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榕说道:“古来许多帝王,为了万世的功名,到处征战,威赫一时,全不顾国库空虚和百姓兴衰,所以我朔朝的未来,只会守卫边疆收复失地,绝不会再为了帝王功名大兴战役。” 廖廷杰见他如此肯定,猜测他在太子身边久矣,应该是了解太子的秉性才会这样说,如果未来的天子真的能将精力都放在百姓安居乐业上,于朔朝的兴盛自然是一件好事。 “褚大人,如今甘州城已经无虞了,我们回府里去包扎伤口吧。”廖廷杰说道。 褚榕点了点头,同他一起回了指挥使所,府里有军医为他们上药,褚榕心里却开始焦躁不安,之前因为一直在战斗所以无暇顾及其它,此时战役已经结束,他担心萧安是否已经救下了张子鱼,但愿她能平安归来,即便希望渺茫,他也不能放弃,她是自己的妻子,是和自己相约白首的人,她绝对不能出任何的事。 黑水河边,张子鱼和慕云的双手都被绑在背后,两人之间还连着一根绳子,郑甲郑乙分别站在她们旁边,神色焦急地等在那儿。 张子鱼看了一眼身后石崖下的河水,河面宽阔,河水泛黑,想必水一定很深,她大概猜到郑甲郑乙为什么要带自己和慕云来这儿,这儿后面没有退路,四周又没有办法埋伏,郑甲郑乙已经是下了必死的决心,断绝了所有活命的希望,却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挟褚榕什么,难道是用自己的命要挟褚榕的命? 等了半个时辰,才听到一阵马声,郑甲郑乙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戒备起来,不多时,就见三个人骑马而来,张子鱼心里狂跳,千万不要是褚榕,如果他抛下甘州城跑来救自己,顾情爱而无视大局,那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他。 等来人近了,张子鱼发现是萧安和两个护卫,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见慕云刚要喊名字,便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慕云此刻也恐惧到了极点,本来见到萧安正要张口求救,见张子鱼暗示自己,也只得闭了口看情势变化。 “你们是谁?”郑甲问道。 萧安朗声答道:“我便是你们找的太子褚榕,现在我已经来了,可以放开她们了吧。” 郑乙说道:“你说你是太子,又有什么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本太子还需要什么证明,”萧安说道,细细观察了郑甲郑乙的装扮,“你们到底是谁?你们背后的主谋又是谁?若是就此投降坦白,或者还可以从轻发落你们。” 郑乙冷冷一笑:“出门的时候主人告诉我们,真正的太子右手臂上有树叶形状的胎记,若你是真的太子,可敢露出手臂给我们一看。” 萧安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两人竟如此多疑,此刻没有办法,他只能高声喝道:“我的胎记怎能随便露于人前,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如今本太子就在你们面前,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她们二人?” 郑甲郑乙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已明白了几分,郑乙说道:“原来太子胆小不肯前来,竟还要他人假冒来救人,我们倒是高估他了。” 萧安见身份已经被识穿,便不再与他们纠缠,干脆说道:“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她们,若是要取我的命,我就在这儿,你们拿去便是了。” 萧安一副豁出命的样子,旁边两个护卫也抽出了剑,预备与郑甲郑乙二人来一番生死较量,郑甲却冷笑道:“你既不是太子,我们要你的性命有什么用,”而后郑甲又转向张子鱼,“是太子不肯来救你们,你不要怪我,杀不了太子我们只能杀了你,不过我们兄弟敬重你的大义,你若是还有什么遗言,最好现在就说,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第32章 黑水河(下) 终于他们是要对自己下手,张子鱼知道了结果,心中的恐慌反而少了些,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看了一眼慕云,慕云大概也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眼中不停地流泪,却终究没有开口求饶,张子鱼心里对她刮目相看,这才该是褚榕□□出来的侍婢,即便身处死地也不畏惧退却。 “你们能不能把她放了,杀我一个人就行。”张子鱼有些哀求地说道,希望他们能放了慕云,反正自己是肯定活不了,能救一人是一人吧。 郑乙干脆拒绝:“不行,因为你的死亡必须由她来完成。” 张子鱼和慕云都理解不了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也知道郑甲郑乙绝对不会放了她们,张子鱼沉默了一刻,对萧安高声说道:“萧安,我希望你能带句话给他。” 萧安点了点头,暗暗准备了手中的袖刀,准备发射暗器,或许能将他们二人一击致命,只是,他们都是武艺高强的人,如果不能一下子取他们性命,恐怕张子鱼二人更加危险。 张子鱼决绝说道:“你告诉他,我会在黄泉等他百年,不饮忘川水,不喝孟婆汤,若是百年以后他还记得我,便到黄泉去找我。” 萧安将话记在心里,知道自己能救下她们的机会渺茫,这些临终遗言便是唯一能带回去的东西了,张子鱼看着慕云,慕云满脸是泪,嚅嚅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出卖太子,现在这是对我的惩罚,我毫无怨言,我只恨当初不够了解你,你是真正配得上他的人,可是我却害死了他的知己和伴侣,他的余生一定会过得很孤单。” 张子鱼苦涩一笑:“或许以后他还会找到另外的知己和伴侣,而我和你,既然要结伴去黄泉,那我们之间就没有谁对不起谁,多一个朋友上路总好过孤孤单单,你有没有什么话要留给他?” 慕云摇了摇头:“他一定很恨我,我无颜再面对他,更没脸留下任何遗言给他。” 郑甲说道:“既然你们没有遗言了,那就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这世道逼得我们如此,便是你们做了冤鬼,也不要找我们报仇,反正我们也是活不的。” 郑甲说完,使了个眼色,郑乙一刀刺进慕云的胸膛,慕云瞪大了眼睛,嘴角慢慢渗出了血珠,瞬间便要倒下去,张子鱼以为下一刀一定会轮到自己,郑乙却是将慕云往后一推,她们两人之间绑着的绳子一紧,张子鱼被慕云的尸体拉下石崖,直直的坠入黑水河中。 原来如此啊,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无论褚榕是否会亲自来,无论他们是否能杀了褚榕,都不会改变自己的结局,呵呵,杀不了褚榕的人就杀了褚榕的心,用这样慢慢折磨的方式杀死自己,才会让他愧疚一辈子,心痛一辈子,可是,他是未来的皇帝,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只要自己死了,总有一天他会忘掉自己的,这样,也好吧。 河中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张子鱼觉得自己在水中无力挣扎,窒息的感觉袭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睛,这次他没有看到自己坠河的样子,应该不会再说姿势丑了吧。 萧安见他们杀了慕云,张子鱼也跟着坠了河,心中一急,忙使出袖中的暗器,郑甲勃颈处中了暗器,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而后嘲讽一笑,便倒了下去,郑乙举起剑,与他们打斗起来,萧安三人围攻他一人,虽然不能立刻取胜,却也打得郑乙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崖边,眼见已经没有了退路,郑乙惨然一笑,将剑放在自己脖子上,准备自刎,萧安眼疾手快,一把挑开他手中的剑,身边跟着的两个侍卫将他双手扣住,让他动弹不得,萧安上前一脚,将他的右腿一下子踢断,冷冷说道:“想死,没有那么容易。” 郑乙被一下子踢断腿骨,却硬是没有哼一声,只是脸色无比痛苦,他咬着牙说道:“你们……你们休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线索,我……我是绝不会说出背后……背后的主谋的。” 萧安说道:“你说不说太子都会知道主谋是谁。” 郑乙又是惨然一笑,而后眼神一直,竟是狠心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大量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身子慢慢软了下去,不多时就毙命了,萧安示意二人放开尸体,又急忙朝石崖下看去,这石崖几十丈的高度,只能看见下面泛黑的河水,张子鱼和慕云早已不知沉到了何处,萧安心里情知不妙,又翻检了一番郑甲郑乙的尸体,只能找到他们身上带着蒙古敌军的腰牌,后肩处有蒙古敌军的狼首刺青,看来一切都已经计划好了,要将罪名嫁祸到蒙古奸细身上。 他四周探查了一番,眼看没有可以下去的小路,只能另外找路绕下去,等到河边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黑水河不算湍急,但是河面宽阔,中间河水又深,趁着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萧安三人潜到水中找了一圈,河水夹杂着泥沙,什么都看不清楚,莫说是人,便是尸体也没有找到,虽然无奈,却只能无功而返。 甘州城指挥使司内,褚榕正焦急地踱来踱去,萧安等人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救下张子鱼,至于慕云,如果救下她自然也好,毕竟她当了自己三年的侍女,可是即便救了回来,他以后也不想再见到她了。 廖廷杰知道他心中担心,便主动留在厅里陪着他,褚榕几番催他去休息养伤,他都不肯回房,褚榕是因为守卫甘州才放弃去救自己的未婚妻,即便是看在这份爱国的大义上,他也应该陪着褚榕等消息。 直到夜半时分,才等到萧安等人回来,眼见只有他们三人,褚榕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支撑不住,跌坐在了椅子上,脸色再没有一丝血色。 萧安三人跪下低头说道:“我等没有救下小姐,请主子责罚。” 廖廷杰叹了口气,他虽然想劝褚榕两句“大丈夫何患无妻”,但看这情形,这件事情显然对褚榕的打击很大,他对那位未婚妻应该十分的情深意重,否则不会如此失态。 “起来吧。”褚榕失神了许久,方才对萧安等人说道。 萧安站起身,将当时的情形仔细说了一遍,当说到郑甲郑乙刺死慕云,而后用尸体将张子鱼拽入黑水河中慢慢溺亡时,褚榕听得双手握拳,青筋暴起,而后一掌将桌子拍碎了一角,原来,他们就是要如此报复自己,要让自己永远记住这种场景,永远都受回忆的折磨。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褚榕冷静了下来,呆呆地问道。 萧安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张子鱼的话说给褚榕听,尤其是见褚榕已经如此痛苦,而后还是心一横说道:“小姐说,她会在黄泉处等主子百年,不饮忘川水,不喝孟婆汤,若百年后主子还记得她,便去找他。” 褚榕闭上了眼睛,努力抑制住眼中的泪水,他是未来的皇帝,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他软弱无助的时候,唯一能看到他真实情绪的人,只有她,在她面前自己才能当个普普通通的人,卸下所有的防备,让她分享自己所有的喜怒哀乐,可是,她却就这样走了,空留下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帝王孤寂一生的命数。 廖廷杰问道:“可知挟持她们的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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