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张邯茵朝着曹其钰离去的方向狠狠啐了口。再扭过头她与姬红绫相视一笑说道:“干得不错。”姬红绫双手环臂站着,“要我说就该揍他。” “非也。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羞辱他。这比打他更痛。”姬红绫似懂非懂,但她觉得张邯茵做的也对。 “再者,我不想给徐获添麻烦。真是打了他,一定会落人口实。看他那副猖狂样,想必正得势。”她的谨慎小心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只是在时过境迁后的不得已罢了。 “可一切有将军。你应该学会相信将军。毕竟你们...”张邯茵将手放在姬红绫肩上,她知道她想说什么,却没让她说完,“好了,刚才谢谢了。” 张邯茵说完离开姬红绫的身边,向云依走去,看起来她的状态不是太好。 “夫人。”她轻轻的叫了声云依,云依这才回过神来看她,说道:“平华,回去叫人了。”张邯茵点点头,搀扶起云依的手臂。等待着平华的归来。 没多久,平华带人架着新的马车赶来。 张邯茵亲自将云依扶上马车,两个人坐在车内,一路无言。 张邯茵知道,方才曹其钰那小人说的话,应是戳到了她最痛处。如今再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不如让云依好好静一静。 下车后,张邯茵扶着云依跨过府门。 云依这才开了口:“今日的事,多谢。”张邯茵望着云依回了句:“夫人不必客气,是您说的,我们是一家人。”她的话云依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那中午到倦春芳吃饭吧。” 张邯茵没有理由拒绝,便点头应下了。 与云依道别后,张邯茵回到长川阁。半躺在床上,真想好好睡上一觉。张邯茵侧着头问姬红绫:“一会儿你去吗?” 姬红绫坐在一旁倒了杯茶回道:“想我去吗?”张邯茵想了想说:“要不你别去了,吃也吃不好,还得站着。你就好好休息吧。” “一个人能行吗?”姬红绫端着茶杯走向床边。 “能行。”张邯茵坐起身接过了茶杯,“夫人看起来不像是坏人,没什么问题。”姬红绫靠着床框,冷不丁说了句:“夫人是很好的人。” “你又知道了?”张邯茵玩笑起来。 姬红绫不以为意:“我什么都知道。”说完朝着门外去了。 “去哪?”张邯茵探着头去看,姬红绫挥挥手,回了句:“休息去。” ... 张邯茵到倦春芳,刚过午时。院子里的梨花不再像那日一般旺盛了。 平英见到张邯茵便将她迎了进去,一张镶着大理石的梨木桌搁在倦春芳的堂下。她睁大了眼看去,满桌珍馐玉食,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饭菜香。 “张姨娘,请在此等候。奴去请夫人。”平英俯身相告,张邯茵笑了笑说:“麻烦姑娘。” 平华走了,张邯茵坐在饭桌前,忍耐着香味带来的喜悦。静静等候着。 “久等了。”云依从屏风后走进来,张邯茵起身行礼,叫了声:“夫人。” “不必多礼了,今日这宴算是我谢你的礼。”云依摆了摆手 “快坐。”张邯茵听话坐下,云依禀退了侍奉的人,拿起筷子为她夹了个鸡腿。张邯茵回了句:“多谢夫人。”可云依没动筷,张邯茵也不敢妄动。 “现下没旁人。你不必这么紧张,放松些,快尝尝这倦春芳的私厨好不好吃?”云依说话的语气与态度轻松,想来是缓和不少。 鸡腿诱人,张邯茵顾不上别的。一口下去,外皮酥脆,肉嫩多汁。她忍不住夸了句:“好吃!” “多吃些,李嬷嬷的手艺不比大厨房差。”张邯茵看着云依笑了笑说:“您也吃。” 饭后,平华她们在里头收拾。云依还像上次一样,邀了张邯茵坐在廊下。只是,这一回云依不再奉茶,而是拿出了一壶梨花白。 “这酒是我自己酿的,里头加了院子里那棵梨树上的梨花。这酒将军最喜欢。”云依举着酒壶问:“你可能饮酒?”张邯茵点点头。 “你有口福。这酒除了将军,我可还没叫旁人尝过。”云依为张邯茵斟酒,却没给自己倒。 张邯茵双手接过酒杯,“多谢夫人。”端着盛满酒的酒杯,她问起:“您不喝吗?”云依坐在对面笑了笑说:“我不会喝酒,你快尝尝。” 云依的梨花白,回味甘甜,张邯茵饮下并没有觉得灼烧,而是暖暖的。 云依撑着脸看向院中的梨树说起:“前年埋在树下的那坛,还没来得及给将军喝。这仗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将军也是人,可陛下偏这般倚重。将军真的太累。”云依说着叹了口气。 她总在细节上无微不至的爱护着徐获,这让张邯茵以为云依是深爱徐获的,搁下酒杯后,她有感而发,说了句:“夫人对将军真好,您真的很爱将军。” “是吗?你也这么觉得?”云依笑的云淡风轻,言语中却否认了张邯茵的话。 张邯茵不解,只见云依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开口:“其实,我只是很敬重将军罢了。联姻对于我们来说,本身就是一场交易。” 云依手搁在面前的杯子上,温度上升到了指尖。她忽然向张邯茵说起,关于今天发生的事:“今日的事,你一定有很多疑问吧?” “夫人若是不想说,就…”张邯茵抬头,望向她。 还未等张邯茵说完,云依就开了口:“我不瞒你。那曹其钰,就是侧夫人曹生娇嫡出的二哥,他曾与我有过婚约。但曹家在得知我隐疾的事后,当即就退了婚。其实,与曹其钰订婚之前,我就已经想坦白关于自己的隐疾,却被阿爹拦下了。” 张邯茵下意识问了句:“隐疾?”云依没有介意,回答起:“我不会生养。” 张邯茵觉得自己提及了不该提的,忙的抱歉:“妾冒昧了。” “无妨,这些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云依想起三年发生的事,仍觉得难过。却也只剩下难过,不再是痛彻心扉。 云依顿了顿说:“我本并不怪曹家退婚,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可没想到,曹其钰醉酒将我的事泄露出去。事后,那个小人也并没有丝毫的悔过,甚至时不时还把这件事,拿来调侃。就是因为他,我成了临安最大的笑话。” 很久,云依都不再开口,而是望着角落里的海棠花。 当年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可毕竟是云家理亏,云忠君碍于两家情面,便作了罢。虽明面上两家仍是和睦,可暗地里早是生了嫌隙。 云依再开口,说出的话,早就积压在心里许多年,如今只想与人说一说: “从前被踩破门槛的云家,也再无人敢来提亲。有的嫌弃我的隐疾,有的就算不嫌弃,但贪恋云家富贵的,却因畏惧曹家权势,依旧不敢登门。那时在曹家退婚后,整个临安愿意娶我,又不怕曹家的也只有将军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感恩将军。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我只能尽心打理这将军府。” 云依默然。无论那时徐获出于何种目娶她,她都是感谢徐获的。这也是她为何这么多年,作为主母却能这般隐忍求和。是她始终觉得亏欠。 嫉恶如仇的张邯茵,听了云依的话气的不行,怒斥起:“这个曹其钰,真不是个东西!要知道是这般,今日说什么也要揍他一顿。替夫人出口恶气!” 可让张邯茵不敢置信的是,曹谓安一介中书令竟狂妄至此,更何况得罪的是明德皇帝吕弗江的老师云忠君:“只是…这曹家,竟真有这样的本事?” “曹谓安掌管密疏、奏呈,只手遮天,颠倒黑白的事干的不少。皇帝是看在怀安长公主吕素娘的面子上,总是睁一眼闭一只眼的默认,所以朝中大半,多少对他都是曲意逢迎。” 说到这,张邯茵终于明白。难怪曹家的人,都是一样的张狂。原是靠怀安长公主这样的主母撑着。她望着云依,看得出她有许多的愁肠。压抑在心里太久。 云依不再说话。忽然,张邯茵握去云依的手,就像老友给予温暖。她轻轻对云依说了句:“好事多磨。夫人不必给自己太多压力,您做的已经很好了。” 张邯茵的话吹散了云依所有的不愉快,她轻轻地笑了,回握起张邯茵的手,想起今日张邯茵为她出头的样子。云依再次道了声:“多谢。” 晚近黄昏时,张邯茵才归去。 今天,云依跟她聊了很多从前的事,故事中没有徐获,只要有曾经的云依而已。张邯茵只做倾听者,偶尔给予真诚的赞叹。 临走前,张邯茵回身望去,倦春芳的梨花好似不曾开败。
第22章 郑妃 徐获走了已有月余,将军府内安稳,无事发生。除了张邯茵近来,时不时去倦春芳看望云依外,其余各屋之间,仍跟从前一样鲜有往来。 如意堂里,宁梧抱着小蝉站在开败的杏花下,天光大好。她今日熏了檀香。 沉香掀帘传话说:“姨娘,宫里叫您去一趟。”宁梧垂眸,冷淡地回了句:“知道了。” 沉香传过话退了出去。俯身将小蝉放走,看着它一溜烟爬上枯树,宁梧感慨了句:“我若能像你这般自由自在的该多好。” 未时初,宁梧坐上了去往晟宫的马车。 她早就习以为常,晟宫与将军府之间的路,宁梧不知来去了多少回。每一次,归去,就意味着徐获对自己的猜忌又多了一分。说实话,她有些厌倦了。 将帘子掀起,看见城隍庙外的豆槐参天,二三孩童围坐在树下,庙里钟鸣了三声。她一抬头,瞧见有只鸿雁划过长空。 马车照例停在了兆元门外。 眼前晟宫巍峨堂皇,宁梧无数次抬眼去看,这个她曾与徐获共同生活过的地方,都会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他们终究都只是王权富贵下的过客,拥有这里的只能是高殿王座上的君王。 宫门、甬道、廊桥、还有二十四宫舍,宁梧一一昂首走过。她好像生来,就该属于这里。 至长秋宫时,宁诚空早就站在门外,等候着宁梧的到来,他开了口:“想着你该到了。”宁梧瞧见宁诚空,终于露出久违的笑,轻轻喊了声:“阿爹。” 可是宁诚空没接腔,只是面无表情地说: “进去吧,娘娘在后院。别让娘娘等急了。” 宁诚空领了宁梧进了去。 绕进后院,郑媛媛正修剪着她的那些,含苞待放的绣球花。“给娘娘请安。”宁梧站在郑媛媛的不远处问了声安。 郑媛媛并未搁下她手中的金剪,只是回了句:“宁丫头来了。”说罢郑媛媛指了指旁边几盆绣球花:“喏,那几盆交给你了。你小心点,本宫可宝贝着呢!” 宁梧得了令走去,拿起桌上金剪,为郑媛媛修剪起她的花。她这园林的手艺,当年还是从郑媛媛手里学来的。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97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