种在刻意讨好她的感觉。 “陛下要传宵夜吗?” “好。” 殊丽快速起身走到珠帘前,吩咐了几句,很快,宫人们端着各色小吃走进来,放在棋桌旁的食几上,低头退了出去,全程,没有人踩到白绒毛毯,都知道这张毯子是为殊丽专设的。 天子不主动过去,殊丽只好端起解酒汤走过来,双手捧到男人面前,“陛下先暖暖胃。” 陈述白接过,几口饮下,又看她端来一盘豆乳糕,捻起喂到他嘴边。 照旧是顺着她咬了一口,可豆乳有些腻,他不是很喜欢。 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殊丽转身去取其他小吃,却被扼住小臂拽了回来。 陈述白拿起一块豆乳糕,递到她嘴边,“你也尝尝。” 殊丽被迫张开嘴,咬了一口,豆乳入口即化,浓香绵密,更适合喜甜的人食用,吃了一整块,很想吃颗解腻的酸果。 罕见的心有灵犀,陈述白竟主动开口,叫她将一盘酸果取过来。 殊丽依顺,捻起一颗喂进他嘴里,自己没有越矩再去拿一颗。 陈述白也捻起一颗,塞进她嘴里,看她被酸得眯起眼,嘴角带笑,忽然抽下她臂弯的披帛,抓在手里。 男人眼底愈发浓稠,扣住她两只腕子反剪到身后,系上了披帛。 不知他系的什么结,越挣越紧,殊丽不敢揣测圣意,却也洞察到了他的意图。难道天子连享受鱼水之欢时都带着十二分警惕,生怕遭人偷袭……? “陛下,你要做什么,奴婢有点怕。”她故意露出惊恐的目光, “殊丽,还要装傻吗?”陈述白打落纱帷,缓缓向她靠近,忍着袭来的心悸,道,“朕想要你。” 忍了两个多月,这一次再也不想放过她了。 殊丽脑海里全是元佑的影子,身子止不住发抖,愈发想要冲破束缚对面前的男人说“不”。 身体被一道力量推歪,陷入如絮的被褥上,一只脚踝被架到了高处。 殊丽有点不敢相信跪在自己两侧的人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帝王,更不敢相信他将吻落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宽大的裤腿遮不住白皙的玉肌,轻轻的啄吻带来排山倒海的战栗,她蜷缩脚趾,连带着脚踝的金铃铛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 元佑,元佑…… 她彻底陷入棉絮中,任命地合上了眼帘,卷翘的睫羽盖住了眼中的抗拒。 陈述白松开她的脚踝,附身移来,盯着她那张漂亮到不真实的脸,不停滚动喉结,“别怕,朕不会伤你。” 长指不甚熟练地挑开她的侧衽,将衣襟摊开在两侧,盯着抱腹上的翠柏,抬手碰了碰,立马感受到指腹下的躲闪。 目光落在她一侧肩头的牙印上,微微眯眸,莫名的火种又一次燃旺,“这里怎么伤了?” 殊丽这才想起出来匆忙,忘记遮粉了,她未睁眸子,不走心地胡编道:“跟绣女们玩闹时,不知被谁咬了一口。” 小妹妹嬉闹时,或许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理由也算贴切,陈述白抚上那个浅浅的牙印,轻笑道:“看起来很久了。” “离宫之前留下的。” “用不用朕把她们全杀了,给你解气?” 殊丽蓦地睁开眼帘,语气染了几分愠怒,“玩闹而已,陛下何必当真?” 陈述白笑意不减,目光从牙印上移开,又落在了抱腹上,这一次他盯着的是抱腹最曼妙的弧线,勾勒在天地间。 受不住他的打量,殊丽拧了拧手腕,“陛下松开奴婢好吗?奴婢手疼。” 无论对什么事,陈述白都是个天生的猎手,不给猎物喘气儿的机会,可当她软糯地提出这个要求时,他忽然心软了,将她翻转个面,解开了披帛。 殊丽还未舒口气,就感觉后颈多了抹温热,她埋脸在被褥上,希望今晚能早点结束。 男人带着急切地想要挞伐,可就在他挑开束腰的带子时,外殿忽然传来冯连宽的急呼:“陛下出大事了,不好了,陛下!” 陈述白扯过被子将殊丽盖住,怒视外殿方向,“喘匀了再言!” 冯连宽不知纱帷里还有一个人,毫不避讳地禀奏道:“禀陛下,宣王、宣王伤了刑部尚书!”
第45章 宣王伤了刑部尚书?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如何伤得了刑部尚书? 陈述白靠坐在床沿,细想后猜到了原因,估摸是刑部在例行搜身时,宣王不从,碍于她的身份,刑部尚书亲自上阵,遭了偷袭。 “如何伤的?人没事吧?” “宣王咬住了刑部尚书的脖子,差点把人咬死……太医院院使和几名太医正在为其止血。” 咬人,不亏是皇室养出来的,陈述白呵笑一声,看不出愤怒。 眼下被打扰了兴致,他拍拍被子里的殊丽,掀开纱帷走了出去,“移驾刑部大牢。” 龙床上,殊丽舒口气,却又陷入深深的无奈中,她坐起来,摘掉硌到脑袋的金步摇,满眼漠视。 刑部大牢里,宣王盘腿坐在木床上,嘴角还带着血迹,有狱卒想要上前帮她擦掉,被她一记冷眼吓退了。 不愧是做过亲王的,气场还是很足的。 牢房外,太医们还在为刑部尚书包扎伤口,院使看了一眼狱卒,“开牢房吧,我替宣王殿下检查一下伤势。” 在宣王咬住刑部尚书的脖子时,刑部尚书本能捶击起她的头,差点将人捶昏,可这姑娘太倔,哪怕被捶死,也要紧紧咬住对方的要害。 见刑部尚书点点头,狱卒拿出钥匙串,打来了牢门。 昏暗的牢房内,院使走到宣王面前,单膝蹲了下来,“让下官看看您的伤势吧。” 宣王戒备地瞪着他,像一只被伤害过的小狼,对谁都充满敌意,“滚开。” 院使不愿激怒她,拧开手里的水囊,“总要漱漱口。” 一嘴的血腥味,宣王差点作呕,见到清水就跟见到甘露一样,抬起带着枷锁的手夺了过去,仰头灌了一口,咕噜咕噜几下吐在地上。 “本王要见陛下。” “下官会转达。” 宣王嗤笑了声,“好呀,那就麻烦……” 倏然,幽暗的长廊里传来一道轻缈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不劳院使了,朕亲自过来探望四弟。” 在宣王的记忆里,压根没有关于二皇兄的记忆,当年七岁离宫的人是陈斯年,不是她陈呦鸣。 可为了保命,她不能摆臭脸惹怒这位新帝。 “二哥……”愤怒的小狼一瞬变脸,成了无助惊惶的绵羊。 蹲在地上的院使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有点佩服她冷静的头脑,此时不示弱更待何时,况且,天子确实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在宣王府时,陈述白见识过这个妹妹的厚脸皮,一时有点想笑,却也只是淡淡的、没有温度的笑,“有伤在身,别跪了。” 陈呦鸣还保持着跪姿,“臣弟终于等来了二哥,只要二哥想问的,臣弟都知无不言,望二哥开恩,饶臣弟一命。” 在场跪地之人,包括几近晕厥的刑部尚书都被她的话惊到,这女人是不是双重人格啊,被捕时如一头炸毛的狼,这会儿倒温顺如羊了,不,应是狐狸,狡猾的狐狸! 刑部尚书起身拉开牢门,请天子和冯连宽走了进去。 御前侍卫欲拔刀护驾,被陈述白抬手制止。 一身锦袍的天子坐在了简易的木桌前,挥退了众人,只留下两个带刀侍卫,“开始吧。” 陈呦鸣挪膝朝他叩头,“二哥想知道什么?” 她一直以二哥相称,而非皇兄或陛下,听起来确也亲切不少,也是,一个自小在夹缝中生存的人,自然不缺察言观色的本领。 陈述白淡淡道:“你所了解的全部。” 燕寝的庭院内,煜王孤坐在树下吹着箫,箫声悠扬绵长,却带着一股悲凉。 殊丽走出来,站在不远处静静聆听,感觉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充满心事,或许是在为那个素未谋面的皇姐担忧吧,也或许是在为自己担忧。 之所以选择修行,无非是怕被天子忌惮,在皇家,最缺的就是亲情和信任。作为皇子,在享受富贵荣华之时,也注定要忍受手足相残的残酷现实。 夺嫡路上无血亲,可没有夺嫡想法的皇子和公主呢,也不得不卷入权力的旋涡,溺得他们呼吸不得,正如此刻的煜王。 成王败寇,天子和前太子很好地诠释了这个规律。 “殿下可想去天牢探望皇姐?” 煜王停止吹奏,望着幽幽浓夜中一片绚烂星河,自嘲道:“我若去看了,指不定会被朝臣弹劾怀有谋逆之心,不值当的。在皇室,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夹起尾巴、收敛性情才能保命。” “那单纯从情感上,殿下想不想见一见狱中的姐姐?” “想,也不想,有时候,距离是个美好的东西,见了或许就破坏掉了那种朦胧的感情,可不见又抓心挠肺。” 这一辈唯一的公主,本该千娇百宠地长大,却成了阶下囚,旁观者多少都会唏嘘,何况是同父的兄弟。 煜王放下箫,转身看向殊丽,“你穿红衣很美,但还是听我一句劝,找机会离开皇宫,离开陛下,去过平凡的生活。” 殊丽低下头,她也想离开啊,可不放手的人是天子。 天牢内,听完陈呦鸣的说辞,陈述白轻点案面,陷入沉思。据她所言,周太妃是个不知情的局外人,而她也是被陈斯年所胁,才不得已做了傀儡。如此说来,陈斯年也没顾及过所谓的手足情。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65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