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籍再次俯身,低声说道:“大人这么做,都是为了您。您要振作些,不要让大人失望。”他的手想要再次扶起云依,却又被甩了开。 许久,再听见婴儿的啼哭声。 云依缓缓站起,走向玉芜身边,命令道:“把孩子给我。”玉芜紧抱着孩子,望向孙籍。 “把孩子给我——”云依一把将孩子夺过,抱在怀里。她眼下不再相信这院中的任何人。 云依转身刚想抱着孩子走出院外,沉香就一路小跑的朝院内奔来,她瞧见孙籍,也忘了什么规矩。上前就拉着孙籍说道:“你可是孙籍?快随我去如意堂,张姨娘需要医治。” 孙籍一脸惊诧的看着沉香,沉香拽着孙籍,急忙说道:“你磨蹭什么,快些随我去啊——这可是将军的命令。” 云依听见沉香这么说,欣喜万分,朝着沉香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将军和张姨娘都在?” “是啊,夫人。”沉香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院里的人,她觉得各个神色都不对劲。 “快去如意堂——”云依下了令,加之徐获还在,孙籍也不可能再做推辞。不然就真的满盘皆输。 孙籍撇开沉香,抱拳说道:“姑娘带路就是。” “先生,随我来。”沉香也没废话,毕竟救人要紧,方才看张姨娘那样子着实不太好。 云依抱着孩子,也一路跟着沉香和孙籍去了如意堂。 到如意堂沉香推了门,进到里头云依瞧见宁梧坐在椅子上,徐获则坐在床边。孙籍背着药箱,一路走去,看似十分焦灼的样子,“将军,请让我为张姨娘诊治。” 徐获没说话,站起身为孙籍腾了地。这会儿云依怀中的孩子哭累了,睡的正香。徐获只是往孩子那看了看,就又转头看向了张邯茵。 孙籍给张邯茵号着脉,宁梧起身将椅子让给了云依,“夫人,您坐。” 云依颔首致谢,落座后。沉香瞧宁梧站着,赶忙又搬来了把椅子,叫宁梧坐下。宁梧坐在云依旁边,转头向沉香说了句:“辛苦你了。” “姨娘说哪的话。”沉香憨厚的笑了笑,“这屋里人多,奴先出去了。有事叫奴。” 宁梧点点头,沉香识相的退出屋外。 “这孩子真好看。是个小公子,还是个小小姐?”看着云依怀里沉稳睡去的婴儿,宁梧难得露出了笑脸,她是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有个孩子。 云依扒了扒孩子脸边的被子,说道:“是个小丫头。” “小丫头,很好。”宁梧与云依相视一笑,府中怕是只有她俩,能这样真心实意替将军开心了。 床前孙籍站起身,面对徐获,孙籍不再敢隐瞒什么,如实回禀道:“张姨娘,没什么大碍,不过产后气虚血亏,又受了惊吓。需得些时日静养,我开个内服的药方,吃上月余,应是能调理过来。还有些外伤,拿些外涂的药,便好。” 徐获没理孙籍,重新坐回了床边,轻轻掖了掖张邯茵的被角。 药方开过,孙籍将药方交给了云依,“夫人。” 云依接过药方,朝孙籍说道:“孙先生,也给孩子瞧瞧。” 孙籍将掩在孩子头上的被子掀开,瞧了瞧:“孩子虽说是早产,但身体还算康健,只要是后天喂养得当,应与寻常足月孩子无异。” “那便好。”云依悬着的心也算落下。 “若无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孙籍要走。 云依知道孙籍一定是去给父亲报信,可一边是自己的爹,一边是自己的丈夫,云依左右为难,欲言又止。于是将手中婴儿递给宁梧,“我去送送孙先生。” “好...”宁梧没抱过孩子,有些手忙脚乱。 云依跟孙籍出了门,走出如意堂不远,云依停下脚步说道:“麻烦孙先生,回去替我转告父亲,别再这般肆意妄为了,收手吧。也别再说是为了我,从前我什么都能听,只是这一次,不会了。” “更深露重,孙先生回去的时候小心。”说罢云依不容孙籍多说,转身便离开。 孙籍看着云依离去的背影,觉得天命不公,偏云依这样厚德仁善的人,得不到圆满。 孙籍走了。 云依回到如意堂,再推开门,屋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徐获守着张邯茵一言不发,宁梧抱着孩子身子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您回来了,孙先生走了?”宁梧瞧见云依,就像是看见了救星。说着话,赶忙将孩子小心翼翼递给云依。 云依接过孩子点点头,没落座。而是走去徐获身边,叫了声:“将军。” 徐获转头看向云依,云依开口:“要抱抱孩子吗?” 说着云依将孩子往徐获身边凑了凑,凝视着襁褓中的婴儿,徐获摇了摇头。许是,一切来的太突然,府中也是一团混乱,张邯茵还昏着,他此刻并没有心思去接受这份喜悦。 看着徐获这个样子,云依将孩子收回怀中,说道:“我怕待会儿孩子醒了,得赶紧叫人去把预备好的奶娘接来。将军,一路上劳累,这就让宁姨娘跟沉香先照应着,您要不要到随我回倦春芳休顿小憩一番?” “夫人说的是,这儿有妾。您回去休息休息吧。”宁梧起身附和。 “我待会儿回北苑。”再看了眼孩子,他又朝着云依,说道:“孩子,麻烦你了。”徐获知道,眼下孩子跟着云依是安全的。 “将军见外了。”云依笑了笑,她是这孩子的嫡亲母亲,麻烦一词倒是显得讽刺了。 云依要走,宁梧再留在屋内就显得多余。于是她跟着云依一同出了门。
第42章 夜深 门外。 云依颔首,说道:“辛苦宁姨娘,我会到东苑抽些人手过来。将军和张姨娘,暂时就由你好生照顾了。” “是,夫人放心。”宁梧说着送云依出了院。沉香正好从外头回来,看见云依,赶忙俯身相送。 待云依走远后,宁梧看向沉香问道:“这时候又跑哪去了?” “奴去了趟长川阁。”沉香回道。 “去那做什么?”宁梧不解。 沉香解释道:“方才去长川阁请孙先生的时候,奴发现火还没灭。奴实在担心火会烧到咱们这儿,就跑去看看灭了没。幸好冬伯他们已经将火给灭了,奴瞧着没事了,怕姨娘找我,这不就赶快回了。” “火灭了就好。”宁梧边说着边往如意堂的院里去。 沉香倒有些疑问,想说给宁梧听,“不过,说来也奇怪。我听冬伯说,这火是他们自己发现才赶去给灭的。可我去的时候,火都烧成那样了,竟没人去救。您说这算怎么回事?” “行了。这件事就不要多言了,你又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宁梧从不愿多管闲事,她也管不起,所以今日的事,她也只会当做是一场意外。 “对不起,姨娘。奴又错了。”宁梧同沉香说话时,脚踝隐隐作痛,走起路来也有些跛。沉香发现了宁梧的异常,“姨娘!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宁梧挥挥手,不愿多说。 沉香急得不行,搀扶着宁梧坐在了廊下的美人靠上,“您等等,我去给您拿药——” “不...必...”宁梧本想阻拦,沉香却一溜烟进了西厢房。 宁梧坐着,沉香拿着药从西厢房走来,走到宁梧身边后,俯身蹲下,轻轻撩起宁梧的裙角,那脚踝已经肿了个大包,“您还说没事,都已经肿了。” 沉香取了药轻轻给宁梧敷上,心疼的说道:“您总这样自己扛着,什么都不说。姨娘,奴是真的心疼,您有什么可以跟奴说。” 宁梧笑了笑,她有什么可抱怨的,又有什么可说的。她卑微的人生,根本没力气去怨。经年养成的性子,宁诚空教会她坚强,却从不叫她示弱。 如意堂里的灯火暗了几分,屋门打开,徐获的影子拉长映在地上。 “将军。”宁梧赶忙起身,用裙角掩盖起脚上的伤。沉香跟着起身行礼。 徐获那身甲衣还未来得及换,腰上金色兽首金光黯淡,看得出这趟归途他走得很急。走去宁梧身边,徐获看着沉香手上的药,问道:“伤着了?” “小伤,将军不必挂怀。”宁梧退后三分,以作遮掩。 徐获没再追问,也没说看看宁梧的伤。他坐在了廊下,朝宁梧说了句:“坐。” 沉香见状自觉行礼告退。宁梧坐在了徐获不远处,却也隔着些距离。 看得出宁梧还跟从前一样,畏惧着徐获,畏惧着郑媛媛。哪怕儿时他二人曾有过做伴的情谊,可毕竟尊卑有别,徐获终究是主,宁梧也终究是仆。 徐获先开了口,道了声: “今日,多谢。” 宁梧有些无所适从,却还故作冷静,“将军客气。” 气氛莫名沉寂。 徐获不知再说些什么,好像从始至终他对宁梧的冷淡,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郑媛媛。长秋宫的那位郑妃娘娘,可与寻常的母亲不一样。 许多年,徐获对郑媛媛都敬而远之。 宁梧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开口道:“说来,应该是妾感谢将军才是。今日要不是将军。妾可能就...”她想想今日还有些后怕,如若自己就那样一命呜呼了,不知往后的日子,阿爹该怎么活。 “对了,将军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宁梧的眼神,在徐获身上停留了一秒,就将目光送去门廊。 “谈判顺利,有些事要办。就先回来了。”徐获看了眼宁梧,站起身,终究对她有所隐瞒。 “原是如此。”宁梧坐在廊下,望着徐获的身影,不觉的笑了。 徐获几步向廊下走去,宁梧知道他要走了,赶忙起了身。 站在院中,他回身看向如意堂的门,说道:“阿茵,就麻烦你暂且照顾一下。待她情况稍好些,我就将她挪去别院。” 宁梧站在原地,其实想说不用急着将张邯茵挪走,可到了嘴边,她还是只说了句:“好。” “走了。”徐获得到回应,便抬脚走了。 “将军,慢走。”宁梧俯身,瞧着徐获渐渐远去,叫了声:“沉香——” 沉香从西厢房探出头来,环顾四周,发现徐获不在便推门出来,“姨娘,将军走了吗?” “嗯。”宁梧松了口气,看着沉香吩咐道:“今晚你我轮值,我守前夜,你守后夜。” “不不不,今天晚上就交给奴。只是要委屈您,睡睡奴那张小床了。”沉香挠挠头,好在褥子前些天拿出来晒过,不然实在不好意思叫宁梧去睡。 “你一人可行?”宁梧因着出身的缘故,对于下人,向来体恤,不曾苛待。 沉香使劲点点头,摆出一副,非常可靠的样子,“姨娘,您就放心吧!” 宁梧没再多说,她身上确实有些困倦,于是推了门,往西厢房去了。 ... 姬红绫回到将军府,已过了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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