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沙盘上滑过,南江雪转回身看向南怀安,“大伯父,可是出什么事了?” “小雪,江云几日前到了临确城。”南怀安道。说的本是个好消息,可他的脸色却有些苍白。 “云儿……他怎么了?”似是预感到了什么,南江雪微微抽搐了一下。 “江云已无大碍,子渊先生此刻在他身边。”南怀安看着南江雪,“只是夫人……夫人过世了。” “您说什么?”似是没有听懂南怀安的话,南江雪大张着一双眼睛,眸子里尽是茫然,南江风和南江雨则全都白了脸色。 一众武官中,有人愣在当场,而奉命镇守临确城的武官们都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南江雪一手按在沙盘之上,沉声问道,但声音却带上了一丝明显的颤抖,而接下来,南怀安的讲述也一字字撞击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随着南江雪战果的扩大和极北战事的日益明朗,北地境内对新一代女宗主和奋勇抗敌的北线军赞声如潮,这种局面让南怀仁如坐针毡。 皇三子所谓的“坐山观虎斗,待两虎皆伤,率军北上,既能铲除祸患,又能摘得大功”的计策恐已无效,待南江雪获胜返回,她的势能将如日中天,届时,他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她,进而握得北地的军政大权? 别说军政大权,那丫头恐怕连活路都不肯给他了吧! 权力之战,生死之战。 面对祇都朝堂的不作为,南怀仁只有孤注一掷,聚集兵马,背水一战,让绑在他战车上的人,无论是军队、官员还是世族都没有退路,也让那三皇子沈明铮明白,再若搞不定他父皇,他和他都将满盘皆输! 既然要公然对垒,那么所有的遮羞布就都不需要了。 托娅和南江云不能继续待在国公府里,靖国公府是一个标志,他要打掉这个标志,要把他们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随时可以绑起来胁迫南江雪。 作乱又怎样?若是南江雪不顾母亲和弟弟的性命,执意拿着那靖北鹰符大开杀戒,她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 成王败寇,输了无非也是个死,但若赢了,谁又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南怀仁的打算被人告知了托娅,告密者不是别人,却是袁玲。 那个韦氏贵妃送给南怀瑾的舞姬,从没有得到过半分宠爱,反而因南江云中毒在国公府里幽禁了整整八年,至南江雪扶棺南下,才把她放了出去。 而与其说放,不如说赶出了公府吧。 她是南怀仁最宠爱的妾室袁珞的亲姐姐,离开公府后便住进了三爷府。 有一天她来到托娅面前,告诉她南怀仁要把她和南江云押走,以此威逼南江雪交权,而她,愿意帮助他们逃离燕京。 “二公子的毒不是我下的,时至今日,你们不能拿我怎样,我也没必要撒谎。而且,我爱公爷,在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场晚宴上,从他握着你的手对你说‘你心亦我心’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他,这些年一直无法改变。” “我不想救你,我嫉妒你,但我知道,他不愿看到你和你的儿子成为阶下囚,成为要挟他宝贝女儿的工具。而打算这样做的人,他杀了公爷,我就是死,也断然不能让他如愿!” 袁玲这样说,而不知为什么,托娅竟相信了她。 遣散了本已不多的公府仆从,只留下几个心腹以免引发南怀仁的怀疑,托娅和南江云第二日自公府密道离开,走前给奉南江雪之命保护他们的暗卫留下了记号。 袁玲事先准备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因为袁玲是袁珞的姐姐,他们很容易就出了城,但最终还是被南怀仁发现了。 追击开始。 为了帮助托娅和南江云脱逃,袁玲换上了托娅的衣服,和一个扮成南江云的公府侍从躲进一座棚屋,在追兵进入后放了一把大火,把两人都烧死在了里面。 但是,南怀仁似是发现了死的并非托娅和南江云,于是派出了更多人手搜寻他们的踪迹。 公府的暗卫启动,拼了命地拦阻和截杀追兵,托娅和南江云躲入山中,而此时他们的身边,只剩下了托娅的贴身婢女扎伊娜,南江云的贴身护卫玄玉,和一个名叫陆洵的公府侍从。 管家伯瀚在逃亡途中为保护他们身死,其他几名心腹也为了引开追兵生死不明。 连日的奔波,汤药也断了,南江云的状态很糟糕,一度昏昏沉沉,而第二天早晨,托娅又不见了。 人们在山崖边发现树枝上挂着托娅衣服上被扯下的一片碎布,南江云疯了一样地下山寻找,终于发现了母亲的尸体。 那尸体正被一群野豺啃食,竟已面目全非。 “噗”地一声,一大口鲜血从南江雪口中突然喷出,在沙盘上落下大片嫣红。 “小雪!” “姐姐!” “大小姐!” 一连串焦急的喊声,沈明瑄上前几步,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南江雪。 女子用手支撑住沙盘,脸色惨白,双目空洞,口角边全是血水。 “小雪……”沈明瑄低唤道。 一旁的沈心诺也红了眼圈,并下意识地向南江风看去,后者紧紧握着弟弟南江雨的手,身体也在轻轻发颤。 缓缓地闭了一会儿眼睛,南江雪的声音再度响起。 “您……接着说。” ---- 作者有话要说: 袁玲:剧组你们留了我这么多年,原来为了这么个用处……
第149章 迟到的真相 “江云急火攻心,昏迷不醒,玄玉他们无奈之下,只得就地先安葬夫人,然后带着江云去镇子里寻药医治,恰巧遇到了在那里办事的拓跋大公子。” 南怀安担忧地看着南江雪,既而垂下眼眸续道,“在珉公子的帮助下,大家一路北上抵达昆凌郡,因相信阔尔罕,便暂时落脚于昆凌大营,然后再由昆凌军护卫进入临确城。但,阔尔罕扣留了江云。” 听到此言,南江雪眉头一皱,眼中立时射出了两道寒芒。 原来,为了对阵南江雪,南怀仁开始拉拢北方地方守备军,阔尔罕则是一个关键。 昆凌郡是临确城的重要军需补给站,守备军在阔尔罕的带领下,已是今非昔比,甚至参与了极北之战,比起他手头的兵马,自是对北线军更为熟悉,也更加能征善战。 得到阔尔罕,就等于在南江雪身边放了一把刀,随时可以给她狠狠一击。 权势、金钱,这些或许不足以让阔尔罕改换门庭,但是他这些年一直在追查的真相,却正是他的软肋。 派出自己的得力心腹,南怀仁告诉阔尔罕,当年他父亲的死,正是新宾沁的苏家干的。 而为什么他始终没有查出来,是因为南怀瑾为了庇护自家妹妹南怀嫣的姻亲,一意斩断了所有线索,让古木布特的前任家主死而不得瞑目。 而他的父亲之所以在临死时没将实情说出来,也是因为顾忌南怀瑾,不愿骄傲而不知变通的儿子得罪了国公爷,从此断送前程。 为证明此事,南怀仁的心腹还特意带来了苏家三小姐苏苒苒当面作证。 苏家人自陈罪状,阔尔罕已是更信了几分,他哪知这苏苒苒自那年设计南江风不成——那消息还是他带给南江雪的,返回新宾沁后就被苏家送去了乡下农庄看管。 后来虽靖国公府不曾追究此事,苏家也想给苏苒苒寻一门亲事,然苏苒苒心高气傲,一直不愿出嫁,日子也便这么蹉跎过去了。 南怀仁反叛,南部动乱,苏苒苒离开农庄,被古木布特家所擒,因她对家中将其丢在农庄心生怨恨,更是恨毒了南江雪,是以宁愿成为古木布特家以及南怀仁的一枚棋子。 南江云抵达昆凌大营后,阔尔罕没有护送其北上,而是将他和拓跋家的大公子一并软禁了起来。 他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还应不应该继续为南怀瑾一家卖命。 侍从陆洵寻机逃出了昆凌,飞马向南怀安报信,南怀安大怒之下,亲自率军出城要人,与此同时,在阙城得以冲破守卫的南江云亲卫队云虎也奔马来至了昆凌郡。 翼城太守樊通大惊失色,只身前往守备军大营,后阔尔罕带上南江云和拓跋珉等人,包括南怀仁的那个心腹,独自随南怀安进了临确城,待南江雪归来,当众讨要一个说法。 这倒也符合阔尔罕骄傲而又倔强的性子,但南怀仁派出的那个心腹却是叫苦不迭。 进入临确城,等候南江雪,这跟被关在笼子里等死毫无区别,甚至会死的更惨。 好在苏苒苒已在阔尔罕出发之前跑掉了,尚可为南怀仁通风报讯。 听到这里,南江雪的唇角边勾出了一个冷厉的弧度。 不需等南江雪回来,南怀安便将真相和说法给了他。 孔全是古木布特家的老人,年轻时为了救虎口里的阔尔罕断了腿,后来走路就跛的厉害,在新宾沁为古木布特家经营一所药房。 药房里还雇佣了好几个伙计,实际上是阔尔罕的父亲为了感谢他,给他安排的一个好的生计,也免他在族内操劳——他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阔尔罕叫他“全叔”,每次回新宾沁的时候都会去他的药房看看他。 父亲死后不久,母亲也郁郁而终,阔尔罕将那药房送给了全叔,自己就再也不回新宾沁了,但每年还是会派人探望他,给他捎些东西。 孔全在暗中追查阔尔罕父亲之死的事情是雀眼无意间发现的。 那时南怀瑾落葬燕京城,雀眼奉南江雪之命查探各地情况,当然也包括南部这个南怀仁的大本营,而获知与南怀仁交往甚密的几个世家的动向则非常必要。 他们证实了古木布特家已参与了南怀仁的反叛,而且还发现,古木布特前任家主的死,竟然是他的几个兄弟联手干的,为的是拿走家主的权力,让他们自己的子孙获得更大利益。 当年,南怀瑾对古木布特家主的死也曾心生怀疑,命弟弟南怀仁调查此事,但南怀仁查明真相后,却没有报告给南怀瑾,而是将此作为收拢古木布特家的一个机会。 毕竟,原来的家主死了,唯一的儿子阔尔罕不但不好约束,而且已被家族边缘化,无甚大用。 凭借着这件事,南怀仁通过威逼和利诱牢牢掌控了古木布特家,而古木布特家也在南怀仁反叛夺权时,成为了他手中的一股力量。 所有这些事,孔全已是一清二楚。 此事禀报南江雪后,雀眼奉命将孔全安全地送至了临确城。 南江雪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阔尔罕,一则她没有这个时间,二则,她不知道那个执着而冲动的家伙在获知真相后会做出什么事情,若他跑去质问南怀仁,或是到新宾沁试图为父报仇,那他的一条小命也便就此交代了。 听了阔尔罕所做的事,孔全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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