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一愣。 母妃这话,口气听得似是不对。 他不解其意,只能照着自己的思路理了理:“见就见了,您还怕淑妃吗?她又没有儿子。” 顺妃气得抬手就往赵启胳膊上捶。 是,她眼馋秦鸾的命格。 是,淑妃没有儿子。 但淑妃今日这么做,是得了皇太后的首肯。 皇上与皇太后,在后宫里的那么多嫔妃,只要能得其一的亲睐,日子都舒坦许多。 顺妃记得,淑妃向来很会讨皇太后欢心。 明明她进宫更早,明明她生养了二殿下,可她只是妃,比四妃之一的淑妃低一头。 顺妃以前很是不忿。 再后来,她学会了忍。 随着赵启周岁、会跑会跳,不止皇上念着他们母子,皇太后也慢慢看重她了。 当皇太后示意她为赵启求娶永宁侯府那位凤凰命的姑娘时,顺妃欣喜若狂! 得这样一儿媳,她的启儿有将来了! 而且,是皇太后认可的将来! 在大皇子与启儿之间,皇太后选了启儿。 可是,永宁侯拒绝了。 皇上不让她再提,皇太后亦不坚持,顺妃只能遗憾不已。 又过两年,这一次是皇上开了口。 顺妃小心翼翼试探了皇太后的意思,见对方并无反对,而永宁侯不管乐意不乐意,总之是应下了,她悬着的这颗心落到了肚子里。 多好啊。 那只鸾鸟,落在她这儿了。 顺妃一年一年地等。 新人代旧人。 慈宁宫似是对淑妃无孕有些怨言,不再那么喜欢她,太后有什么吩咐,也会更多想到顺妃。 顺妃的那股不忿,慢慢都淡了。 四妃又如何? 有儿子,才是最好的。 可顺妃没有想到,等了这么多年,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一遍一遍念着“皇长孙最好”,才能忘了那只飞走的鸾鸟,却发现皇太后突然又惦记起淑妃了。 虽然,顺妃并不知道皇太后交代淑妃做什么,但淑妃惯会讨皇太后喜欢,叫她逮着这次机会,万一…… 她当然不怕淑妃突然生个儿子。 比秦鸾小几岁的赵逞都没有机会,何况没影的奶娃娃。 她担心的是,谁都没有鸾鸟加护,启儿惹了皇上与皇太后的不满,那两位的心会往何处偏去? “我有些日子没有见过你父皇了,”顺妃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火,“送去御书房的吃食,也都被退了回来……” 赵启道:“等皇长孙出生,您看父皇来不来。” 提到皇长孙,顺妃不由问:“说起来,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我来陪您用膳。”赵启道。 顺妃这才笑了笑:“知你孝顺,我这儿不用陪,你回去陪你媳妇。” 赵启撇了下嘴。 晋舒儿这两天吃东西格外挑剔。 那些清淡口味,赵启一点都不喜欢。 若说上两份,各吃各的,晋舒儿又说看着就没有胃口。 孕妇最大,赵启不跟她争,干脆来母妃这儿用饭。 没想到,被赶了…… 观顺妃的脸色,赵启心虚,他要坚持留着,只怕母妃的火气又要上来了。 算了。 赶就赶吧,京城那么多酒肆饭馆,还怕没有吃饭的地儿? 他寻好吃的去!
第76章 放虎归山 雅间里,赵启抿了盏热酒。 翁家几兄弟向来是随叫随到,一番奉承之下,赵启浑身都舒坦了。 好酒、好菜、好兄弟。 多舒坦啊! 如果说缺了点什么…… 缺了好曲! 赵启冲翁三公子招了招手:“叫个人上来唱曲。” 翁三公子立刻办了。 没一会儿,一俏丽小娘子抱着琵琶进来,依着吩咐,先弹了一段,又唱了几句。 赵启眯着眼看她。 小娘子长得还挺好看,尤其是那身衣裳,衬得人白净水灵,身段可人。 果然是人靠衣装。 不知怎么的,赵启忽然想到了秦鸾。 长廊上那一眼,他真的没有想到那姑娘是秦鸾,只想着不知是哪家贵女、奉传召进宫来了。 可惜,当时秦鸾往另一方向走了。 若不然,他到要仔细看看,一只土鸡换身衣裳,怎么能让母妃宫中的宫女都跟瞎眼了似的说好看。 奇了怪了! 正犯嘀咕,又一个念头倏地从赵启脑海里划过。 从淑妃宫里出来,若要出宫,怎么会在那里下台阶? 秦鸾分明是在躲他! 这个认知让赵启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该说秦鸾识相呢,还是她自惭形秽,亦是无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有自知之明的土鸡,不算太让人烦。 曲声又起,赵启把秦鸾抛到脑后,乐呵呵地听。 姑娘家家的,就是得这样,柔柔弱弱,一颦一笑都让人怜惜。 等下多给点赏钱。 等赵启回到寝宫,已是二更过半。 晋舒儿起身迎他,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酒气,这让她不由自主就皱起了眉头。 待赵启走得再近些,晋舒儿的他的身上闻到了一些胭脂味道。 “殿下说要陪母妃用膳,怎得这么久?”晋舒儿问。 赵启含糊应了声:“多陪母妃说了会儿话。” 晋舒儿咬住了下唇。 赵启在骗她! 那胭脂味粗劣得很,怎么可能是娘娘会用的呢? 忍着怒意,晋舒儿又道:“殿下,以前是相见不易,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夫妻,您不该多陪陪我吗?” 赵启猛地转过头来,愕然道:“那是我母妃,你连我陪母妃都要闹?” 晋舒儿摇了摇头:“您分明不是……” 赵启直接打断了晋舒儿的话:“母妃是母妃,你是你,母妃挺念着你的,你好端端计较这些做什么?” 说完这话,赵启摆了摆手。 他喝了不少,路上又吹了冷风,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痛。 没有心思与晋舒儿讲理,只叫了个内侍,进去梳洗了。 晋舒儿站在殿中央,眼眶通红。 赵启不止骗她,还尽说些她不爱听的话! 母妃、母妃。 句句都是母妃。 这让她想起了祖母与母亲。 弟弟、弟弟。 句句都是弟弟。 “弟弟是弟弟,你是你。” 这样的话,她不止一次听那两人说过。 在祖母与母亲眼里,弟弟排在了她的前头。 殿下呢? 殿下又把母妃排在了她的前头。 凭什么啊! 她以前与殿下说过,殿下还说她祖母和母亲做得不对,可现在殿下又为什么做错的事情呢? 晋舒儿揉了揉湿润的眼睛。 她讨厌弟弟。 她也讨厌母妃。 反正母妃也不见得喜欢她,母妃喜欢的只有她肚子里的皇长孙。 双手落在肚子上。 没有什么,比皇长孙更重要。 她要先让皇长孙好好地长大! 这一夜,雪时下时停。 直到早朝后,才算真停下来。 林繁在赤衣卫衙门忙到了中午。 那名妖道自打抓回来后,嘴巴一直很硬。 衙门里几番审问,他都不肯把邓国师的名字供出来。 今儿不知为何想通了,承认是受人指使,张口就咬辅国公。 “就跟你那天猜得一样,辅国公气不过,寻了贫道,让贫道随便挑个公候伯府的公子下手,”妖道啐了一口,“贫道哪知道这么倒霉,挑到的那个,竟有个会道法的妹妹。若不然,贫道才不啃这硬骨头,换个人去。” 林繁让他画押,把这份口供送进御书房。 皇上眉头直皱。 林繁道:“正如那日臣与皇上禀的,这人定是奸细!” 皇上摸着胡子,思量半天,道:“不如把此人交给国师处置?” 林繁心里咯噔一下,道:“这不太妥吧?” “朕不是质疑你们赤衣卫办事,”皇上沉声道,“对付修道之人,还是国师合适些,他一个奸细,身上秘密许多,若能都掌握了,兴许能反制对方。” 林繁垂下眼帘。 他把道士盖上“奸细”的章,本是为了提醒皇上不能忽略了外患。 皇上听进去了,却是这样的处理…… 要说道理,其实真有道理。 术业有专攻。 让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练武的,去对付会使定身符的道士,真有些力气无处使。 也就秦鸾那样有道行的,能克制那道士。 可偏偏,皇上提了邓国师。 皇上最是信任邓国师。 此举是放虎归山! 林繁的思绪转得飞快,想要理出一些能让皇上听进去的理由。 忽然间,灵光一闪。 都说顺藤摸瓜,那放虎归山,一样可以顺着老虎的脚印,一路摸到虎穴去。 等到机会合适时,虎子近在咫尺。 “您说得极是,”林繁拱手,“臣明日就把那道士给邓国师送去。” 皇上道:“西凉、南蜀,没有一个老实!一旦派了奸细入京,定不止一人,不能叫他们得逞。” 林繁附和。 “朕迟早要把失地都收回来!”皇上雄心壮志,深深看着林繁,叹道,“若林宣还在就好了。以他的能力,朕何愁失地难收?当年真是可惜,若不是他病故,西州城肯定已经打下来了。只要西州在手,朕进可攻、退可守,哪里会让西凉人上蹿下跳这么多年!” 提到林宣,林繁呼吸沉了沉。 “父亲未尽之志,”林繁道,“臣与众位将士定将赴汤蹈火,为大周披荆斩棘。”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繁退了出来,看了眼阴沉沉的天,重重抿了下唇。 时至今日,皇上依然时不时把林宣挂在嘴边,提起时也从不吝啬溢美之词。 也正是因此,林繁对自己的身世存疑,却从不怀疑父亲的死因。 皇上至始至终都不想要林宣的命。
第77章 每一个都是她 在林繁看来,皇上是一个性情十分复杂的人。 近几年,皇上多疑,宠信邓国师,与几位老大人时常有意见相佐的时候,但这并非皇上的全部。 林繁曾听徐太傅说过几句。 皇上年轻时勤勉、刻苦,与同龄人相比,他更稳重,也十分愿意聆听身边人的话。 认真听,认真想,认真做。 偶尔,皇上会耍年轻人脾气。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雅兴”,溜出去打猎,或者喝得酩酊大醉。 徐太傅不喜欢他那样,又因着“先生”的身份,重言训斥。 皇上会听,听完了也知错。 错过了,他不喜欢别人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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