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玉以为是元子付钱买的果子,“收到了,不错的。” 宋如枫以为伶玉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随即嘴巴都要咧上天了,“妹妹放心,如枫定会好好努力准备来年省试,一举高中!” 伶玉先前还担心宋如枫因为父亲被贬而心情不好,现下看他脚步轻盈,喜笑颜开便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那伶玉便提前祝贺宋公子了!” 伶玉不多说便离开了,宋如枫在原地欢欣鼓舞,仿佛已经娶到伶玉了一般。 而伶玉回到院子里又开始刺起了手帕,只见外面彩鹮急急忙忙奔进来,“姑娘!姑娘!” “怎么啦,慌慌张张的。” “回姑娘,今早奴婢外出采买丝线,经过华裕楼附近时,听见几位郎君在聊起曹家三公子。” 伶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彩鹮,略微有些紧张,“曹三哥儿?怎么啦?”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儿个曹三哥儿在华裕楼吃醉了酒,说是心悦孟姑娘,要向孟府提亲呢!” 伶玉心里咯噔了一下,手里的丝线掉在了桌上。 伶玉随后立即又拿起刺绣掩饰心中的慌张,“吃醉了酒说的话还能当真嘛,快别说了。” “姑娘这样貌美如花,想向姑娘提亲的人多了去了,这有何不可?”馨儿在一旁听得真切,此刻翘着下巴说。 孟伶玉不再想,伸了伸懒腰把手上东西理了理,“好啦馨儿!这世上那么多姓孟的姑娘,指不定谁家姑娘倒霉了被他看上了呢。待会子要去隆庙给父亲上香,你还不去快快准备一下吧,仔细该来不及了。” 伶玉说着这样不痛不痒的话,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小鹿乱撞的,只是一直压着,藏着,不敢也不盼。 与此同时,曹昌玹到了大中午才醒过来,二虎端着洗脸水进来了。 “三哥儿,你可算醒了,昨儿喝那么多酒,还以为您……” “闭嘴!好话不会说没人当你是哑巴!”曹昌玹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昨夜真是喝多了。 “是,奴才掌嘴。只是三哥儿,孟府二夫人方才派人来递话了,说是约您于茶香楼一见。” 师母?曹昌玹一惊,赶紧起身穿戴整齐,立马去赴约。 冬日的天是冷的,曹昌玹路上快马加鞭赶到,冷风刺骨,不禁打了个哆嗦。可见到余氏还是恭恭敬敬。 “见过师母!”曹昌玹立马行了礼,“不知师母此次找玹儿是所为何事?玹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余氏看这曹昌玹嘴皮子还是一贯的溜,无奈地笑笑,随即又严肃起来,“先起来坐,师母确有事问你。” 曹昌玹坐下后又为师母斟好茶,余氏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道:“昨儿晚上,你吃酒了?” 曹昌玹尴尬地点了点头,余氏接着道:“那你还记得昨晚都说了什么吗?” 曹昌玹其实醉得不是特别厉害,因而还是有点印象,只是见师母这般严肃有点不敢开口。 余氏深吸了口气,“你说你要求娶孟家姑娘?”
第43章 萤火明灭夜生花 曹昌玹见师母问得这般清楚,也不再隐瞒,“回师母,玹儿确是从幼时便开始对伶玉有了非分之想,产生了男女之情,请师母责罚。” 余氏沉思了良久后坚定地看着曹昌玹,“我为何要罚你?” 曹昌玹不解地抬头看着余氏,他以为师母是来问罪的,“玹儿对伶玉造成了困扰,昨晚还说出那样大逆不道,毁人清白的话,师母责罚玹儿吧!” 余氏开口,“你自说你要求取孟家姑娘,却不知是哪个孟家的姑娘?我也是现今才知道你竟看上了我的姑娘。” 曹昌玹一下愣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余氏,他还以为师母是因为自己说的话毁了伶玉清白,来教训他的,没想到自己竟也没说什么。只是此刻听到余氏的话又道:“师母的姑娘伶玉那样貌美,又那样乖巧懂事,定是有许多公子心仪才是,倒是我才是被挑剩下的那个。” 余氏看昌玹有些失落,微微犹豫了会儿说道:“伶儿,心里是想着你的。” 曹昌玹抬起了眼皮,眸间尽是光亮,有些难以置信,“您说的是真的吗?” “嗯,伶玉虽有心却没有胆,我今日来也只是想探探你的心意,如若真是两情相悦便不要错过了。” 说着余氏又从袖间拿出了一封信,“这是给伶玉的信,你待会儿去隆庙见到伶玉时递给她,应该会有用的。” 余氏说完便离开了,寒风刺骨,曹昌玹握着信的手却十分温热。 隆庙,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有求子的,求姻缘的,求子女平安的,求国泰民安的…… 唯独伶玉不同,她不求平安不求姻缘,拜的是愿父亲走的安心,不必挂念。 这些年,她早就相信了父亲的离去,只是时不时出现在杂院路上的温暖,爱吃的点心,治伤的药材……令她又难免不再任性一回觉得父亲尚在。 直到几月前那个三牛的出现,她才不再出现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只猜是父亲安排来守护自己的。如今她已及笈,三牛也请辞,她便也愿父亲可以走得安心,不再挂念女儿,于是时常来隆庙替父亲烧香。 刚烧完香,坐在庙外头的一位老和尚叫住了伶玉。 “这位施主要不要来抽只签?” 伶玉想着也无急事,便应了。 “不知施主求什么?” 伶玉一听愣住了,求姻缘,求前途?仿佛都不愿知晓,老和尚见许久未答话便自顾自说了起来,“郎才女貌世间稀,姻缘前定不需疑。施主现在是否为情所困?” 伶玉不做声,老和尚仔细观察了伶玉一会儿接着道:“若欲斩断情缘,你须得问问自己的心,它疼不疼,受不受得住,愿不愿真的放手。起心动念皆是因,当下所受皆是果。” 伶玉似懂非懂离开了,更是没太在意和尚的话,她早就不愿想姻缘了,今日来也只是祭拜父亲。 她来到庙后父亲的坟前,慢慢蹲了下来,替父亲添了些新土。 坟墓四周无半点杂草,干净的不留一片枯叶,却满是浅蓝色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姑娘可是许久未曾来老爷坟前了。”馨儿在一旁感慨道。 “小时候怕见坟墓,觉得里面是鬼,现在才知道,里头躺着的也是自己日思夜想再也见不到的人。”伶玉从带来的盒子里拿出父亲最爱的绿茶,轻轻洒了一杯在墓前。 曹昌玹此刻来找伶玉,看见伶玉在默默抹泪便也没有上前打扰。 “父亲,自您去世以后,伶玉未敢有一丝不顺,万事也是一味忍让,只是因为祖母和您于我有救命之恩,伶玉不愿弄得孟府家宅不宁,还要令孤身一人的母亲陷于难地。可是父亲,伶玉好像不管怎么做都不能圆满,母亲如今虽大病初愈,可身子却大不如从前了,是女儿没能保护好母亲,是女儿有愧于你们的养育之恩……” 曹昌玹此刻忍不住从后头靠近伶玉,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师父在天之灵看见你这般,心里定不会好受。” 伶玉一听有人赶紧拭去了眼角的泪,随后转身看见是曹昌玹连忙后退三分。 曹昌玹也慌忙后退了几步,伶玉开口,“你怎么今日也来见父亲?” “我得空便会来拜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待我那般好,我更得时时挂念着他。何况,何况师父的死……”曹昌玹想说,若是自己不带伶玉走绿春楼后面那条路兴许就不会出事,师父也就不会这么早去世。 “过去的事儿就不必提了,”伶玉立马打断了曹昌玹的话,“斯人已逝,说再多都无益。” “斯人已逝,亦不必妄多苦恼。”曹昌玹一本正经地安慰伶玉道。 而伶玉却假装没听到,“你说什么?” “我说现今的孟三姑娘在外人看来极尽温顺,事事忍让,可我只知道我认识的三姑娘,心里甚是向往自由的,总是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也并不温顺,并不愿忍让,只是自我师父去世后她才一点点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曹昌玹盯着伶玉继续道:“师父的离开成了你心里解不开的结。尽管你心里知道师父就算没有六年前那件事儿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你还是不愿放过自己,一直不停地借大房来惩罚你自己。” “我才没有!我那是没办法了。”伶玉躲闪着曹昌玹的目光。 “我明白,自师父去世后,你和师母在这府里便无依无靠了,你深爱母亲,自知父亲离开后,你便成了母亲在京城唯一的依靠,所以你事事让着大房,不愿他们刁难母亲。我不想看着你这般,因而每每与你见面之时总是挑逗你,想看你嬉笑自在的样子。我也答应过师父,会保你和师母一世安稳,我说到做到!” 伶玉似是被人窥探了内心一般,心底的苦楚都被人知晓了,但还是不相信曹昌玹的心意,边替父亲整理坟前的花草边怼道:“你怕不是昨夜的酒还没醒,说这些话。” 曹昌玹见伶玉不理睬自己的安慰,无奈地继续说道:“那你便是都听到我说的话喽?” “是啊,不过世上那么多孟姑娘,总不会是我的。”伶玉继续整理着枯叶。 曹昌玹也蹲下来帮着伶玉整理,“那么多孟姑娘,我也得都认识啊!不然怎知哪个才是最好的?” 伶玉听了面无表情,只是曹三到哪儿伶玉就换到另一边。 曹昌玹瞧着伶玉像是吃醋了,心里有些开心起来便试探她道:“我喜欢别家孟姑娘,你生哪门子气呢?” 伶玉一听一下子将手里的杂草都砸在曹三身上, “我才没有生气,别以为你有多了解我!”砸完后又回过神看了看四周便起身走开了。 曹三把地上的杂草收拾干净赶紧追了上来,拉住伶玉的手,“我说的孟家姑娘就是孟家二爷嫡长女孟伶玉!” 伶玉愣了愣,心里悸动了片刻还是理智地把手抽开了。 “我只喜欢你一个孟姑娘,而且我方才说那些话不是想说我多么了解你,而是不愿再让你一人面对大房受委屈,”曹昌玹挺了挺身子正经了起来,随后一字一句尽显真诚,“心有良人,世人皆路人。我是未全见过姓孟的姑娘,但你就是我认为这世上最好的姑娘。愿以吾之姓冠汝之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岁岁如此,永不相负。” 冬日寒冷,可现下伶玉的心却十分炙热。她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这个在外人眼里极尽纨绔,却在她眼里极尽温暖,救了她一次又一次,又十分了解她的男子,心里早已不再平静。 只是许久伶玉才吐出一句,“为何是我,我只是个已故小官的养女。” “你自幼便喜欢萤火虫,因着萤火虫虽渺小,但其光芒足以让夜间明亮,如同星星一般。尽管你自认渺小,可你于我眼中也是唯一发光的。萤火明灭在夜间依旧生辉,人间纵有百媚千红,唯独你在我眼中是灿烂明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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