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卿没防到她会这样,足足怔了五个数。等他缓过神将人捞起来时,江婳衣衫已完全失去蔽体作用,头发也尽数打湿,散在水里。 烛光的橙,温情又暧昧。她的墨发就这样半飘在水面,衬着女子的肌肤白皙无暇。青丝如瀑散,而她的身体小小的、缩在浴桶的另一侧,眼里满是委屈。 裴玄卿举起双手:“等等,你不会要哭了吧?刚才是你自己摔进来的,我除了扶你,绝对没碰到什么!”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紫苏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她敲门敲得急,江婳一时语塞,不知该说自己是怎么了。 里头半晌没声,紫苏狠狠心,退后几步,咬着牙撞到门上。 门闩应声而断,她闯入的顷刻间,裴玄卿匿到水下,悄悄将花瓣拨匀了些,好不让人瞧见。 紫苏急出了眼泪,见小姐好好地待在浴桶里,才定了心,行礼道:“小姐恕罪,奴婢听见您的呼声,还以为屋里有什么蛇虫,这才破门。” 这浴桶容一个人倒是宽松,可两个人,便挤得很。裴玄卿只好依偎在她周身,胳膊实在没处放,索性环在江婳腰间。 他唇鼻离江婳的身体极近,偶尔呼气,便有泡泡扑在她的柳腰上,又痒又难耐。 江婳身子一僵,紫苏就着灯,看了两眼,靠近担忧道:“姑娘,您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别过来!”江婳摆手推拒:“我没事,真的没事,你快出去。” 脸红头热,像是风寒的征兆。紫苏不敢大意,哀求道:“姑娘,您可不能轻视……” “哗啦——” 僵持间,巨大水幕掀起。呆得太久,裴玄卿实在憋不住了,只能浮出水面。衣衫离得远,他只好拿江婳的身体挡在跟前,只露出颈肩和脑袋。 他的腿太长,没法绕过江婳曲在两边。索性手上一使劲,把江婳稍稍提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才能勉强伸开些。 健硕的臂膀绕过细腰,环着她。衣料恍若无存,他的心跳、肌肉起伏的轮廓,都清清楚楚地贴在了她后背。 江婳不自在极了,数度想挣扎,都被他牢牢锁住,还在她耳边提醒:“别闹,我没穿衣服。” 过于惊讶的时候,紫苏都忘了喊出声。 主子这会儿该在北苑伴驾,不该在姑娘的浴桶里! 啊呸呸呸,是她的错。她应该在院外严防死守,不应该出现在房内,破坏了二人的…… 可姑娘还穿着寝衣呢,他们究竟是不是在……末了,紫苏自顾自地敲了敲脑门。 就那件寝衣,已经透得不成样,穿跟不穿有什么区别。 裴玄卿冷着脸:“现在不担心了?” 紫苏又悔又怕:“主子,奴婢知错。” “出去!”裴玄卿的下巴搁置在江婳肩上,凛声道:“我在府中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是,奴婢谨记!” 紫苏低着头退了出去,想关门,发现门闩被自己撞坏了。无奈之下只得从外边扣上,还压着嗓子说:“姑娘,你们完事了就喊一声,奴婢再来给你们开门。” 江婳:“……” 累了,说不清了。 她跑着走远,江婳气急,回身恶狠狠地咬在他的胳膊上。 小娘子对情郎撒气,向来是说得重、撒得轻,哪里忍心真咬疼了他。裴玄卿若无其事地盯着怀中猫,五指并成梳,抚过她的发丝,柔声道:“咬吧,咬完别生气了。” 江婳也觉得,这种没有实质性威慑力的惩罚太无趣了,恹恹地松开唇,凝视着他:“那你打算把魏然和魏平怎么办?就这样放过,是绝不行的!” 裴玄卿微笑着给这只炸毛猫顺毛,捧着她的脸,啄了一口,安慰道:“放心,魏阁老不能有污点,但能丧子。魏平杀孽太重,让魏家悄悄处死、再对外称病逝即可。这事么,明面上须得有人负责。他家会改了魏然的口,让他独自揽下。” 虽然不能让魏平在日光下接受律法制裁,但这个结果,也算对亡魂有个交代。江婳知道,这已是暗律潜规里,裴玄卿能给出的最佳解法。 “可我还是好奇,若我执意揭穿,最终魏阁老会如何呢?” 江婳圆溜溜的眼睛诚挚地看着他,他摇摇头:“他不需要如何,自有门生和客卿前赴后继地替他摆平。兴许,还会动大手笔,将黑的描成白的,最终颠倒阴阳。江婳,他于这些人,不止是恩师,还是能背靠的大树。只要魏阁老美名尚在,他们就能得人高看一眼。” 同气连枝,一损俱损。 她知道,若自己硬着头皮去闯去闹,裴玄卿多半还是会替她撑腰。可她实在不忍心,逼着他腹背受敌。只要魏平真能被处死,是明是暗,她便不再计较。 两相沉默中,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江婳,不能按你心意,你会不会厌弃我?” 这话,在她受伤那会,裴玄卿也问过。 ——不能立刻替你报仇,会不会厌弃我。 在她想对太后验尸时,裴玄卿也问过。 ——不能现下就答应,会不会厌弃我。 对于她,明明万事已做到极致,却还是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惹得她转变心意。 江婳咯咯笑着,往前贴近他的怀抱,“啵”地一声,起身吻在他的额头,才满意坐下。学着他捧起脸,糯声道:“不会,现在、将来,永远永远都不会!” 还没等到回应,江婳便被他从腿间推开,猝不及防撞到浴桶壁上,皱着眉:“裴大人,我说不会,你耳背啦?还是又发神经?” 裴玄卿沉声不语,视线逃避着瞥向一侧,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 “泡久了,腿酸。” ---- 作者有话要说: 请问,为什么裴总会推开她——
第31章 魏府相求 裴玄卿这次回来,私底下请示了皇上,但仍瞒着其他人。因此,明日天不亮就得启程回去,免得再落人口实。 江婳伏在他怀中,外头的电闪雷鸣都寂静起来。仿佛一切身外物都成了虚迷的背景,天大地大也只有彼此的呼吸和体温是真切的。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今天回来,往日的蛮不讲理当真退减许多。除了教训她不该离暗卫那么远时,语气严肃了些。其他时刻,都柔情得能把她化进蜜罐里。 也怪她被裴玄卿护久了,早已习惯他身手矫健的样子,还以为暗卫都同他一样,能百步飞箭、精准命中。可雨夜里本就视线模糊,又有大风卷席,暗卫们拉满弓,却根本不敢松手,怕误伤了她。 进退两难间,若不是裴玄卿及时赶到,她即便摸出银针刺瞎魏然,也逃不过聂捕快的刀。 他的手在软娇娘的香发上、薄背上来回摩梭,眷眷不舍。江婳凑得近了些,鼻尖亲昵地蹭蹭:“睡一会儿吧,还要赶路呢。” “舍不得。” 热气扑在江婳额前,她感觉环在周身的臂膀更用力了些。他翻过身,只手撑在她肩侧,细密的吻落在她扑簌的睫毛上。 裴玄卿特意留着烛火,他的心上人这般玲珑玉润,是怎么也看不够的。 “江婳,我带你去北苑吧。那儿鹰飞草长,仍是盛京五月初的模样,你一定会喜欢的。而且……”他眼皮阖动,喉间上下翻滚了片刻,坦然道:“同你分开两地十几日,我一直悬着心。后边还要再熬三倍,我真会吃不消的。” 威风凛凛的厄命阎王,从来都是穿着玄衣挡在她跟前,岿然不动。这会儿竟头一回示弱起来,难不成是学着她撒娇?哎,美男子红眼凝噎,谁能抗拒得住呢。 听闻孝昭仁太后收复北境后,恩准北苑外边的阴山关仍沿袭旧俗。那里民风热情奔放,女子也能自由婚嫁、当家作主,江婳一直想去瞧瞧。 她圈上裴玄卿的脖子,甜甜笑道:“好呀,不过我们没法跟你一样骑马太久。你先去,我们乘马车随后就到。” “我们?”裴玄卿瞬间知道她的意思,语气骤然冷了下来,眼里的红没那么快消散,脸却能翻得比书快。严词道:“不行,江妁的书念得一塌糊涂,怎能中途休息这么久。总之,她必须留在盛京,受夫子教导。” 此人说话好商量,果然是她的错觉! 意识到自己凶巴巴了,裴玄卿捏捏她的脸,语气软活下来:“你且安心,我会多购置些冰。夫子日日上门,又无须她出府,热不着的。” 江婳:“……” 阿妁啊,不是姐姐不带你出门玩耍,是你功课太不争气,又给他抓到小辫子啦! 温存了两个时辰,东方已露出鱼肚白,第一缕晨曦顺着窗框悄悄攀进屋里。江婳瘪起嘴,鼻尖酸涩,轻轻拍了下身侧之人。 “裴玄卿,你该走了。” 玉枕温乡,怎么也留不够。裴玄卿沉沉地叹了口气,她虽嘴上催着动身,手却抱得紧紧的,语气又微弱,听得他心疼。只能摸摸她的脑袋,宽慰道:“御驾走得慢,皇上又常暂停下看山看水,这才需要十日。你和丫鬟乘马车,让暗卫驾快些,不会在路上耽搁太久的。” “嗯……” * 昨日折腾个没完,送走裴玄卿后,江婳忽地觉得浑身酸疼,一觉睡到晌午后。若非紫苏敲门敲得急,她兴许能直接起来吃晚膳。 “姑娘,奴婢知道您劳身,已婉拒过魏少夫人。可她一定要候着您起床,这会儿已在花厅候了一半个时辰,奴婢这才来唤您。” 一个半时辰?! 江婳困得发昏的脑袋瞬间清醒,以容瑕的身份,在哪都不会受这等委屈。既然忍着,那定是有极要紧的事。 她忙让紫苏帮着梳洗,穿了件淡粉的家常衫,大步流星赶到花厅。裴玄卿买的冰还未送到,坐这么久,容瑕早就热得妆也花了,样子有些狼狈。 见了面,江婳忙欠身行礼: “魏少夫人见谅,府上婢子不懂事,竟没第一时间唤我。” 容瑕快步上前扶起她,瞧着没有恼怒与责怪的样子,反而眉眼间都是焦急。 “妹妹,九弟的事,裴大人已修书给公爹了。没想到他平日里乖顺恭敬,私底下却蛇蝎心肠,连自己的嫡姐都敢下手。这样的黑心东西,合该乱棍打死。可……” 她欲言又止,江婳懵了,试探道:“魏少夫人,难不成魏阁老要保住他?” “那怎么会!七妹妹是公爹和婆母的心头肉,九弟杀的人里头有她,是无论如何都活不成了。”容瑕拉着她坐到椅子上,将魏府忧虑细细道来。 如江婳所猜测,魏覃芳死得蹊跷,府上却未上报衙门,全因找着尸身时,衣不蔽体。魏家不知她生前是否真的遭了侵犯,若衙门查出,岂不是叫魏覃芳死了也不安生。 魏平经不住吓,将五件案子和盘托出。至于他口中说的“皆由魏然主导”,就不知是真是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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