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其实每次待在一处,并没有多少话可讲,棠棠百无聊奈地看向窗外。 红花绿叶,春意浓。 “我能出去走走么?”她突然转头问道。 季宴淮想起她昨日说的话,并未立即答应,棠棠如今还想着桐花村,今日是出了门,以后还要出长宁殿,是不是最后就离开了京城,回了桐花村? 瞥见他的眼神,棠棠便知道了答案。 可想着今天早晨兰叶她们的话,她还是没有放弃,“你陪我出去,可以么?” 眼神希冀,两人的视线宛若蜻蜓点水似的触碰。 他想看清她眼中的情绪,她长睫一垂,便又遮住自己的眼神。 “嗯。”他道。 刚一答应,便有些后悔。 棠棠瞥见他微绷的唇角,心中一跳,连忙下了榻,站起身看他。 季宴淮与她可怜的眼神对视一瞬,终于牵着她的手出了门。 再加些守卫就是了。 瞧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他想到。 廊檐下,竹帘或卷或散,一旁的假山怪石上饰以珍草灵花,流水从中穿过,又缓缓流向湖中,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两旁,种着的花像一只只红灯笼似的,还垂着黄色的花蕊,丛丛牡丹娇艳欲滴,争相竞放。 棠棠身子还有些虚弱,不过是走了一段路,便有些微喘。 “就在这里坐会儿。”季宴淮道。 身后的宫女便手脚麻利地在棠棠身后垫了一个软垫。 “上山采药时都是席地而坐的,如今坐在水榭里,竟还要垫一个软垫。”棠棠觉得好笑,心中的愤懑让她忘了此刻要与他虚与委蛇。 季宴淮抿着唇不说话。 “季宴淮,你觉得,我适合这里么?”棠棠转身看他,眼睛明亮如星。 “你还要说这些?”季宴淮恼火。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将所有的东西都呈给了她,为何她还总是想着回去,回那个偏僻破烂的小村子! “我为什么不说,你带我来这里问过我么?!我被你打晕带来这里,你有考虑过我么?!”棠棠莫名变得很激动,她不过是出那个房门都要得到他的首肯,凭什么? “棠棠……”他有些无奈地上前,想要拉她的手。 可棠棠此时又委屈又憋屈,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哪里还有理智,见他过来,下意识地就朝他的脸招呼过去。 “啪!” 一声脆响。 水榭里安静了一瞬,福喜连忙跪了下去,其他人也纷纷反应了过来,战战兢兢地跪成一团。 季宴淮却咬牙与她倔强的眼睛对视一瞬,骤然捏住了她的脸颊,“你就这么想回去?” 脸颊生疼,她仍是盯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季宴淮甩袖愤然而去。 棠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另一头,耸了耸鼻子。 福喜已经跟着他走了,底下还跪着长宁殿的人。 “起来吧。”她蔫蔫地说道。 “姑娘,您怎么能打殿下。”兰芽起身,上前扶着她的手臂,轻声责怪。 棠棠抿了抿唇,她没想打他的,只是当时实在太生气了,谁知道季宴淮也没躲。 可这话她也没说出口,就算今日她不是故意的,也是犯了极大的错,要是季宴淮一生气将她砍头了可怎么办? 午时的饭是她一人用的,虽说不合时宜,可她今日胃口的确好了些。 连着几日,季宴淮都没来长宁殿。 可外面的守卫也不再那般强硬,她现在能在周围转转了。 四月中旬,天气渐热,夜里却还是寒凉。 昨日棠棠在外面待得晚了些,回来就有些咳嗽,到了第二日早晨,更是浑身发软,额头发烫。 吓得兰叶急忙给长信殿递了消息。 不一会儿,唐初瑞便提着药箱苦哈哈地来了长宁殿。 “唐大夫。”兰叶引着唐初瑞进了里屋。 隔着纱帐,他不敢多瞧,只替棠棠把脉时,觉得她消瘦了不少。 “是风寒。”他道,“等会儿我给姑娘抓两幅药,你拿回来煎了,吃两日就没事了。” 兰叶连忙称是。 唐初瑞又赶回了长信殿。 “怎么这么慢?”季宴淮皱眉。 抬起袖子擦汗的唐初瑞:…… 刚刚被揪来长信殿的时候,他看见殿下焦急的神色,便知道要早点回来,谁知他这般迅速,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竟还被嫌弃。 “怎么样?”季宴淮不满地看他,跟了他这么多年了,这点眼色都没有。 唐初瑞道,“姑娘只是风寒,吃两副药就好了。” 这话他已经说第二遍了。 那位姑娘不过是得了风寒罢了,春日姑娘家爱美,衣衫薄,受了凉,不是什么大事,偏偏一个两个的,急得跟什么似的。 “嗯,你明日再去看看。”季宴淮道。 唐初瑞:…… 他说了不是什么大事。 可这话他不敢对着季宴淮说,只每日兢兢业业往长宁殿跑着。 御花园。 季宴淮已经好几日没见棠棠,想着唐初瑞说她的病已经好了,便想着今日过去看看。 突然瞥见前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站住!”他喝到。 被他一叫,那纤细的身影一顿,拎着裙角就要跑。 季宴淮大步朝前,不过几步便拎住了她的领子,“柔静。” 柔静公主脑袋瞬间耷拉下来,“太子哥哥。” 柔静是静妃所生,静妃这人表面虽柔顺温和,却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宫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得罪,虽不与谁交好,却也不与谁交恶。 幼时,他被皇后苛待,也是她悄悄让柔静时常带些药和吃食。 所以,柔静和他的关系便比其他人亲近些。 “跑什么呢?”季宴淮瞧着她心虚的小脸,问道。 “没有,我没听见。”柔静话一出口,便懊恼地咬了咬唇。 季宴淮一笑,“身后藏着什么?” 柔静连忙将背后的东西藏好,故作轻松,“没,没什么呀?” 季宴淮却不信她,只漫不经心说道,“顾煜每日无所事事,明日我就向父皇提议,让他去军中历练历练,也不辱没他父亲镇远大将军的威名。” 柔静便乖乖地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太子哥哥,你别告诉父皇。” 季宴淮看着她手中巧致的小东西一挑眉。 这东西倒别致有趣,木板上放置着小茅草屋,还有各色花草树木,竟还如同小院子一般,撒着一层薄薄的土。 “这是民间的小玩意儿,名为谷板,土层下面是粟种,只要每日浇些水便会发芽了。”柔静见他似乎对这个东西感兴趣,连忙说道。 只要太子哥哥不告诉父皇,她可以将这个谷板送…… “柔静,把这个送给我吧。”季宴淮看她。 …… 看着季宴淮的背影,柔静有些后悔地绞着手指,顾煜也不是时常能来宫里的,等下次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春日的阳光总是慵懒得不如人意,轻轻落在花上,飘在水上,藏在树叶里,就是不让人感受到暖意。 季宴淮此刻也是觉得如此。 站在长宁殿外,听着棠棠明快的笑声,似乎他不在的时候,她总是这般开心,他还以为,是长宁殿让她不开心,原来竟是他让她不开心。 拿着谷板的手捏紧了些,似有碎土落进他的手中,他皱着眉头扔给了一旁的小太监。 福喜瞧着,心中一顿,连忙高声呼道,“太子殿下到。” 里面瞬间静了下来。 他嘴角莫名地勾着,走了进去。 “太子殿下。”里面跪了一众人,包括棠棠。 “唐初瑞,去外面跪着。”他冷冷道。 “是,殿下。”唐初瑞冷汗泠泠,刚刚听见福喜公公的声音,他便知道,今日是逃不过了,索性也只是跪着。 “等一下。”棠棠起身看他。 她不过是向唐大夫请教了几个关于药理的问题,难道这也不行么? “去跪着!”季宴淮紧紧盯着她,话却是朝着唐初瑞的。 棠棠看着他垂在一旁的手,青筋暴起,自知不能再惹怒他。 只能看着唐初瑞提着药箱出去了。 “怎么,这就心疼了?”季宴淮逼近她,捏着她的脸颊问道。 她偏过头,有些疲惫,“我不过……” 话还未说完,便被季宴淮强硬地掰过脸,与他对视。 她脸颊被他捏成一团,红唇也微微嘟起,有几分滑稽可爱,偏偏两人都一副恨不得吃了对方的表情。 棠棠是恨不得吃了他。 季宴淮是想吃了她。 “下去!”他冷声道。 “啊!” 宫女们堪堪走到门外,就听棠棠一声惊呼,脸色通红,连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轻手轻脚地将帘子放了下来。 身下是浅色的锦被,胭脂色从耳际蔓延开来,瞬间遍布她全身,连露出的一节脖子都透着淡淡的粉色。 不过是亲了一下她的耳朵,便如春雨里的海棠花,轻微颤抖起来。 他从未想过,她竟是这般敏感。 “季宴淮,你滚开!”棠棠伸出手推他的胸膛。 丝滑宽大的袖子落了下去,嫩藕似的手臂抵在他暗色的衣服上,如藏在雪里的桃花瓣,又白又粉。 她手触碰的地方似乎燃起了一点火星,然后如遇到了野草一般,被她散发出的阵阵香风一吹,瞬间以不可挡之势迅速蔓延他的全身。 他眼下的红痣像是要滴下血来,将棠棠的双手用大掌牢牢锁在头顶,冰凉的唇慢慢靠近...... 皱巴巴的小毯从榻上落下一角,晃晃悠悠挂在半空。 “嘶!” 季宴淮吃痛,松开了她的唇,下意识摸了摸被咬的地方,拿下来一看,指腹上沾了血, 榻上的棠棠更是糟糕,发髻散乱,小衫大敞,小脸通红,泪眼朦胧,就像一朵刚刚经历了风雨的牡丹花。 她看着眼神幽幽的季宴淮,扬起巴掌用尽全力就扇了过去。 可惜,季宴淮早有准备,一把就攥住了她细细的手腕,他突然想起那日他握住的脚腕,也是这般温热滑腻。 似乎,还缺些什么…… 他正想着,棠棠另一只手又扇了过来,这回只来得及偏头,指甲从下颌划过去,可惜兰芽昨日刚刚给她修过指甲,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划痕。 “你为什么不继续了?”棠棠看他。 “棠棠想要?”他又俯身下来,亲了亲她的鼻尖,声音暧昧。 棠棠别过脸,眼泪从眼角滑落,“既然你想要,我就给你,只要你放我回去。” 季宴淮虽没吃到肉,可也喝了肉汤,心情大好,并未和她计较。 看着她一瞬,眸色幽深,轻笑一声。 他起身坐好,然后将她拉起来,想要抱在怀中,眼见棠棠就要挣开,他慢悠悠道,“只要你听话,我就送你回桐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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