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谢太后的脸上浮现一抹怀念的笑意。 “但是陛下起疑心说谢家有意捧哀家的孩子坐上皇位,当时谢家意图谋反的圣旨已经拟好了,就差派人将谢家全家老小下狱了。” “先帝特意将这件事情走漏消息给哀家,哀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的第一个麟儿不足满月,是哀家亲手捂死的。” 说到这里,谢太后转过头来看着褚泱,眼神湿润却没有眼泪落下来,视线在褚泱的脸上来回扫量,似乎是想在褚泱身上找到自己那已逝孩子的模样。 他看着谢太后,想要阻止谢太后继续说下去,但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劝止,只能任由谢太后继续说下去。 “哀家的第二个孩子是个小公主,那个孩子生性活泼,明明是个姑娘却比宫中的皇子们还要调皮,那个孩子稳稳当当长到了七岁。” “当时陛下宠爱娴妃,许久都未到哀家宫中来,哀家也落得个清净。” “哀家带着她回谢家去参加宴会,当时哀家的父亲让孩子去骑马,她才那么小,怎么可能会骑马?” “那个孩子死在了马蹄下面,整张脸都被踩得血肉模糊了。” 想至此,谢太后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那日回谢家的时候,父亲让她想办法重新获取陛下的宠爱,想尽办法生下一个皇子来,父亲想让这南诏的下一位皇帝流着谢家的一半鲜血。 她失去了奉君的心思,没有同意,所以她的女儿死在了马蹄下。 自己的至亲杀死自己的孩子,比自己亲手杀死孩子,还要来的痛心。 在她生下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谢家并没有这种心思,但是人终究都是会变的。 从那天开始,为了生下第三个孩子,她穿着暴露去勾引陛下,将自己当女儿时学到的礼义廉耻全都抛在了脑后。 一个皇后跟一个试图爬床的宫女没什么区别,轻佻下贱。 她这么做不是单纯听父亲的话,而是她真的想再要一个孩子,她的第三个孩子,她定当看得好好的,不许任何人去碰他。 “哀家的第三个孩子是个皇子,他叫佑儿,哀家想让上苍保佑他平平安安长大,他是……”说到这里,谢太后一顿,突然一脸惊恐地转头看着褚泱,询问道:“哀家忘了第三个孩子是怎么死的了。” 是怎么死的呢?
第110章 丑死了 褚泱深吸一口气, 心肺都隐隐作痛,谢太后忘记了,但是他记得。 那年冬日, 南诏皇宫中冷得出奇,三子性子活泼, 在花园中玩耍的时候, 不小心冲撞到了先帝当时极其宠爱的妃嫔。 当时先帝已然昏庸,整日沉迷于声色之中, 那妃嫔在先帝耳边说了几句三子的坏话。 先帝便让人将那个孩子投了井。 当时褚泱就陪在谢鸢的身边,他看着平日端庄温柔的皇后抱着自己冻硬了的孩子,一句哭声都发不出来,悲痛凝结在身上像是要将她也一起冻死在那里。 所有人都觉得谢鸢扶持褚泱上位, 是因为褚泱年纪小身后又没有母族, 容易把控。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凛冬日里是褚泱抓着谢鸢的手, 童声稚嫩又坚定地说道:“母后不要哭了, 以后泱儿给你做儿子。” 看着现如今的谢太后,褚泱深吸一口气,将那点酸楚压下去。 “母后……” 闻言, 谢太后回过神来, 看着褚泱摇摇头,笑着说:“忘了,忘得好,省得想起来折磨自己。” 谢鸢一边说着一边朝褚泱走过来,拿过一旁早就泡好的茶壶, 端起来给褚泱倒了一杯,轻声道:“你尝尝。” 自从进宫之后, 她已经很久没有自己泡过茶了,都是喝秦淮泡的茶,秦淮泡茶的手艺手又是极好的,久而久之,谢太后便不再自己泡茶了。 但是现如今秦淮死了,她又开始自己泡茶了,不是为了泡出和秦淮一样的茶,而是为了找回自己。 “虽然不比掌印泡得好喝,但应该还不错。”她将那杯茶朝着褚泱推了推,褚泱小时候喝过秦淮泡的茶,确实比寻常宫人泡的要好喝,现在他伸手端起谢太后递过来的茶杯,浅啜了一口。 说起来秦淮那周身的气度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百姓出身,但是褚泱让人调查过秦淮的身世,一片空白,宫中的人谁也不知道秦淮来自哪里。 “他喜欢云岚山,就把他尸体埋在云岚山吧。”谢鸢轻声说着。 现在秦淮已死,辱尸褚泱并不感兴趣,当下点点头答应了下来,但。 “墓碑上写什么?” 总不能写秦淮的名讳,要不然那坟冢今天刚刚建好,明天就会被人扒了。 谢鸢愣了愣,思索之后说道:“就写宁吧,右相之子。” “宁?”褚泱皱眉。 谢鸢这才反应过来,褚泱恐怕都没有听过宁右相的事情,毕竟自从那次之后,关于宁右相所有的卷宗都烧了,先帝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一家子从历史中抹去。 她转头看着褚泱继续说:“你不知道的,关于宁家所有的信息都被先帝给销毁了。” “二十年前,先帝想要强行将右相之女纳入宫中,右相不肯,因为抗旨不遵被诛了满门,家眷被充作军妓,。” “听说在去军营的路上,那些家眷便抹了脖子自刎了。” 当时她们只有一把匕首,每个人轮流着用,等到所有人都倒下之后,那匕首已经被鲜血给糊满了,就算放在水中,也要过上好一会血色才会褪去。 就算是到现在,提起宁家也是反臣。 她转眸,定定地看着褚泱,突然开口:“你若是愿意,便将他们反臣的名声给拿了吧。”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若是昏君呢?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谢太后是有些忐忑的,毕竟先帝再如何混蛋也是褚泱的父亲,若是褚泱公然下旨承认当初先帝的错处,那是打了所有褚氏皇族的脸。 包括他自己。 更何况宁家的人已经都死了,若不是谢太后提起的,根本就没有人记得之前还有一个宁家,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无论是谁都得犹豫一下。 但是褚泱只是垂了垂眼皮,没有半点犹豫,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 —— 等到孟杲卿回到宫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江月令等在偏殿中已经等睡了过去,所幸这偏殿中有火炉,就算是睡着了也不会着凉。 在孟杲卿回到正殿之后,立马有人来偏殿唤江月令。 江月令站起身来,拿着一旁的药箱连忙跟在宫人后面朝着正殿走去,他看见孟杲卿的时候,孟杲卿一身吉服,衣摆上了染了不少泥污和血污。 看起来不像是去参加婚宴的,但像是自己举行了一次婚宴,而且还当了一个有些坎坷的新人。 孟杲卿坐在软塌之上,一直等到江月令走进来都未发现,眼神呆愣愣地看着地面,似乎遭受了重大的打击,现如今还没有回过神来。 江月令将药箱打开,下意识要给孟杲卿把把脉,看一看毒解的如何了。 但是刚刚转身便看见孟杲卿手腕满是血污,不知道是被谁给抓住了,江月令动作一顿,随后在正殿中找了找,这才找到了棉布。 将棉布浸湿了,随后拿过来。 “我给殿下擦擦手?” 江月令轻声询问,孟杲卿没有反应。 他便将孟杲卿的手拿了起来,用浸湿的毛巾轻轻擦拭上面的血污。 看着江月令的动作,孟杲卿突然想起白拂来,那个今天刚刚死的女子给他擦拭的时候也是如此小心翼翼。 “殿下。” 在白拂出嫁前夕,孟杲卿从赵大人家中回来喝醉了,手腕上沾满了酒水,是白拂拿来棉布轻轻给他擦拭,他低头看着白拂。 此刻白拂低垂着头,将伤疤隐去,只露出温顺的眉眼来。 这一切和孟杲卿记忆中的母妃相似,若是母妃还在的话,应当也会这么温柔地给他擦拭。 他伸手抓住了白拂的手腕,用另一只手抬起白拂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看着自己,看着对方和母妃极其相似的眉眼,原本沾了酒水依旧清明的眸子,逐渐迷乱了起来。 他朝着白拂一点点逼近,眼中满是留恋和痴迷。 就在白拂紧张地闭上眼睛的时候,只感觉有手指落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落在了那道伤疤上。 她睁开眼睛便看见杲卿动作极大,却又轻柔地擦拭她脸颊上的伤疤,似乎想要将那道伤疤给擦拭掉。 嘴里呢喃着。 “丑死了。” 江月令用毛巾将孟杲卿手腕上的血污给擦干净之后,便将毛巾放到一旁,伸出手指想要给孟杲卿号脉,但是孟杲卿却是抽手,将手腕给撤了回去。 他抬头,一脸疑惑地看向孟杲卿,就见对方说。 “能不能明日再解毒?今天我不想。” 见此,江月令收回了视线,眸光轻闪:“明日解毒也是一样的,只是会麻烦一些。” 孟杲卿抿了抿唇角:“若是今日能死了,最好不过了。” 江月令喉头一哽,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低头告退。 等到江月令回到太医院的时候,一旁的药童正在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却发现江月令给沈安合替换下来的风烛,此刻打开了盖子。 并且已经用了一半了。 “少谷主,您用了风烛吗?”药童疑惑地看向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江月令,江月令眼神落在那仅剩半瓶的风烛上面,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他抬步走过去,将风烛从那个药童手中拿了过来,轻声说道:“明日你便回去吧,若是谷主问起,便替我谢过谷主的救命之恩。” “他的恩情,锦休只能来世再报答了。” · 从祭台回来之后,褚亦便到了褚泱的寝宫中,等着褚泱回来,一旁还站着杜云舒,这次褚亦可以成功进城,还多亏了杜云舒拿着褚泱的贴身令牌,让城门的护军打开城门。 看着杜云舒坐不住去殿门口等着褚泱出现的样子,褚亦的眼尾弯了弯。 他这个侄儿倒是比他多情。 在祭台上耽搁了些时间,等到褚泱回来的时候,一身湿透的衣服都来不及换下来,便见杜云舒站在殿门口,看见自己之后,连忙抬步迎了过来。 “孑然。” 将自己袖中的帕子拿了出来,递到褚泱的面前,示意褚泱用帕子擦擦脸,他伸手接过来,对着杜云舒笑了笑,轻声道:“多谢云舒姐姐。” 杜云舒摇摇头还想要多说什么,却见褚泱看向一旁的宫人吩咐道:“将杜小姐送出宫去。” 见此,杜云舒只能将自己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只是哽在喉咙,怪难受的。 有了上次的事情,这次褚泱无论如何也不敢将杜云舒留在宫中了,天还没黑就忙叫人将杜云舒送回去,转头看着杜云舒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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