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严许问了,沈莓才陡然想起什么。 她因为激动倏地坐直了身子,又没控制好力道,牵扯到了脚上的伤,痛的“嘶”了一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严许立刻眉头皱起,倾身过去便要查看,却被沈莓拉住了袖子,摇摇头:“没事的哥哥,就是刚刚不小心动了一下。” 说完她又神色认真,继续道:“我不是自己跌下来的,是有人推我。” 严许一听,眸色便倏然微微沉了。 能和下午秋实拿回来的那两小撮丝线对上。 他将沈莓抱走后立刻就让慕百年守在那儿了,后来秋实又过去那处仔细查看过,连假山里的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最终在沈莓踏上去的那处石梯旁边的假山洞里,于一块隐蔽利石处,找到两撮丝线。 似是被利石不小心勾下,才留在那儿的。 那两撮线很新,霁红的颜色,严许虽认不出到底是什么锦缎,但摸着异常柔软,定是极好的料子。 况且,阿莓既然这般说了,在书院里她本就与人交流不多,有矛盾的拢共也就那么两三位。 严许敛眸,沉吟片刻,终于微微抬眼:“阿莓觉得,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沈莓静静看着的面前年轻公子的眼睛。 他清隽柔和的脸庞在摇曳的烛火下竟有几分晦暗难明起来。 “哥哥,我觉得,这件事其实重要的不是谁做的,而是不管是谁,我们都没有可以指摘她的证据。” 这一瞬,眼前一直怯弱的,胆小的小姑娘好似突然便不同了。 其实沈莓从来都知道,很多事情即便你心里心知肚明,又或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依然不会有人指出来。 因为口说无凭。 这便像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人做了卑劣之事,却无法言明那般无力。 过去她在沈府便早就习惯了这样。 嫡出的小姐总有各种法子欺负她,明着不行就来暗的,哪怕她辨驳,也无济于事。 因为她拿不出证据来。 所以她们才格外肆无忌惮。 现在也如当时一般。 即便她去跟先生们说是有人推了自己,可这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书院里读书的小姐们都非富即贵,如何能因为她这么一句话,就去查呢? 严许却只是看着她垂首沉默的神色,从袖里拿出了那两小撮被勾断的丝线。 “阿莓,凡做过的事,必会留下痕迹,若是没找到,那便只能说明是做事的人比查的人更技高一筹,但不代表就没有。” 沈莓闻言抬头,看到他手里那两小撮线时,微微睁大了眼。 “这是……在我跌下来那处找到的?” “嗯。”严许微微颔首,将丝线递过去,“阿莓可能看出什么来?” 沈莓从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但此刻却还是接过丝线仔细看起来。 她喃喃:“看不出是什么锦缎的,有些像云锦,又有些像灵绡缎,感觉若是锦绣坊的绣娘应当能认出来。” 说到这,她顿了顿,声音有些踟蹰:“但是这颜色……似是……似是今日柳聆昔穿的披衫的颜色。” 严许听后神色未见惊讶,他抬手摸了摸小姑娘披散在身后柔软的发,神色依然温柔,声音却莫名有些冷。 “阿莓无需犹豫。” “会这般对你的只有哪几位哥哥心里都清楚,如今无非便是倒推一番,想法子找到能佐证之物便是。” 沈莓听着严许的话,靠在床边瞧着他。 莫名有那一瞬,好像看到旁人从未见过怀琛哥哥。 “哥哥,我听阿年说吏部为六部之首,柳尚书自是朝中的肱骨重臣,要不这事还是……” 沈莓想说算了,她怕严府会为难。 虽说义父名望大,但说到底还是一介布衣,她不想因着要为自己出头,就连累了他们。 严许垂首,将小姑娘还回来的那两撮细丝收好,抬眸朝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是个一如往常般让人如沐春风的笑。 “阿莓莫要想了,如今你最重要的便是养好自己的伤,其余的事,哥哥会去做。” 说着严许又想起什么,轻声问:“五日后便是大测,阿莓可还想参加?” 小姑娘学习十分刻苦,每场考试都放在心上,这次大测也是一样。 只是如今她伤了脚,少不得得躺上月余,近日定是去不了书院了。 果然,沈莓闻言有些遗憾的抓了抓锦被的一角,却还是轻轻道:“我想参加的,只是如今我走不得路,是不是没办法了哥哥?” “既然想,明日我便再与父亲说说,给阿莓想个法子。” 话落,严许又看了眼沈莓的脚,敛了笑认真叮嘱:“但万不可勉强,知道么?” 五日后恰好是王大夫来给小姑娘取线的日子,事情碰到了一起,是以得再安排一番。 沈莓乖巧地点头应声,这时终于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她与怀琛哥哥说了会话后,困意便又渐渐上来了。 严许瞧她揉了揉眼睛,便从椅上起身,扶着小姑娘仔细躺下,尽量不让她碰着伤处。 沈莓的脚还是疼着,但她也乏了,于是被哥哥仔细盖好锦被后便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伴着脚踝一阵一阵的灼痛还是睡了。 彻底入梦时她脑海中似又掠过什么,下意识抓了一下严许的手,嘟嘟囔囔了一句:“那天夜里,是不是哥哥……也来了……” 话落,小姑娘便没了声,呼吸已经平稳下来。 严许垂眸,静静看着她的睡脸,终于还是伸手摸了摸。 片刻后,他似是无声的笑了一下,在无人的寂静深夜里,轻轻“嗯”了一声。 年轻公子起身,收回袖中的手微微拢了拢,掌心似乎还能回忆起那个雷雨夜里小姑娘魇在梦中时,抓着他的手贴在脸边不放的温度。 她那么小小一只的缩在被褥里,像团成一团的小猫儿。 只是梦里不知有什么洪水猛兽,总叫她不安稳,惶恐的紧皱着眉,嘴里喃喃不知在说什么。 那夜他听见雷声大作,突然便想起去沈府接她那日,也是这样伴着雷声,倾盆大雨的天。 他总有些不放心,担心小姑娘会害怕,于是离开书房后也没回自己院里,而是去了琼枝院。 这一去,刚敲开屋门,便被春华告知,小姑娘似是被梦魇住了,怎么都不安稳。 那夜他也如今日般,将她揽在怀里轻拍安抚,直至她重新舒展眉心。 其实严许心里知晓,他这般是有些唐突了,即便她未及笄,也不合规矩。 只是那夜看见小姑娘紧紧皱着眉缩成一团,那般惶惶不安的模样,他便忍不住想抱抱她,拍拍她。 严许没让春华告诉沈莓。 小姑娘的脸皮薄,知道了怕是又会不好意思。 从屋子离开前,他嘱咐春华:“再过两个时辰莫忘了给小姐的脚换药,千万仔细些。” 春华应“是”,目送着公子走入院中。 清冷月色下,严许颀长的身形没入无边夜色,今日星光不显,给这夜也平添了几分阴霾。 秋实静静跟在严许身后,没有多言。 他知道今日公子心情极为不佳,他也不再插科打诨。 直到前头传来严许的沉声问话:“柳府找人盯着了么。” 秋实赶紧应声:“盯着了,临冬是一直跟着柳小姐的轿子过去的,没松懈过,不过暂时未有什么动静。” 严许不置可否,在晦暗的夜下看不清神色,只道:“让他继续,另外把这丝线交给夏知,明日让他拿去锦绣坊查清楚,你是跟在我身边的熟脸,就不要露面了。” “我知道了公子。” 秋实接过严许递过来的一撮丝线收好,当夜便找了夏知来交代一番。 他是跟在公子身边明面上的人,鲜少有人知道,公子身边还有其他人。 眼下瞧着公子的模样,只怕是不会将这件事轻拿轻放了。 翌日,沈莓悠悠转醒时,脚踝的痛总算比昨夜稍微好了一些。 王大夫给的药敷上后便能缓解一些伤口的灼烧之感,如今她已经换过两回药了,渐渐便也不那么难以忍受。 一早上,真儿姐姐和义父义母便都来看了她,温言关怀一番后,瞧着她的状态比昨日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沈莓的脸依然有些苍白,严夫人吩咐了厨房继续熬参汤,今日给沈莓送吃食也多是清淡滋补之物。 沈莓心里感激。 只是一个上午,她都没等到怀琛哥哥来看她。 小姑娘心里忍不住有些失落,最后还是忍不住拉着春华问了一句:“春华,哥哥他……他不在呀?” 春华给她调整了一下腰后靠着的软枕,温声道:“公子在小姐未醒时便来看过小姐啦,说是今日需得出门一趟,下午便能回了。” “这样啊。” 沈莓靠在床上,捧着碗参汤小口小口的喝,在听到严许已经在早前便来看过她后,心里那点失落便没了。 总归哥哥还是来过啦。 只是想起昨夜两人的说话,沈莓又沉吟着想了想,怀琛哥哥去做什么了呢? 彼时被小姑娘在心里念叨着的严许正在平南王府。 陆博恒一脸为难地看着他:“我有是有,但就是……那盒冰肌膏我前两日才送给太子妃了,我又用不着。” 严许神色淡然地继续喝茶:“那就今日再去要回来吧。”
第27章 陆博恒最终还是去了东宫厚着脸皮找太子妃要了拿瓶刚送出去没两日的冰肌膏。 除了严许实在是他的至交好友外, 另一原因便是,沈莓其实有个王妃姐姐。 许是因为沈府落的下场人尽皆知,而耀王妃与沈府的龃龉其实整个京都就没几个不知道的, 在她替嫁成了耀王妃后,大家早就不当她是沈府的人了。 自然也就忽略了沈莓与耀王妃沈梨的姐妹关系。 加之她如今确实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京都, 即便住在严府, 在许多人看来也终不过是个外人。 是以那些世家贵女们才总是有意无意轻慢于她。 陆博恒虽贵为王府世子,但对于出身从不看重,又听严许说起与沈莓的第一次遇见是耀王妃当初亲自带到严府来的,于是便也就帮了这个忙。 毕竟耀王妃在京都时与太子妃交好, 想来太子妃还是不会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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