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放心燕四小姐还是不放心朕?还是你觉得朕不当去碰南大公子?为何涉及北地的人和事,你总是这般警惕?对于庙堂,又是那样避之唯恐不及?在你心里,朕算是什么?” 南江雪有些错愕的看向皇帝,那样的神情让皇帝突然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感到些许后悔。 做了个深呼吸,南江雪朗然开口,“臣妾来自北地,那里是臣妾的家乡,臣妾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为那里流过血、拼过命,也被那里的人尊一声大小姐,臣妾不该关心吗?” “靖国公府掌北地军政之权,戍边安民,然庙堂上的非议却从没止歇,若涉朝局,或与大族交从过密,纵是陛下不疑,朝臣可能安心,臣妾不该回避吗?” 她面色微寒,眸光闪烁。 “臣妾本以为与陛下两心相知,如今倒很想问问,在陛下心里,又把臣妾当做什么?兄长的终身大事,臣妾不可以知道吗?不可以问问吗?是臣妾警惕还是陛下防备?或者陛下要的是一个俯首帖耳、逆来顺受的后宫妇人,那么请恕江雪……”话未说完,她的嘴已被皇帝用手捂住。 “小雪,别说……”皇帝低哑的声音里略带了一丝慌张,“我怎会要你做什么后宫妇人,你是我的妻子啊!” 看着南江雪澄澈的眸子里蕴开一层淡淡的水雾,带着几分委屈和几分气恼,沈明瑄垂下眼睛缓声道,“是我说错话了。我是想着,江风征战多年,自己的事情却也顾不上考虑,如今北线局势缓和,或是也该寻个称心的女子了。” “燕四小姐我是有些了解的,知书达理,样貌和性子都很好,几年前在那场宫廷夜宴上,也曾见过江风,若能成其好事,江风的身边多了个照应,北地与朝廷间也又多了层亲近。” “且燕大学士是文士大儒,颇具贤名,却又非权臣,想来也不会引起太多的口舌是非。没有跟你说是因为,毕竟也只是想问问江风的意思,并不曾明旨赐婚,却没料得会引得你这般不快。” 南江雪也缓和了神情。 “爹爹和娘两情相悦,一辈子琴瑟和鸣,便也盼着我们几个都能称心遂意,与自己所爱之人携手白头。我也希望大哥能够如此。” “陛下关心哥哥,我很高兴,只是事前也可与我商量一下,一则我更了解大哥,二则由我去书问问,或会更好一些。陛下是天子,是主君,大哥心中若有不愿,又让他如何自处?” “是我考虑不周。”皇帝道,“不过说起来我与江风也有些同袍之谊,他又是我的大舅哥,倒也不会给他太大压力吧?” “大哥素来谨慎,哪会像我这般肆意妄为。”南江雪道,“另外,北地与朝廷亲近与否,在于陛下的信任,公府的忠诚,陛下觉得呢?” 皇帝“嗯”了一声,既而牵起了南江雪的手道,“走吧。” “做什么?”南江雪跟随着他的脚步。 “我陪你喝点粥。”皇帝说着夸张地瞪了她一眼,“白日里便喝的一身酒气,还真是肆意妄为!” “陛下这是羡慕吧?”南江雪一笑。 见两人手牵手走来,远远侍立的宫人这才松了口气,却不知两人的心里,却都有着各自的心事。 ※ 北地燕京城,陆洵与拓跋珉走在公府后府的回廊间。 “陛下这赐婚的意思来的突然,我看公爷好像也有些担忧,可是大公子那边其实有别的想法?”拓跋珉问陆洵。 “这个小人不知,公爷也不好替大公子做主,这方快马请大公子回燕京一趟。”陆洵道。 “陛下亲笔,江风大哥难道还会拂了圣意?那燕大学士我有所耳闻,既是他的爱女,又得陛下赐婚,也算是一桩好姻缘,只是与朝廷间多了这层关系,好与不好却也不好说。”拓跋珉沉吟道。 “珉公子说的不错。只不过,公子方才也见了陛下的书函,可觉哪里有什么不妥?”陆洵道,见拓跋珉看他,于是续道,“公爷的担忧,一是大公子会做何决断,二来,陛下对大公子,当真是相当看重呢。” “你的意思……”拓跋珉停下脚步,眉毛轻轻皱起。 陆洵于是道,“陛下亲自择选,可谓圣眷隆重,这亲笔书函又透着亲切,倒似是友人关心,征求意见罢了。这也难怪,大公子曾与陛下一道在极北打过仗,又与大小姐素来亲厚,在陛下心中,自是不一样的。” “再者,北地作为朝廷的北方屏障,本就以武立身,公爷宽和,信重大公子,而大公子在军中的威望,如今已无人能及,珉公子您在燕京近卫旅,想必感受甚深。何况那北线军,更是铁桶一般,怕是这心里除了他们的大将军,旁人都不怎么买账了吧。” “如此,陛下又怎会不对大公子更加另眼相待?此事大公子如何决断非我们能左右,但北地的情势若长此以往,又怎能不令人担忧?”陆洵说着叹了口气。 拓跋珉垂着头缓缓走着,脚步似也有些沉重。 “珉公子,您是在危难之时便跟在公爷身边的,小人有话也不对您藏着掖着。小人人微言轻,实是做不了什么,可公子您是公爷至亲,又有军政之能,公爷格外看重,盼您能多为公爷打算。”陆洵说着对拓跋珉深深行了一礼。 ※ 数日后,南江风的谢罪函呈至皇帝御书房,函中,南江风禀奏自己与上官上师之女上官瑶已有婚约,不敢委屈燕四小姐,唯有顿首请罪,辞谢天恩。 “江风也实在太过谨慎,你看这信写的,如此规矩生分。”皇帝一边将信交给南江雪一边摇头叹道。 “君臣奏对,自当如此,陛下怎地这般挑三拣四。”南江雪垂眸看信,“瑶姐姐很好,我也曾与陛下说起过,陛下可还记得?” “北地的才女,又是你的闺中密友,我当然记得。”皇帝笑道,“总之,你满意就好!” 南江雪也呲牙一笑,心中却有一抹困惑挥之不去:瑶姐姐与大哥订下婚约,看上去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事了,何以小雨来祇都时却不曾提起? ---- 作者有话要说: 沈心诺:南江风,你要成婚了么…… 南江雪:兄长要成婚了吗?为何整件事都透着古怪……
第209章 太后的秘密 秋去春来,时间仿佛过的很快,妃嫔们似也都习惯了南江雪的存在。 这个女人虽然一直宠冠后宫,却并不飞扬跋扈,只要不惹她,彼此间便是姐姐妹妹,相安无事,可谁又会闲的没事去惹她呢? 且不说皇帝对她一往情深,就是她之前教训任妃的手段,也没人想去自讨苦吃。 她极少插手宫务,也不刻意邀买人心,若是你有一分诚意,我也愿还一分人情,不逾举,不逢迎,但在这后宫之中,地位却很超然。 而这对于无宠的皇后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因此她与皇后之间,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矛盾。 更加重要的还有两点,第一就是她并没有一味地霸着皇帝,大家总还有些盼头,第二则是因上次小产,她的身体尚在调理,近两年都无法诞育子嗣。 春回大地,花草满园,而相伴而来的另两件事也令风平浪静的后宫变得越发热闹起来,一件是贺嫔顺利产下一位公主,另一件是海嫔怀了身孕。 欣芙宫。 南江雪伸手拦住对她行礼的海日,两人相携坐了。 轻抚了一下海日隆起的腹部,南江雪道,“似是又大了一些呢。这几日怎样?你害喜严重,连脸色都不大好了。太医那边可调了方子?” “太医很尽心,前几日姐姐不是让小五也帮忙看了,没事的,姐姐放心吧。再说即便没什么好法子,过些时日也便自己好了。”海日笑道,“只是这小家伙这样能折腾人,也不知生出来后又会有多淘气,想想我就头疼。” “嘴上说头疼,其实心里很欢喜吧?”南江雪抿嘴笑道。 海日也是一笑,然后垂下眼帘,低声道,“若是姐姐当时……这个孩儿便可有个照应他的哥哥,彼此相伴长大,该有多好。对不起姐姐,都是海日不好……”说着一时垂下泪来。 南江雪的手指微微一颤,心中一痛,却反而开口劝道,“说了与你无关,怎地又胡思乱想?你再这般,我还哪敢再来?还是以后我们都不要见了?” “姐姐!”海日拉住南江雪的手,后者则对她温和一笑。 轻轻叹了口气,海日幽幽续道,“不瞒姐姐,我这几日总是会梦到当日的情景,还有自己在冷宫时的样子,每每惊醒都是一头冷汗。姐姐既觉得不是任芳华做的,可有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此人心思歹毒,藏的又如此之深,若不能早日查明,妹妹心中实在难安。” “此前是少了防备,如今哪里还能不长教训?再说那是奔着我腹中的孩儿去的,如今我尚在恢复,想来还不值得他们冒险动手。” 对着待欲出言的海日摆手笑了笑,南江雪续道,“不过你说的对,那人心思歹毒,隐藏颇深,既对我下了手,还移花接木,动了你和任芳华,这样的手笔,做的却不露痕迹,想必是个极有能耐之人。” “你如今怀了身子,是以更当多加小心,近身的事情都交给最信得过的人,我回头也跟陛下说说,让他也着人再盯紧些。” 海日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口中急道,“我是替姐姐担忧,姐姐怎么反倒一味记挂我这里!” 南江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但最最重要的还是你自己,多修身养性,少胡思乱想。” 海日“嗯”了一声,低下头搅动着手指,半晌后咬了一下嘴唇,抬起双眸看向南江雪,“姐姐,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海日接下来说出的话令南江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直至听罢眼中依然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是寿安宫中的一段对话。 “皇帝今日心情不大好,南江风上了一道请罪奏书,称自己一介武夫,忝居将位,只知令行禁止,既无大功,也不堪大用,靖远侯之爵实不敢受,否则上有愧皇恩,下难服将士,便是爹娘的在天之灵也会责他没有自知之明,坚辞了皇帝的敕封。” “都说这南大公子沉敛谦谨,可你听听这用词,当真是隐含机锋。说自己‘只知令行禁止’,无非是把他做国公爷的兄弟高高捧起,说自己‘没有自知之明’,那岂不是暗指皇帝的封爵是‘没有识人之明’?” “竟还搬出了亡故的父母,让皇帝又能说什么?只能赞一句不骄不躁,克己奉公罢了!大半年的功夫,两道请罪函,辞婚辞爵,这位南大公子的胆魄、格局和城府,果都如先帝当年所言呢!” “说到辞婚,说是与北地上官上师的女儿订了婚约,却也未见两人完婚,奴婢总觉得,这莫不是推脱的借口?”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84 首页 上一页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