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氏半是试探半是旁敲侧击的冲着伍天覃说着。 话一落,她定定的看着伍天覃,等他反应。 却见那伍天覃眼睛眯了眯,扫了那俞氏一眼,良久良久忽而冷笑一声,道:“哼,本不过一个低贱玩意儿,太太若要打要杀不过悉听尊便,可既玉晖轩那头惦念着,儿子就断然不会如他的意,他不想要儿子院子里头的那小儿么,爷就是打死了也不会给他,爷将人打了,又好吃好喝的拱着,就如同那桩亲事一样,那柳茹烟他若想娶儿子也非要不可,可他若不要了,儿子又凭什么要他不要的东西,哼,儿子与那头的事儿太太莫管便是,横竖管与不管,咱们谁也甭想好过。” 伍天覃说着说着忽而冷下了脸来,半眼不再看向俞氏。 话语一落,只见他将扇子一收,忽而捏着扇子不作任何理会,甩着袖子直接出了屋,直接扬长而去了。 话说伍天覃一走,俞氏愣了一愣,只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反应过来,半晌,忽而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道:“银红,覃儿这辈子是彻底跟瑜儿扛上了么?他们兄弟二人怎么就——” 俞氏喃喃说着,半晌,看向手中的那碗茶,复又道:“你说,你说他今儿个说的这番话是真是假,他跟那个叫元宝儿的那小儿只见当真并无任何——” 俞氏依然有些忧心忡忡的问着。 银红闻言,沉思片刻,道:“奴婢瞧着二爷方才啼笑皆非,像是被太太这番话给笑到了似的,瞧着二爷的说辞不似作假。” 银红说着,想了想,又道:“再说了,二爷这么多年来,何曾出过这般荒唐事儿,那日那鸳鸯姑娘过来跟太太禀告时奴婢便觉有些难以置信,结合今日二爷方才所言,奴婢觉得许是咱们多虑了也不一定,太太也莫要太过忧心,二爷虽脾气大些,可行事向来是有些章法的,断然不会做出如此荒唐事来的,依奴婢看,二爷对那小儿好,怕也是存心激大少爷的。” 银红上前一边细细劝服着,一边又道:“许是鸳鸯姑娘在二爷跟前伺候多年,身份久不见落定,一时心急如焚,臆想出来的这些有的没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银红耐心劝说着。 俞氏闻言,叹了口气,一时又抚了抚心口道:“如此最好不过了,不然……真真是急得我几日未曾合眼了。” 又道:“不过横竖不管如何,覃儿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 话说正房这边主仆二人正在商议不停。 正房外头,伍天覃方一踏出院子,脸上便是一板,眼里闪过一抹寒光来。 当日,一贯不爱对屋内婢女动粗的伍天覃命问玉将整个院子二十余个丫鬟婆子齐齐唤到了院子中央,一律不问缘由,齐齐掌嘴二十,至此,整个凌霄阁所有人变得瑟瑟发抖,如履薄冰了起来。
第138章 话说伍天覃这人素来是个混不吝的,他并非眼里容不下任何沙子,相反,他这人行事乖张,我行我素惯了,从来走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被人议论惯了的,往日里并不会将他人的言论放在耳里。 他自是知晓,他举手投足都是府中议论的焦点,嘴巴长在旁人脸上,若是每人议论他一回他便要计较一回的话,他怕不得撕烂了半个元陵城人的嘴。 何况,他虽专横霸道,可对自己院里的人并不薄,凌霄阁里的丫头婆子各个被养得白白胖胖,穿金戴银的,但凡他伍天覃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是吩咐派下去赏了。 府里头的丫头婆子全都前仆后继的恨不得往凌霄阁里头扑。 他从不打骂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们,这一回,确实是气上头了。 他可不管到底是哪个在背后嚼舌根,他懒得去揪,院子里头的事儿在院子里的传传无关痛痒,可若外传出去了,过界了,他一个不饶,这是他向来的规矩。 话说因着这件事,一贯从容淡定,不将世事放在眼里的伍天覃竟难得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 原本内心的隐秘就这样明晃晃的被挑明了,伍天覃恼羞成怒,又有些束手无策。 有些事儿,本来是可以装糊涂凑合着胡乱过下去的,可偏有人非得去挑明了,上赶着逼人不得不去面对。 尤其这人,还是他娘。 一时让伍天覃有些心乱如麻,五味陈杂。 这一来,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弄清楚究自己竟是个什么状况,这样的事儿他伍天覃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他虽浑,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伍天覃不敢做不敢碰的事儿,可是,这样的事情,确实有些匪夷所思了,那日俞氏质问他的话,连伍天覃他自己都尚且琢磨不出来。 这二来么,伍家出身并不算显赫,祖上靠着押镖发迹上来的,从祖父那辈起就拼了老命似的想要洗掉那一身的匪气,尤其到了父亲大伯这辈,最是看重脸面,想法有时比那些个百年书香世家培养出来的老迂腐还要顽固陈旧,今儿个这事,他娘许是暂且糊弄过去了,可若传到上头,传到伍家两位老爷,甚至传到宫里头他那位跟皇后斗得你死我活,最是看重脸面的贵妃娘娘耳朵里,回头,元宝儿那小儿,他想护怕也不一定能够护得住。 于是,一连着好些日子伍天覃难得没有轻举妄动,没有再往后头那屋子去过一趟了。 话说天气越来越热,热得像是一个火球无时无刻悬在头顶烘烤着似的,这样的天气对于养伤的元宝儿来说无疑是最难熬的。 时间一晃,元宝儿趴在床榻上趴了一个多月了,好在自打前几日开始,他便能尝试着慢慢摸下床了。 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差点儿趟废了元宝儿。 一经下榻,他恨不得仰天长啸三声,然后一溜烟冲出屋子才好。 然而,屁股还没好透。 想要到外头去撒欢疯闹,不过是他异想天开罢了。 不过每日能下下床,被搀扶着到屋子外头走上两步,吸上外头几口新鲜空气,对元宝儿来说,已是莫大的幸福了。 这日一早,小六将屋子里的四张椅子搬了出来摆放在了屋子前的小院子里,然后在上头垫了厚厚的软垫,元宝儿便舒舒服服的趴在了软乎乎的垫子上啃鸭腿。 自打上回那大鳖怪亲自给他送了两只鸭腿来后,此后的每一天,一大早便会随着早膳一道多送上两只大鸭腿来,有时是烤鸭腿,有时是蒸鸭腿,有时候又是红烧的,横竖变着花样,每日不同,不过,元宝儿还是最爱吃那日的卤鸭腿。 虽那大鳖怪说是他亲自去买的,不过元宝儿才不会胡乱相信那番鬼话。 元宝儿是极爱吃鸭腿的这没错,不过吃得多了,总归有些腻歪。 一时,抓着鸭腿漫不经心啃着,啃着啃着,从嘴里揪下一小条鸭肉丝扔到了地上,喂着椅子腿附近的一堆蚂蚁,这小条鸭肉一露面,瞬间引来了一窝蚂蚁,一只只围着那鸭肉丝争先恐后的嗅着,又是召集人马,又是坐镇指挥,椅子底下瞬间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简直好不热闹。 元宝儿一边漫不经心的逗弄着蚂蚁,一边想到,自打上回给那大鳖怪给他送过两只鸭腿后,那大鳖怪便再也未曾露过面了,以前一日三四趟的在元宝儿跟前晃荡,元宝儿觉得碍眼极了,这大半个月没来,他真真觉得畅快极了,连屁股上的伤势都好得快些,最好他永远都消失不见了才好。 这期间,那吴老头又来过一回,说他伤势恢复得不错,让他再静养俩月,元宝儿憋坏了,才懒得搭理他,日日吵着闹着要下床。 便是要趟,躺在屋子外头也总好过憋闷在屋子里。 一个鸭腿被他霍霍玩了,椅子底下跟块地图似的,多了六七条路线,啃完了鸭腿,元宝儿便又无聊了起来。 恰好这时,长寅偷偷摸摸摸了过来,怀里鼓鼓囊囊,兜着一兜子东西,一边跑着一边四下张望着,远远地见宝儿舒舒服服的枕在椅子床上逗蚂蚁,一时立马加快步子跑了来,道:“我的个宝大爷,整个院子里头就你最舒坦,一大早的我都干了几个时辰活了,哪像你这般舒服自在。” 长寅一溜烟跑过来一脸羡慕的冲着元宝儿说着。 元宝儿嘴里咬着片竹叶子,见长寅满头大汗,不由点了点下巴道:“嘛呢,鬼鬼祟祟的?”又道:“小爷的东西呢?” 说着,视线落到了长寅怀里。 长寅立马四下乱瞟着,从怀里摸出一大兜东西来,边摸边小心翼翼道:“这可是我特意托人从外头给你捎进来的,那什么,宝儿,你悠着些,莫要被旁人发现了,尤其莫要被……莫要被爷知道了,他若知道我给你弄了这些东西来,一准没我好果子吃。” 长寅苦着脸苦兮兮的劝说着。 元宝儿闻言,白了长寅一眼,道:“瞧你那怂样。” 长寅苦着脸,道:“我的个小宝爷,你如今歪着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享清福,还有人专门伺候着你,你哪知道这神仙地外头的苦啊。” 长寅一边说着,一边一脸苦不堪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主子爷发怒,一怒之下将整个院子里的人全打了,就连那鸳鸯姑娘都生生挨了二十个嘴巴子,那阵仗那叫一个恐怖如斯,这些日子整个院子里头是都静悄悄的,一个个吓得连说话声都不敢大声喘,就连那鸳鸯姑娘都窝在后头厢房几日不敢露面了,如今这档口还有哪个敢胡乱惹事,不寻死么不?” 长寅叭叭叭说着。 元宝儿听了顿时白眼一翻道:“哼,那是她们那些个长舌妇们活该。”顿了顿,又忍不住瘪了瘪嘴骂了一声:“暴君。” 虽然元宝儿不喜那鸳鸯,不过,整个院子里所有人全都被打,元宝儿依然被这阵仗给惊到了。 一时,又想到自己这会儿还半身不遂的躺着床上,便又忍不住吐槽了起来,心道,何止是暴君,那王八羔子怕是个暴力狂,哪个在他手下当差,哪个倒霉,一个个不是被他打死,就是要被他吓死。 他元宝儿此番大难不死,并非因他心慈手软,全是他元宝儿此番命不该绝,可若再有下一回,他可不一定还有这么好的运气,所以,他元宝儿得未雨绸缪,为自己接下来的小命做筹谋。 这样想着,于是元宝儿立马将布兜子一扯,只见里头静悄悄的躺着一捆笔墨纸砚。 这时,小六提着个小银壶走了过来,看到这捆笔墨纸砚,不由有些挑眉道:“宝儿,你这是——” 一时,想起了宝儿这个小滑头是会认字的,不由反应了过来,只有些欣慰了然道:“也是,我早该想到的,你会认字定然也会写字,受伤这段日子哪儿也去不了,日日憋在屋子里人都憋坏了,如今寻些事儿做定是好的,日后闲来无事练练字正好,对了,宝儿,我只会写我的名字,你教我写字可好?” 小六见元宝儿一脸熟稔的捣鼓着那些笔墨纸砚,丝毫没有半分嫌弃和嫉妒的意味,只勾唇笑着看着他所有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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