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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安转向他：“回大人，挟持她们的人带着蒙古人的腰牌，身上也刺着蒙古人特有的狼头刺青，只是，他们的口音都是京师人士，想来是冒充的蒙古奸细，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我们便死无对证，仅凭尸体也只能指证蒙古敌军，想来这背后主谋之人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廖廷杰心里疑惑，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和褚昱有这么大的仇，不惜千里迢迢将人挟持到这儿来，难道并非针对他，而是和太子殿下有仇，所以要给东宫一个警告，唉，果然这朝廷中的尔虞我诈真是凶险非常，丝毫不输这甘州的战场。 廖廷杰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多余，道了声“节哀”便自回房去了，褚榕挥了挥手，萧安等人也退了下去，独留他一人坐在厅里，他翻出腰带里的一条三色编织手链，那是在云来客栈时毛毛送他和张子鱼一人一条的，他当时骗张子鱼说丢在了行李里，其实他一直随身带着，这条手链是他二人之间唯一共同拥有的东西，他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舍不得丢掉，现在才明白，他的内心早就希望能和张子鱼有牵连，只是自己不肯承认而已，如今，除了回忆，他也只剩下这个物件了。 对不起，我选择了这天下却负了你，我知道你也希望我这样选择，若有来世，我们相约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过平凡的生活，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第33章 结局（上） 黑水河边，一个月了，褚榕还是没有放弃寻找，不管是活人还是尸体，他都一定要找到，他的张子鱼，决不能孤零零待在异乡，他一定要带她回去。 “主子，我们该回京师了。”萧安不知道已经劝了几遍，这般从日出找到日落，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更何况褚榕身上还带着伤。 褚榕说道：“我一定要找到她，你不必再劝我了。”他眼睛带着血丝，现在甘州已经没有了战事，自己便可以专心寻找张子鱼，不找到她是不会甘休的。 萧安跪了下来：“主子，陛下已经来了几次加急的书信，让您一定要尽快赶回京城，您若是再不回去，到时候陛下震怒，对主子您可是十分不利啊，也请主子为以后想一想，不要一时的意气用事，张姑娘已经不在了，若是她泉下有知，也不希望您这样折磨自己。”他自然知道这话会让褚榕生气，可是现在事急从重，便也管不上这许多了。 “我欠她的，我要还她，”褚榕望着河水说道，郑贵妃是为了对付自己，才会让张子鱼无辜被牵扯进来，这是自己欠她的，“她欠我的，她也需要给我一个交代。”她欠了自己的情，欠了自己失落的心，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不能连尸首都没有，连个念想都不留给自己。 萧安声嘶力竭劝道：“主子，人死不能复生，您便不为你自己想一想，也要为国家想一想，如今朝廷中已经到了争夺权位的关键时刻，您若再不回去，恐怕郑贵妃一家又要生事，到时候这天下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变故。” 国家，天下，褚榕苦涩一笑，这是他不能不扛起的责任，寻找到张子鱼尸体的希望十分渺茫，他心里其实早就明白了这一点，却只是欺骗自己，为自己建立了一个虚幻的希望，如今，这个梦也应该醒了。 “准备回京师吧。”犹豫了许久，褚榕终于开口说道，对不起，你生前我为了国家舍弃你，你死后我依然要为了天下舍弃你，如果你在天有灵，你也会劝我回京师的，对吧！可是，正因为我如此了解你，所以才更加舍不下你。 萧安如释重负，安排剩下的几个侍卫准备回京师的事宜，来时褚榕带了十几个侍卫，如今连他在内也只剩下七个，都是相处了十几年的同伴，难免有些伤心，不过，褚榕当初拒绝了廖廷杰遣人帮忙寻找的提议，只带了随身的这几个人，也只有他们几个才能看到褚榕这般为了寻找一个人如此失态，褚榕是真正视他们为生死相交的心腹。 “驾！”褚榕最后看了一眼落日中的黑水河，默默在心中道别，而后一狠心，转身骑马飞驰而去，萧安几人随着他一起，鲜衣怒马，尘土飞扬，身后的一切都归于宁静。 七八日后，皇宫中，褚沉看着眼前站着的褚榕，经历了战争的残酷，他的眼神更加坚毅成熟，皇帝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的儿子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有足够的能力和心智负担起统治天下的重任，而自己，却在这一刻深深感觉到已经老了，这无上而又寂寞的权力正慢慢从自己手中流失，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不舍。 “朕老了。”褚沉惆怅说道。 褚榕一愣，而后赶紧劝道：“父皇正当壮年，怎能说这样气馁的话语。” 褚沉摆了摆手：“不说了，上次朕说过要让你给朕答案，证明在你心中国家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包括个人的情感。这次你和张子鱼在甘州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你为了守卫甘州没有受贼人的要挟，作为未来的君王，事事以国家为重，没有让朕和天下人失望。” 提起张子鱼，褚榕心中一痛，而后平复了情绪说道：“即便儿臣证明了又如何，斯人已逝，不可追回，儿臣以后自会以朝廷和天下百姓为重，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褚沉叹了一口气：“你这痴情的性子，真是随了朕，朕倒不知道该怪你还是怪自己，这次的事情，婉儿和郑家实在有些过分，从现在起，朕会将婉儿禁锢在宫苑中，不让她和郑家再干涉任何的朝廷事务，朕答应你的半年之约也不会变，剩下的几个月朕想好好陪陪婉儿，这国家的事务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吧。” 褚榕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帝，这个自己在冷宫中东躲西藏之时期盼来救自己的父亲，此刻面如死灰，神色呆滞，几月不见，鬓边已经多了许多白发，心爱的女人即将到来的结局苦苦折磨着他，剩下的几个月对他而言同时掺杂着甜蜜和痛苦，用情至深仿佛一个咒语，他们父子二人都无法逃脱，身为帝王有这样的感情，不知道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去吧，去见见朕亲自为你选的太子妃。”褚沉摆手说道。 “父皇，”褚榕低头行礼，“儿臣不想这么快就娶妻，请父皇给儿臣一些时间。” 褚沉说道：“不要让人家姑娘久等，你去见上一面再做决定。” 褚榕刚要继续拒绝，褚沉一阵猛烈的咳嗽，而后便由太监服侍走出了房间，只剩下一个小太监恭敬对褚榕说道：“太子殿下，这边请。” 褚榕眼见必须走这一趟，心里便打定了主意，自己将来是必须要娶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他的心里容不下任何的女子，即便只是逢场作戏，自己也无法如此违心，或许再等几年，自己不再那么思念她，只将她深深藏在心里，那时，自己身为帝王娶妻生子的义务才能继续进行下去。 小太监引着褚榕来到一所小小的宫殿前，为他推开了门，恭敬说道：“太子殿下，人就在里面，请太子殿下进去吧。” 褚榕走了进去，身后的小太监关上了门，褚榕无奈苦笑一声，而后穿过前厅，来到后面的房间，一扇高大的山水花鸟屏风放在房间中央，屏风后隐隐可见一个女子站在窗前看景。 褚榕温和有礼说道：“这位小姐，褚榕奉命来与小姐见面。” 屏风后的女子听见他的话语，便转过身向他走来，褚榕作揖说道：“请小姐停步，听褚榕说几句话。” 女子果然停住了脚步，屏风挡在两人中间，褚榕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褚榕请小姐停步，是为了避免见到小姐的面容，因为接下来褚榕说的话也许会让小姐有些不愉快，所以你我不见面反而会减少许多尴尬的局面。” 里面的女子依旧沉默，也许对现在的场面有些疑惑不解，褚榕继续说道：“小姐既是父皇选定的人选，必定是才貌品行俱佳的闺秀，便是世上最好的男子娶了小姐也会是三生有幸，只是褚榕与小姐无缘，心中早已经有了爱慕的女子，这样钟情于其他女子的心意实在配不上小姐，小姐值得一个只专情于你的男子。” 褚榕见对方不说话，不知道是否在生气，自己继续留在这儿也徒增对方的烦恼，便又作了一揖说道：“此次是褚榕有愧于小姐，一切缘由都在我身上，褚榕自会向父皇请罪，绝不会让小姐有一点为难。告辞。”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她，真的有那么好吗？”屏风后的女子终于开口说话。 褚榕全身一颤，这声音，这么熟悉，不管再过多久他都不会忘记，他不敢相信地转回去面对屏风，也面对着屏风后面的女子，声音微微颤抖说道：“她在我心中独一无二，是我唯一认定的妻子，以前我辜负了她，不懂得怎样去珍惜她的情意，以为只要保护好她就是爱，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她坚强勇敢，有着丝毫不输于我的心志，是可以与我携手前行的伴侣，而不是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女子有些调皮地说道：“所以，你也知道自己以前错了。” 褚榕眼中朦胧，哽咽说道：“我错了，犯了很大的错，不该自以为是，将所有的困难都承担在自己身上，甚至不惜欺骗她，她说得对，既然我当她是妻子，就该与她一起分担任何苦难，从今以后，我对她再无秘密，只是，却不知道她是否愿意。” 女子沉默了一刻，而后说道：“那你应该亲自问她愿不愿意。” 褚榕缓缓往前走，转过屏风，径直走到张子鱼的面前，她依旧是原来的模样，温柔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倔强，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好似怎么都看不够，不过才分别两个月，却像几辈子那样漫长，他们两个都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方才明白幸福就在眼前。 “你，愿意吗？”褚榕看着她，真诚问道。 “愿意什么？”张子鱼脸微微有些红，却并不逃避他的目光。 “你愿意嫁给我，当我褚榕的妻子吗？”褚榕眼中的泪珠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张子鱼第一次看见褚榕的眼泪，他已经卸下了心中所有的防护，在她面前成为了一个有着喜怒哀乐各种情绪的普通男人，张子鱼心中一阵感动，以后，她和褚榕会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如普通夫妻那般敞开心扉互诉心事。 “我愿意。”张子鱼点头，因为有了这个男人，她不再惧怕婚嫁，不管未来褚榕当了皇帝以后会不会改变，至少现在他对自己是真情实意的。 褚榕激动地将她抱在怀里，真好，此时此刻只属于他们二人，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他们只是相爱的男女，如同天下所有相爱的普通男女一样，对未来有着最美好的期许。 褚榕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曾说过，此生我绝不负你，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妻子，我褚榕也绝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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