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姐姐,你说这元宝儿这日又作什么死呢,竟又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来,他还真是狗胆包天,竟一日日在爷跟前出格作怪,还真当爷是个好脾气的不成?” 话说游廊尽头,云裳搀着鸳鸯出来看戏,只忍不住讥讽讽刺道。 鸳鸯听了,却冷笑一声道:“看来鹦哥说得不错,元宝儿这人,你若是存心刁难他没准还能弄出一身骚来,可你若是静静地看着他作看着他闹,说不准便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自个儿将自个儿给作死了,从前我还不信,如今,却觉得还真有几分道理了。” 鸳鸯嗤笑一声说着。 话刚落,这时,只见那常胜忽而从正房踏了出来,冲着院子里头的得旺高声吩咐一声道:“去,去将西院那些赌钱的混账东西全部给拖过来,一人赏二十个板子,就在院子里头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一个给我打!” 常胜这番话落下后,得旺立马领命而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命人将西院那七八人押解了上来,直接在院子里头架起了板凳,挥起了板子,然后,将跪在院子里头那些人依次押着摁在了板凳上,一个板子一个板子招呼了下来。 挨打的头一个便是方胖子。 方胖子肉多,皮厚,前头五个板子下去后还能咬牙忍着,倒是有几分骨气,可渐渐那一板子板板到肉后,只见那方胖子抑制不住了,终于没能忍住惨叫了一声出来。 他身子膀圆,一身滚滚横肉颇为壮实,那一粗大嗓门吼出去,就跟杀猪现场似的,整个院子里头的人都能听得到。 “啊——” “爷饶命——” “小的再也不敢了——” “爷饶命,饶命啊——” 一声声惨叫和求饶声直接在院子里传响了起来,直接清晰无误的传入了头顶的正屋里头。 屋子里,伍天覃端坐在最上首的交椅上,一旁的案桌上,是方才从西院里头搜出来的骰子,银子等赌资罪证。 而下头正厅里头此时头歪七倒八的歪着个装死的小儿,他身旁不远处,依次摆着拶指板,斧钺,刀,锯,钻,凿,鞭,杖等刑具(百度),依次排开,摆放在大厅上,看着威武瘆人,瞬间,整个大厅就跟成了衙门的大堂似的,变得威武吓人了起来。 话说元宝儿听着外头一声声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一时浑身微微打颤,这外头这几个不过就赌了几把钱便被活阎王打了板子,而他不仅仅赌钱,还翘工,还说了那活阎王的坏话,这……这该不会将他直接给打死了罢。 一时,元宝儿悄咪睁开一条眼缝,朝着大厅里头偷偷瞧了一眼,在看到身旁那些尖锐瘆人的刑具后,浑身瞬间冒出了一声冷汗来。 只觉得自己一时走进了死胡同里头,走入了一番骑虎难下的局面中来了似的,这会儿不上不下的,将局面拉入了一副死局中来了,或许,方才在那西院的时候便不该装死了事的,他应该趁着那活阎王在气头上直接想办法让他快速消气的,而不是让他的暴脾气得不到安抚,继而一气之下,将太守府府衙里头的刑具给搬上来了。 在西院时,他应该直接认怂求饶,毕竟他犯错再先,若抱着那活阎王的双腿鬼哭狼嚎一顿,再拼命认错哭诉一番,没准能逃过一劫,左不过挨他几脚,受他几踹,最多打几个板子罚几个跪,也总好过这会儿陷入这般阴森可恐的局面中来。 然而,那会儿,一眼看到活阎王那板着脸一脸铁青的模样,便吓得脖子一缩,直接头脑一闷,装起死来了。 这会儿,元宝儿额头冒了一声冷汗,听到外头有人大声嚷嚷着,有人打着打着昏死了过去的消息,瞬间咬紧了牙关,外头一个个都比他强壮,都尚且挨不过二十个板子,他这身板,若是挨了二十板子,一准死翘翘了去。 正犹豫着要不要幽幽转醒求饶之际,这时,常胜进来禀告道:“爷,全都罚完了,晕死了三个。” 话落,便见上首的伍天覃冷声道:“都拖下去。” 常胜领命吩咐,再进来时,朝着大堂上那道歪七倒八的瘦弱身影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朝着上首探了一眼,试探问道:“爷,这……这元宝儿昏死了过去,许是方才磕伤了脑袋了,您看要不等到他醒来再——” 常胜小心翼翼地为元宝儿求着情,不想,话一落,却见上首的伍天覃冷冷扫了他一眼,吓得常胜立马两股颤颤再也不敢多言了,伍天覃便微微眯着眼,冷哼一声道:“将人泼醒,爷有话要问。” 伍天覃冷冷说着。 常胜踟蹰了片刻,只得领命而去,片刻后,得旺领人抬着一盆凉水过来,朝着元宝儿脸上用力一泼,却见歪在地上那元宝儿噗地一声,吐了满嘴的水儿来,却悠悠睁眼,嘴里含含糊糊道了一声“这是……这是哪儿”厚便又头一歪,继续晕厥了过去。 常胜抬脚往元宝儿身上踢了一脚,低声提醒道:“元宝儿,别装死了。” 却一连着踢了几脚,依然见那小儿双眼紧闭着,冥顽不灵着。 常胜嘴里骂了一声:蠢货。 话一落,便见上首的伍天覃目光一眯,朝着刑具上一副“拶”上扫了一眼,一字一句道:“给爷上刑!” 说完,得旺与常胜对视了一眼,得旺抬着袖子朝着脑门上擦拭了一把汗后,随即,命个随从一起,二人一起将那刑具上的拶取了下来。 所谓拶,便是拶指,用拶子套入手指,再用力紧收,从而达到加紧手指(百度),使人痛彻的地步,轻则让人手指俱痛,重则可直接将手指夹断,便是所谓夹手指刑法,官府衙门审问犯人最常见的一种。 得旺与一名随从一道,将那湿哒哒的,晕厥在地上的元宝儿拨了过来,让他从趴在地上,改躺在地上,然后一人抓起他一只手来,将他十个手指塞入那拶指中。 二人将刑具摆弄好后,颤颤巍巍的朝着上首的伍天覃方向看了一眼,只见那伍天覃冷冷瞅着地上那元宝儿一眼,嘴里冷冷下令道:“夹!” 话一落,得旺便与那随从一人拉紧一边的绳索,用力朝着两边拉着,不过片刻功夫,便见塞入那拶指中的十根指头剧烈一抖,便见那原本晕厥过去的元宝儿瞬间疼得哧溜一下,然后跟个泥鳅似的一把翻身从地上一弹而起,只用力惨叫了一声,随即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了起来,大声哭嚎道:“杀人啦,杀人啦,有人草菅人命杀人啦!” “有人杀人如麻,不分黑白,动用私刑,在府中直接升堂啦!” 话说元宝儿梗着脖子叫喊着,一边叫嚷着,一边一脚朝着那得旺身上踹去,又与另外一名小厮对扯着,又是朝着那小厮龇牙咧嘴,又是朝他张嘴啃咬着,竟将那夹手指的拶指趁其不备,一把夺了过来,然后,跟个泥鳅似的,一个翻滚竟从二人眼皮子底下生生翻身爬了起来,只抬脚朝着一旁那楠木交椅上一踩,便是一把利落翻身跃到了那交椅后背,生生逃过了这一刑法来。 话说元宝儿这一逃难过程如此熟稔利索,生生震得得旺等人瞪大了双眼缓不过神来,几人本见那元宝儿闭眼晕迷着,便不设防,不曾想,他竟胆敢在主子眼皮子底下反抗了起来,竟胆敢违抗爷的命令,明目张胆的“抗旨”了起来。 得旺反应过来,立马与那小厮二人朝着交椅后头那元宝儿逮了去,不想,他们追,他竟还敢躲。 “滚开!” “两条哈巴狗,让你逮小爷你便逮小爷,让你吃屎你吃屎么,两条缺了狗粮的大坏种,敢逮你爷爷,就凭你们两个大菜瓜,逮得住小爷我么?” “哼,起开!” 话说元宝儿张牙舞爪的骂咧,一把将手中的拶指朝着那小厮脸上一砸,瞬间砸的那小厮眼冒金星。 “元宝儿,你……你竟还敢躲,你……主子跟前,你,你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得旺撸起袖子追着,却见那元宝儿拿起桌子上一个白玉瓷杯便朝着得旺身上砸了过去。 杯子砰地一声,瞬间应声而碎,化作稀碎的碎片。 得旺吓得满脸苍白,他在身后追,那元宝儿便围着大厅里头满厅子跑,一边跑,一边随手拿起厅堂里头的摆件拼命往地上砸,一边骂骂咧咧,将那得旺骂成了狗。 一时,整个大厅砰砰作响,乱作一团。 这场面变幻太快,就连常胜都呆在原地,一时傻了眼。 直到元宝儿将那得旺绕晕了,绕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之际,元宝儿便要趁其不备一把朝着院子里头溜着,只要溜着出这张大门,溜着这个院子,他便能溜到西院钻狗洞逃出太守府呢。 不想,就在元宝儿一只脚踏出厅门之际,忽而,脖子被人一把从后头生生掐住了,元宝儿瞬间瞪大了双眼,动弹不得了,整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便见整个身子忽而缓缓凌空了,一只大手直接握着他的后脖子,然后一把将他整个人慢慢提拎了起来。 元宝儿整个人瞬间跟个被人一刀钉在砧板上的八爪鱼似的,被人一把控制住了命脉,只剩下两只手,两只脚胡乱朝着空中四处扒拉着,却压根逃脱不了分毫。 元宝儿使劲扒拉着,使劲扒拉着,却起不了任何作用时,终于缩了缩脖子,一脸欲哭无泪道:“呜呜,爷,小的……小的,呜呜,小的错了。” 话一落,便见那元宝儿被人举到空中,跟只无骨的癞□□似的,只扯着嗓子开始鬼哭狼嚎了起来道:“呜呜呜,爷,小的知错了,小的该死,小的就是癞□□,臭烂虾,小的是那吃了屎的癞皮狗,满嘴里吐不出象牙,小的是大麻子,丑八怪,烂了心肝的大鳖怪,您大人有大量,您不是豆芽菜,呜呜,您是大茄子,您有只绝世大,雕,威武霸气,独霸天下,都是小的满嘴胡诌,呜呜,您就饶了……嗝,呜呜,饶了小的罢。”
第69章 大茄子? 绝世大雕? 威武霸气,独霸天下? 这……这都……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整个厅堂里所有人全都面面相觑。 而伍天覃听了这些胆大妄为的荒唐下,流话后,面无表情的脸当即微微抽动了一下。 就在元宝儿越嚎越大声,越嚷越露骨之际,只见那伍天覃黑着脸掐着他的后脖子直接将他整个人朝着屋子里头一甩,元宝儿瞬间便跟块抹布似的,一把被扔进了屋内地毯上,摔了个眼冒金星,狗吭地。 然而,头还眩晕着,还没有完全晃过神来的元宝儿屁股刚挨着地,便立马一个翻身爬了起来,只一连着几步爬了过去,一口气一把紧紧抱住那伍天覃的一条大腿,继续鬼哭狼嚎道:“呜呜,爷,饶了小的,小的知错了,小的该死,小的魔障了,得了失心疯了才满口胡言乱语的,爷——” 话说元宝儿一边用力的抱紧了伍天覃的大腿,一边哭得抽抽嗒嗒,瞬间眼泪鼻涕便是一大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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