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抚上她的发尾,带着眷恋地在指尖卷上发丝,解释道:“过了万寿节,一切便会尘埃落定。” 荷枝有些迟疑。 具体要等的是什么,她并不知道,只是听见他安稳的呼吸声,心中瞬时安心,也很想只是抚一抚他的发。 她的手指蜷了蜷,一动不动。 两道呼吸在静谧的帐中显得尤为清晰,他不说话,兴许睡着了。 荷枝一直躺着不动,有些支撑不住,悄无声息地想挪挪胳膊。 谁料太子立即开口:“睡不着?” 荷枝心中一惊,但身子快僵了,胡乱地应下来:“嗯……是的,殿下。” 慕容仪想了想,松开了怀抱。 周遭骤然变冷,荷枝一时有点不习惯,木讷地道:“殿下。” 慕容仪迟疑地转向她。 “殿下可不可以像之前那样……就是这样一捏,奴婢就能睡着。” 他心底有些无奈,唇角一抿,便伸上她的脖颈。 她的呼吸一滞,又再度安稳。 她睡着之后一向安静,即便一旁有什么动静,通常不会将她惊醒。 慕容仪看了片刻,再度将人环住。 隔着窸窣地衣料,所有温软侵入感官,将他整个人安抚下来。 她似乎长高了一些,抱起来……也更软。她年纪还小,似乎还在长身体。 慕容仪就着温热的气息,渐渐浸入梦乡。 荷枝夜里迷迷糊糊听到了雨声,仿佛落到了一处温暖之地,睡得更沉了。 一夜过去,再醒时,抬眼便是太子殿下沉睡的容颜。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忽然下腹一阵疼痛,腿心处有些黏腻,陌生的感觉让荷枝瞬时慌乱。 慕容仪早已醒来。 察觉到她有些紧张便试图安抚,刚一触碰到手,便发觉竟然很冷。 荷枝下意识地往一旁躲去。 慕容仪蹙起眉喊道,“李求。” 李求从门外进来时,荷枝已跳下床榻,几乎是目光触及的一瞬间,李求深吸了一口气,别过脸去。 “殿下。”李求率先道,“荷枝来月信了。” 荷枝一惊,她慌张地瞥过床榻,瞬时涨红了脸,竟然……好几处都沾染上了血迹。 慕容仪抬了抬眼皮,“那叫云英过来。” 荷枝试图镇定道,“……奴婢先侍奉殿下宽衣吧。” “不必。”太子摆手,“把衣裳拿过来吧。” 荷枝略一迟疑,便将衣物和鞋袜给他摆好,不敢看床榻上的那些脏处。 云英很快赶来,手里拿着一件外裳,将荷枝一裹。 “下去吧。” 太子开口,荷枝便垂着脑袋离开。一转身,便见着青珞朝她行礼后便端着木盆进去。 青珞一直十分规矩,荷枝不住在后院之后,与她不过是点头之交。如今在她与云英都无法侍奉殿下时,确实是她最合适伺候殿下。 回到偏殿,荷枝将脏污衣物褪下,云英便忙不迭地道:“这是月信,你似乎是初次来?可有什么不适。” 荷枝捂着小腹,有些不确定地道,“有点痛。” “是常事。”云英怕她不知道,便将月信之中的要事讲了些,“这几日你留意着些,少沾凉水,多添衣。要再值夜、暖榻是不能了。” 云英一顿,“方才我见你盯着青珞看,怕她分了你的恩宠去?” 荷枝呐呐:“没……” 云英挑了一下眉,“若之前殿下顾忌你的身子,并不常与你欢好,等月信过去,便更无需顾忌。” 荷枝闪了一下眸子:“哦……” 回想到之前太子的目光,荷枝心中有些酸涩,却不敢显露,连忙翻找了压在箱底的绣面,试图转移心思。 一整日,她都不敢再见殿下。 直到晚间,用过晚饭后,李求唤荷枝去书房理书架。 荷枝低声问道,“殿下还在书房么?” 李求一摆拂尘,“不在。不过今日太子似乎有些不悦,恐怕还是早晨那事触了霉头。” 荷枝哑了一下。 李求认真嘱咐,“今后这日子你得记好了,下次莫要败坏殿下的兴致。” “噢……”荷枝应了一下,手指不自觉攥紧。 推开书房的门,李求便停步,“你进去吧,我们不敢碰殿下的书。” 荷枝走进书房,略一思忖,便将案几上的书整理好,又抱着闲置的书走入书架间。 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荷枝一个激灵,抱着书往书架里藏。 慕容仪甫一坐下,手指往案桌一搭,便立即蹙眉。 桌面被收拾过了,干净整洁。 李求他们没得令,向来不敢进书房。唯一得过允许进书房的宫人,只有她。 他等了一会儿,书房中依旧毫无动静,便心下了然。 她避了一天,此时怎敢主动来书房,必然是被李求骗过来。 正好。 慕容仪的指尖又在案桌上收好的书脊上摸索片刻,心中已有定数,知道她如今在哪。 他扬了扬袖,似有若无地笑道,“书房里进了一只猫。”
第33章 原本荷枝只消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再解释一遍为何出现在书房,那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可最开始,她只想到躲,如今再出去,反倒是更叫殿下起疑。 没想到太子竟然只是暂时离开。 荷枝背靠在书架了喘息了片刻,听见外面似乎安静下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手里抱着的几本书,小心翼翼地抚平封页。 按照殿下的习惯,他必然不会在书房待多久,再过一会儿,她就会…… 猫?哪儿有猫? 荷枝听见太子的话,不由得疑惑起来。她来时可没见到什么猫。 一阵衣料稀窣,荷枝刚安下的心又提起。 ……好像是往她这儿来了? 她试图放轻步伐,硬写头皮往更深处躲去。 反正也解释不清了……干脆再躲躲吧! 慕容仪听见另一处的脚步声,印证了心中所想,故意放重步子,不疾不徐地朝那处走去。 荷枝无处可退,便见那一角衣袍缓步而来。她的后背靠上墙壁,退无可退。 透过书架,荷枝见他停了下来,转身走进他身后的书架。 等到与太子隔着层层书籍相望时,她忽然怔住。 殿下的眼睛上还戴着墨绸,是不是看不见? 荷枝看着他,连躲起来都忘了。 只见他抬起手掌不知在量什么,忽然将荷枝面前的书籍抽开。 荷枝呼吸一滞,听见他的低笑。 “躲在这里做什么。” 荷枝睁大了眼睛,好半天愣在原处。 慕容仪轻勾了唇角,“还不快过来。” 被他这样一说,荷枝才发觉自己是能动的。浑浑噩噩地跑到太子面前,直愣愣跪下去,“奴婢……” 慕容仪负手,听见她“咚”地一声跪下,微微蹙眉,“还说喜欢写字,都躲了一天。” “奴婢没有。”荷枝深吸了一口气,将脑袋埋的更深,“奴婢知错。” 慕容仪不置一词,反道:“跟了孤这么久,也没摸清孤的脾性?” 荷枝呆呆地朝他看去,便见他半蹲下来,问道:“犯了什么错。” 她咬了咬唇瓣,答道:“奴婢不该弄脏了殿下的床榻,更不该一整日不当值,不该走进书房内却不告知殿下……” 荷枝伸手一拜,“奴婢这就去慎刑司领罚。” “单第一件,你何错之有?”慕容仪又将眉蹙起,“不过是每个女子身上都会发生的事,无需往自己身上揽责。” “至于其他的,是要罚,但不是让别人罚你。”他轻抿唇角,“好歹也是孤身边的一等宫女,平白一件小事便去领罚,叫人怎么看你?” 察觉她木然不动,慕容仪又道:“先起来吧。” 荷枝一骨碌爬起身,便见太子从容地走在前面,她盯着太子脸上的墨绸半晌,才慌忙跟上,“过几日孤要出宫,你在宫中好好练字,不许躲懒。” 荷枝连忙道:“是……奴婢先将这些书放回去。” 太子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荷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即便不需要搀扶,也能走回案几,只是落座时伸手摸索了一下。 原来殿下这样厉害…… 略一迟疑,便见风侍卫的目光直勾勾地扫来,荷枝赶忙低下目光。 “过来。”太子开口道,“看着。” 荷枝走上前,才见风侍卫手中拿着一封信笺,当着荷枝的面,借着一旁的烛火烧掉了。 所有的灰烬落入一旁的琉璃盏内,太子沉着声道:“还有几件事要交代你。” 荷枝这便正坐起来,仔细听着。 “此次孤出宫,不会让外人知晓,所以你需留在宫里。”他道,“孤会称病。” “其中若有人前来探望,风朗会拦下,你只需要死守此事。” 荷枝一愣,“风侍卫不跟您一道去么?” “他留在宫里。”慕容仪转向她,“此事,最重要的是当做孤还在宫里,太医每日也会来,是自己人。” 荷枝颔首,忽然又想到一事,问道:“一月之后是万寿节,殿下要去宫宴么?” “去,到时候孤会回来。”慕容仪指节叩了叩桌面,“你在宫里,提防些不熟悉的宫人。” 他说的严肃,荷枝不敢有半点分神,一一应下。 当夜,太子便出宫去了。第二日,东宫中称太子病重。 宫里不少人来探望,皇帝来过之后,便下令不许其他人打搅太子养病。 太子寝殿,除开荷枝与几个熟悉的宫人,其他人便鲜少接近。 荷枝照常在寝殿中装作侍奉汤药、服侍,其实都对着一张空床说话。 太子并未说定归期,临近万寿节还不见他回来,荷枝心中焦灼。 但见风侍卫一张冷冰冰的脸,却又不得不同他一样。 只有一个人呆在太子寝殿时,稍作休息。 万寿节前一日,宫中都在准备宴席,唯有东宫中宫人陷入焦灼,不少人来问荷枝太子的近况,荷枝只能摇头。 当夜,荷枝照例在屋内点烛,忽见窗外掠过一阵风,已是初秋,一起风,整个殿内都生冷。 荷枝将烛台放下,一回身,便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拢住,她被人一拦腰,下巴搭在那人的肩上。 “殿、殿下?” 惊魂方定,莫名的脂粉味、血腥味和酒气混杂钻入鼻腔,荷枝微微蹙眉,便听他道:“明日寅时叫起。” 说罢,荷枝便觉得肩膀一沉。 她有些慌乱,便见风侍卫站在身后,向她伸手,便将太子接过,扛回床榻上。 荷枝一直皱着眉头,陪着风侍卫将太子身上的衣物褪去。风侍卫一语不发,她也不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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