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晚,云朵遮挡住了明月,星星熙熙攘攘三两颗,显得静谧昏沉。 宋府前厅里,气氛也是异常凄凉。宋尚书仍穿着官服倚在堂上的雕花红木椅上,目光呆滞,仿佛下一秒就要瘫倒下去。 宋启便是那个因决策失误而被贬侍郎,受了罚的人。 一下子家道中落,陷入低谷。宋尚书回来后更是连官服也不曾换去,在厅堂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宋夫人安慰宋启道:“官人不必太过沮丧,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不顺心,再说了,你先前做宰相的时候,这些不也都经历过了吗?不碍事的啊!” 宋夫人仔细伺候着宋启缓缓脱下官帽,宋启不舍地看着这件“进贤冠”,日后许是再也戴不上了。 脱下官帽的宋启如释重负地往椅子上瘫坐下去,哽咽着感慨道:“我这辈子为朝廷尽心尽力,不说死而后已也是克己奉公。历经多番贬谪,现在终算是看明白了,这荣辱兴衰皆无定数。如今我也一把年纪,想歇歇了。” “是啊,官人看开了就好,剩下的由后辈们打拼去好了。”宋夫人满脸心疼,她这辈子随着宋启也是几经周折。 宋启一听,苍凉之感又油然而生。 后辈,自己只剩下了唯一的儿子,宋如枫。忽然想起自己先前阻止宋如枫同那养女有瓜葛,如今倒是有些后悔了,“如枫…是我有愧于他,当初竭力阻止他与那孟家三姑娘有来往,是我做错了,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有儿女们的幸福重要啊!” 外头的天黑透了,从天边蔓延而来的,是无尽的凉意,悲戚…… “我看如枫已经为提亲早做准备了,可现下若是贸然与孟家提亲,许是也不会成了……” “那是自然,当初我们不顾与二府的交情,登门说出那样的话,觉得人家不配我们,现如今落寞了却去提亲,岂不是让人觉得我们侮辱人家。” “虽当初冲动之后也登门致歉了,也还是心中有愧!” “如今都只能靠枫儿自己去争取了,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他啊,我对不起他们啊!”宋启说着伏在宋夫人肩上痛哭了起来。 此时,早早就站在门外的宋如枫已经听到这些,眼神里尽是落寞,早就开始筹备提亲的他如今要放弃了吗? 秋去冬来的冷风吹在人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此刻的宋如枫任由凉风吹拂脸庞,吹得面部都有些僵硬。 许久,他还是掩饰住了内心的悲伤,进屋去跪在堂下,用坚定的语气告诉父母,“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在开春的省试一举高中,替父亲光耀门楣!” 现在顶着外室子身份的他,唯有凭自己的努力赢得在这偌大京城中的一席之地,才有底气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可宋如枫在父母的哭泣声中回到房间后,还是止不住难过,看着桌旁画像里的女子,温热的液体控制不住地从眼中滴落,“拜托你等等我,等等我”……等我高中,待我得名,定三书六娉将你风风光光娶回家……
第42章 我的女人谁也抢不走 宋如枫此后便一直待在书房,苦读诗书,势必要在明年一举高中。 伶玉自是不知晓宋如枫的心意,今日正和馨儿从外头买了东西回来,正要从前院经过,便听见韩氏和孟大老爷议论起了宋启宋大人。 “这宋大人如今可是落寞了,还记得他当初在我们府上说的那些话呢,瞧着自己多金贵似的,谁曾想嫡子是假的,官儿也没了,现今看他金贵到哪里去!门当户对说与别家听去吧!”韩氏边替孟大老爷捶肩边说道,一下子没控制住手里的力量重重地砸去。 孟长柳一下被砸得生疼,皱紧了眉头,“哎呦,夫人轻点!” 韩氏尴尬地抿了抿嘴,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孟长柳接着道:“别总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好歹也是旧交,孩子们也还经常来往呢!这话在院里说说也就罢,别出去了也这般口无遮拦,嘴上要留德!” “来往?谁愿同那外室子来往!何况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夫妻俩的那副做派,恶心谁呢!” “好了!别说了。”孟长柳皱着眉头,随即拿开韩氏落在他肩上的手。 韩氏顺势就坐了下来,“你说若是那宋家现在来提亲,别说二房了,就是咱们也不会答应的!我们孟家,岂是容他随意践踏的!” “人家还是有分寸的,断不会胡来。你快吃些果子,把你那嘴啊也消停消停,别说这些没用的。”孟长柳说着往韩式嘴里塞了个蜜饯。 “反正咱们琰儿下半辈子是用不着我操心了。”韩氏吐出核接着道。 韩氏一脸自豪,从一品郡王,那可是要甩他宋启宋侍郎八百条街呢! 而伶玉此刻在外面故意放慢了脚步听的真真切切,馨儿怕姑娘多想,安慰道,“您别听大夫人胡说,那宋家夫妇就是来府上拜访老太太的,不像…” 伶玉知道馨儿的意思,不过心里倒有些担心宋如枫,打断她道:“我明白,只是宋家突遭变故,宋公子也好些日子不来府上读书了,不知现下怎么样了?” 馨儿犹豫着开口道,“其实方才您在选笔墨的时候,奴婢不是去采买果子嘛,于路上碰见元子了,这果子也是他付的钱。我询问了一番,他家主子状况不好,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 见伶玉有些担心,馨儿接着道,“不过,也是为了准备开春的省试废寝忘食了,准备一举高中!” 伶玉松了口气,“宋公子才德兼备,定会高中,而且宋老爷年事已高,日后也只能多依仗他了。” “姑娘,这也不干咱们的事就别想了。” “嗯。” 伶玉说完便回了房间,可她不知道的是,宋如枫一举高中的目的,是为了娶她。 其实元子见到馨儿不是偶然,是宋如枫叫他来给伶玉姑娘送信的。 宋如枫尽管内心多么难受,却还是依旧在替伶玉着想。上次因为砚台的事尚且闹成那样,这次若是被旁的人瞧见他们私下送信,信的内容还那样私密,不知会闹成何样。因而便叫元子偷偷送来。 当时,元子看馨儿正在挑水果,便抢过了她的篮子一边往里放水果一边将信件偷偷塞在了底下,最后还替她付了钱。 馨儿不曾注意信件,然这一幕却被出来散心的孟琰玉瞧见,动了歪心思。 ,孟琰玉自嫁入郡王府后并没有像表面上的那样风光,尽管小王爷自己分府别住,义王妃还是时不时会过来探望,作为继室,义王妃对这个前王妃的儿子已经做得算是尽职尽责了。 琰玉作为枢密院事的嫡女,身份不低,但对于王府来说也算不上尊贵。因而这个婆母对琰玉总是百般看不顺眼,时常要求她做这个做那个。 她起初也认了,毕竟是母亲,更是王妃,可时间长了也生怨气,不敢同王妃讲,便只能将气撒在自己官人身上。 可这小郡王高傲又玩世不恭,而且本就不喜欢孟琰玉这个郡王妃,听到她的牢骚自是夺门而出,头也不回地离开。不过有义王管着,这小郡王道是不敢去绿春楼,只是一整个晚上待在书房里。然,孟琰玉始终被她晾着,如今更是已经让义王妃给她纳了两个妾了。 这会子安怡郡王又和琰玉闹了不顺,琰玉便想回娘家找母亲诉苦。 路上却看见元子往馨儿篮子里塞着什么,她一下子觉得不简单,一路跟着馨儿回了孟府,又找机会叫樱珠去偷了信件来。 孟琰玉一看落款是宋如枫,一下子火气更旺了,凭什么这个没爹没娘的养女能得人青睐,自己却要受这般气。刚想把信件撕了迎面便撞上了曹昌玹。 “呀,这不是郡王妃吗,这么快就回娘家了?”曹昌玹一如既往地笑着道。 心中有气的孟琰玉自是不会好好回话,“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自然是准备来年的省试,郡王妃这就管得有些宽了吧。” “本王妃自己的家,有什么不能管的!不过三公子真用工啊,只是不知考不考得中呢!” 曹三笑了笑懒得搭理她,转头看向琰玉手中的信有些好奇,“不知这信中是什么内容令夫人如此生气?” 孟琰玉看了看信又看了看曹昌玹,腹中顿时坏水翻涌,挑了挑眉道:“这是宋公子的信,三公子好奇是什么内容吗?” 曹昌玹不知琰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曾搭话,孟琰玉接着道,“宋公子可是在这信里说了,来年开春省试高中要向我三妹妹提亲呢!我看两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三妹妹是找到好人家了。” 曹昌玹一下子愣住了,感觉自己的心颤了一下,抢过信件仔细一瞧果真如此,一下子有些气上心头,没有说话便丢下信转头离开了。 孟琰玉看着曹昌玹的背影,把信收了起来,嘴唇轻蔑地向上勾了勾,“这曹老三素来纨绔,到时候和宋如枫为了伶玉那丫头闹起来,可就好玩了。” 而曹昌玹离开孟府后只是去了华裕楼独自喝闷酒。 华灯初上,外头的天渐渐暗了下来,酒楼里喧嚣热闹更甚,越衬得独自饮酒之人的落寞。 不知觉,曹昌玹的身边已经堆满了空酒壶,二虎看不下去开口道:“三哥儿这又是怎么了?干嘛这样糟践自己。”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糟践自己,我开心着呢!”曹昌玹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可为什么如枫就可以靠近,我却被她躲得远远的?” “三哥儿哪里开心了,嘴巴撇的都要拉到地上了。”二虎阻挡着曹昌玹倒酒,“何况伶玉妹妹也不见得就能答应宋哥儿啊!” “你起开,我喝的高兴着呢!”曹昌玹一把把二虎推开,随即反应过来,又拉过二虎,“是啊!那小傻鹿还不定答应呢!我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二虎看着曹昌玹一会儿喜笑颜开一会儿又垂头丧气,心里不好受极了,但也不再阻止他借酒消愁。三哥儿这些日子是憋坏了,那样喜欢伶玉姑娘却还要骗自己说是为了师父的嘱托,以为这样心被伤了也不那么难过,可是他如今这样,还要看着伶玉姑娘嫁给别人,心里定如火燎一般吧。 喝了许久,一向酒量很好的曹昌玹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借着酒劲说出了心里话,只见他把酒杯重重放下,先是打了一个饱嗝随后郑重说道:“不行!我一定要抢在他之前提亲!我曹昌玹的女人谁也抢不走!” 酒楼至夜深依旧热闹非凡,气氛高涨,曹昌玹却在这纷繁嘈杂中睡着了...... 第二天,宋如枫来孟府找李教谕帮忙看他写的文章,正巧碰见了伶玉,二人便一边走着一边有一言没一语地交谈。 “伶玉妹妹近日可好?” “挺好的,大嫂嫂可以下床行走,母亲也痊愈了,宋公子还好吧?” “我无事的,家父家母也看得开,”宋如枫见伶玉关心了自己,便又问道:“上次的东西妹妹收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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