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两人又折腾到很晚,起床时漪漪神色懒懒,浑身疲惫,早膳也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燕窝粥。 魏玹一早便入宫面圣去了,婚期将近,他在城西的仁善坊中给漪漪买了座宅子,命工匠重新缮造廊院,修筑山池种植花草。 在府中闷着总觉得心里不自在,沈漪漪便借口想出门散心,魏玹准了,让春杏丹云并纪乾一干人等贴身跟着,另有暗卫在暗中保护,才允许她出门。 因前些时日魏玹刚教会她骑马,沈漪漪便换了一身女子胡服,带着幂篱上了街。 在西市路过一处绢行,见店中衣裙华美,便走进去略坐会儿。 店家娘子不厌其烦地夸赞着她的容貌身段,将店里最好看的一条石榴裙拿出来让她试一试。 沈漪漪动了心,魏玹喜爱素服,府里给她做的衣衫便大多为玉兰色或淡绿色,极少有这般靓丽的颜色。 她拿着衣裙到里间去试,里间中有个用软帘搭起来的小隔间,丹云和春杏一左一右守在门口,看着自家姑娘撩开软帘进去,小隔间中空无一人。 可直过了好一会儿,小隔间中似乎都没有传来什么响动,春杏立刻问:“姑娘,你在里面么?” 沈漪漪倒吸了一口凉气,看了眼抵在她咽喉间锋利的刀刃,口中道:“我……我在里面,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在里头坐着歇会儿。” 黑衣人蒙着面,大掌扼住沈漪漪的咽喉,令她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另一只手在隔间身后的墙壁上摩挲了会儿,许是按到一处机关,十分轻微地“啪嗒”一声,墙壁竟被推开。 那人掐着漪漪的脖子将她用刀抵着用力推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狗子,危
第67章 不想这墙壁之内竟还有另外一处天地, 沈漪漪气喘吁吁地捂着自己的脖子, 艰难地呼吸着空气中的新鲜空气。 光线骤然变暗,她只能看见离她不远处似有一年轻的郎君背对着负手而立,在欣赏着对面墙上的字画。 进去之后黑衣人便松了手,恭恭敬敬地退到一侧去。 “殿下, 人带来了。” 太子?! 沈漪漪悚然一惊, 立时转身就要去拍打墙壁呼救,太子回身冷笑道:“沈姑娘, 奉劝你别做无谓的挣扎,你敢喊一个字, 现在孤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就向她走来,沈漪漪拔下发簪对准他,咬牙道:“你别过来!太子殿下, 你到底想做什么?” 太子倒也不怕,依旧往前, 慢悠悠道:“看不出来你这女子还挺刚烈, 与你那早死的爹娘是一个脾性。” “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离得越来越近,沈漪漪手心都出了汗,她表面看着镇定,实则心脏早已乱得仿佛要蹦出嗓子眼儿。 她极少干涉魏玹的公事,不知为何太子非要这般威胁着来亲自见她一面。 自从宁王、景王谋反之乱平息后魏玹便辞掉了官职赋闲在家,她一介闺阁弱女子, 自然不懂朝政之事, 但多少也能猜到魏玹辞官只怕与太子、与这场动乱脱不了干系。 自己即将要嫁的这个男人曾是边疆大将,手握重兵, 为大周更是立下赫赫战功, 功高盖主, 景王与宁王尚且无实权都落得下场如此,圣人还如此宠爱于他,倘若她是太子,只怕也会心生忌惮。 可如今的魏玹明显没有夺权之意,他若要谋朝篡位,根本便不会上交兵权坐以待毙,太子今日见她,究竟意欲何为? “沈姑娘别怕,这次请你过来,只是与你叙叙旧而已。” 太子见她仍旧浑身紧绷,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瞪得又圆又大,十分警惕,哂笑一声道:“瞧瞧,你这小娘子生得如此柔弱,何故这般大的气性?孤不过要侍卫吓唬吓唬你罢了,你这漂亮的小脸蛋儿都气红……” 他的手刚要伸过来,沈漪漪便躲了过去道:“请太子殿下有话直言,妾若出去晚了,只怕妾随身的扈从便会立即冲进来,不好收场。” 太子笑容一滞,冷了下来。 一个妾罢了,至于这么大排场么。 要知道为了见沈漪漪一面,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齐王府中里一层外一层,尤其是他那好堂兄身边,高手如云,若说魏玹没有违逆之心,打死太子他也不信。 原先想着沈漪漪不过是一侍妾,想要见她一面传递消息有何难,哪知自家这好堂兄还是痴情种子,他也是前些时日方才知晓,原来魏玹所要迎娶的这燕州刺史的外甥女不是旁人,正是眼前这花容月貌的女孩儿。 端看她这幅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小模样,乌发雪肤,冰肌玉骨,尤其是那双水波盈盈的大眼睛,的确是叫人看过一眼之后便再难忘却。 不过喜欢归喜欢,太子才不会傻到如魏玹一般费尽心机只为了将一介低贱且做过奴婢的女子聘娶为正室,尤其是在得知自己与这女子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的情况下,竟还愿意冒险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等什么,等死吗? ,他这位痴情的好兄长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亲手为他送来了一道致命的把柄! 他笑着朝沈漪漪靠过来,怜惜地说:“沈姑娘,你不必这样看孤,今日孤来见你一面,便是要你看清你枕边躺着的那个男人真正的嘴脸” “看看他究竟是怎样一副甜言蜜语的嘴脸,将你哄骗到手中,倘若孤再来晚一步,只怕你还被蒙在鼓中,为你的杀父仇人生儿育女,酿成大错!” …… “姑娘,姑娘,你没事罢?” 出来之前沈漪漪的精神就不太好,本想着许是在府中闷了太久,多逛逛散散心就好了,可她在更衣室中一坐就坐了足有一盏茶的时间,丹云与春杏两人连唤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与慌乱。 丹云反应最快,握着刀一个健步就冲过去掀开了软帘,只听“划拉”一声,软帘拉开,更衣室中沈漪漪拿着裙子安静地坐在矮榻之上,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春杏赶紧小跑过去,跪到沈漪漪旁边紧张道:“姑娘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适才奴婢与丹云唤您,您没听见么?” 两人在耳旁呼叫着,沈漪漪脸色惨白,双目呆滞,充耳未闻,只觉耳边一阵嗡鸣,有人影在不停地晃,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许久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看向满脸担忧的春杏与丹云,喃喃道:“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话音刚落,她忽然捂着胸口干呕起来,“呕,呕” “姑娘还说没事,你在这再坐会儿,奴婢这去请大夫!”春杏这几天就觉得沈漪漪似乎精神不太爽利,正巧趁着这次机会瞧瞧究竟是哪里不舒服,说着便要起身出去找大夫。 “我说了我没事,”沈漪漪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格外的疲惫和低沉,“我昨夜没有歇好,想回去躺一躺,我们回去罢。” 春杏出去叫了辆马车,丹云则多了个心眼,发现沈漪漪的脖颈处似有淡淡的红痕,衣衫也比进更衣室之前多了些褶皱。 可是看这样子,姑娘似乎不像换过裙衫? 暂且放下疑惑,丹云将沈漪漪护送出去。 上了马车,在喧闹的街市中辚辚行过一段距离,路过一列售卖铁器的行当时,沈漪漪想到临走前太子说过的话,撩开帏帘,果然看见一户铁行的门口立了一个玄衣少年。 少年手中举着适才从店家中买来的刀器摩挲查看,片刻后拔.出刀身,闪着寒光的利刃脱鞘而出,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小厮神色慌张,嘴巴动个不停,似乎是在提醒少年主人小心刀刃尖锐划伤自己。 少年扬唇一笑,琥珀色的眼眸骄傲地眯起,反将匕首在手中利落地打了两三个旋方才收入刀鞘中。 小厮捧场地夸赞了几句,可惜匕首太过锋利,还是不小心将他宽厚的指尖划开一道细细的痕迹。 少年疼得眼角一抽,赶紧握住自己的手腕。 也许是冥冥之中至亲血脉的指引,那抹殷红的血迹从手指滴落的一瞬,沈漪漪的心口竟如同被那匕首生生割开般刺痛了一下。 十指紧紧地陷入掌心之中,几乎要掐出血来。 程煦在小厮的帮忙下用汗巾草草地包扎住了伤口。 突然,他感觉好像有人在直直地注视着他,心口紧张地跳动起来,程煦蓦然抬眸 马车里,一行眼泪顺着女子素净的脸庞慢慢滚落,她看向他那双的眼眸中蕴满了悲伤、凄凉,那一瞬间,程煦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好像被箭洞穿而过,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会这样难过? 而看到她难过,为何他的心口竟也会有被一箭穿心般的痛楚? “小郎君,小郎君!” 小厮看见程煦扔下刚刚买的爱刀痴痴地追了出去,不禁大为疑惑,喊道:“小郎君,你去哪儿啊?” 程煦追出去十几步,马车混在云龙混杂的街市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小郎君,可是出什么事了?”小厮气喘吁吁地追过来问。 程煦目光依旧在嘈乱的街市中搜寻着那一抹倩影,定定地看了许久,才慢慢地感觉到手指尖刺破的疼。 他微微蹙眉,低头看向指尖,对心中异样的情愫与感觉迷惑不解。 这时小厮又说道:“小郎君,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夫人与家主该担心了,咱们回去罢。” 程煦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去。 上了马,一步三回头,离开了西市。 …… 沈漪漪又做梦了。 漆黑的夜,如火的翻云天,阿娘拉着她的手决绝地冲入火海之中。 灼热的火热舔舐她的肌肤,耳旁传来男人与女人慌乱且凄厉的尖叫声,阿娘将她牢牢护在怀中,用娇弱的身子义无反顾地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她好困好累,却仍旧死死地拽着母亲的手不让母亲继续往前走,口中喃喃道:“阿娘,还有阿弟,阿弟还没跟咱们走,你不要他了?” 小小年纪的孩子,尚不懂得生离死别,阿娘抱着她泪流满面:“漪漪,是阿娘对不住你和煦儿。” 原来那不是梦。 而是五岁之时因生病而被她遗忘掉的记忆。 一夜之间失去慈爱的父亲和刚出生的亲弟弟,因为太过痛彻心扉,所以她刻意将这段记忆遗忘。 在看见太子带来的那副画像之时,这些被尘封的记忆仿佛在刹那之间闸门碎裂汹涌而至。 画像之上,男人仪容俊美,意气风发,风采卓然。 那是她模糊记忆中父亲的轮廓与模样。 亦是程家的先家主,程邈。 更难以置信的是,十几年过去了,她竟还记得那日清晨父亲离去之前慈爱的脸庞,温柔的叮嘱,这么多年依旧栩栩如生地在她的眼前和耳边回荡。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35 首页 上一页 98 99 100 101 102 10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