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汉“捏”没了一粒豆,伸手来让虞欢检查。虞欢心不在焉,敷衍地看了一番,虬髯汉又摊开另一只手来。 虞欢探头,便在这时,齐岷眼神突然一锐。 一支暗箭从暗处激射而来,目标正是虞欢头颅,齐岷神色骤变,闪身跃至台上。 虞欢只感觉臂膀被人用力一搂,紧跟着天旋地转,摔倒在戏台上。 “有刺客!保护大人和王妃!” 底下传来锦衣卫的号令声,人群大乱,有数条黑影趁势冲出人潮,向着戏台杀来,被潜伏四周的锦衣卫拦在台下。 打斗声激响,虞欢从惊恐里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整个人被齐岷紧搂在怀中,倒在戏台角落。 虞欢心口怦动,然而下一刻,脸色很快变化。 齐岷的左臂上插着一支利箭,虞欢心疼道:“大人,你受伤了……” “嗯。” 齐岷面无表情,眼盯着一处。 虞欢跟着看过去,见那表演戏法的虬髯汉正茫然无措地杵在台上,虎躯抖着,无数豆粒从袖口唰唰地砸落下来。 齐岷内心打消怀疑,拔掉臂上利箭,便要扶着虞欢起身,又一波箭雨朝着戏台上飞射而来。 齐岷抱紧虞欢就地疾滚,一脚把吓呆在原地的虬髯汉踢下戏台,虞欢再次被齐岷按进怀里,又被他翻身压过。 耳边是箭矢飞射的“嗖嗖”声,虞欢心里想的却是:齐岷的身体,可真硬啊。 齐岷躲过箭雨,顺势抱着虞欢跃至台下,很快有锦衣卫围拢过来,把他二人护在中央。 虞欢被转得头昏目眩,拼命地抓紧齐岷,待得回神,四周的打杀声已平息不少,仅剩一些微弱的残喘声。 虞欢抬头,惊见眼前惨状,数个身着黑衣的尸体躺在血泊里,原来热闹哄哄的街头已是一派狼藉。 “结束了?”虞欢怔然。 “嗯。” “你刀都没拔。” “……” 有锦衣卫过来向齐岷汇报,道:“头儿,统共抓了六个,舌头底下都藏了毒,就截住一人,现在昏过去了。” “带回驿馆。” “是!” 众人开始善后,虞欢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换上布衣的锦衣卫竟有二十多人…… 正疑惑,一人从长街那头跑来,报道:“大人!驿馆遇袭,是周全山的人!” 齐岷立刻上前,发现手臂还被虞欢抱着。 “?”齐岷低头,眼神明显很冷。 虞欢放开他,神色亦如凝霜。 * 周全山的人手是在庙会结束前半个时辰突袭驿馆的,辛益早有防备,是以非但没让周全山得逞,反而又一次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被活捉的暗卫一共有十一人,其中一人乃是周全山亲信,辛益趁齐岷还没回来,先把人关押在室内审讯。 “又是偷袭驿馆,又是派人刺杀王妃,兵分两路,声东击西,你们倒是挺聪明。” 齐岷与虞欢在街头遇袭的消息已传来,辛益鄙薄之余,着实也有几分佩服,夸完以后,却见对方眉头一皱。 “什么声东击西?” “?” 辛益一愣,反应过来后,眼底哂笑消失:“在庙会上刺杀王妃的,不是你们的人?” 那人脸上满是不屑,嗤一声:“我们要的是公子,杀王妃做什么?” 辛益凛然,先前来传话的同僚说齐岷、虞欢在街头戏台遇袭,刺客藏在人群里,发射□□射杀虞欢,如果那些不是周全山派的去的暗卫,那会是什么人? “都这份儿上了,抵死不认,可没意思。”辛益威胁。 那人笑出一口血淋淋的牙:“哼,谁稀罕赖你们那破账么?!” 辛益突然意识到事态似乎超出了他们的掌控,掉头去找齐岷汇报,却见屋外已站着一人,身形魁岸,剑眉凤目,正是齐岷。 “头儿!” 齐岷举步入内,眉眼阴沉,显然已听见了刚才的对话。 作者有话说: 划重点:今天贴贴啦。 —
第18章 ◎“取玉佩。”◎ 辛益完全想不明白,如果在庙会上刺杀虞欢的人不是周全山豢养的暗卫,那还会是什么人呢? 审讯完那名亲信后,齐岷走出房门,径直朝走廊另一头角落里走。 辛益跟在后面,整张脸被齐岷的阴影罩着,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饶是平日里跟他亲近,也愣是一声都不敢吭。 走廊尽头是另一间临时囚室,关押着的正是在庙会上活捉回来的那名刺客,二人正要入内提审,却见一名锦衣卫开门出来,撞上二人,神色一震。 “头、头儿……犯人刚刚、咬舌自尽了!” 齐岷刹住脚步,整个人的气压一瞬更低。 “废物吗?!”辛益恨铁不成钢地瞪那人一眼,阔步入内。 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那身着黑衣的刺客倒在角落,脸上又是水又是血,想来是被冷水泼醒以后,趁着锦衣卫审问时咬舌自尽的。 这批人行刺时舌头底下俱藏了毒,乃是抱着行事不成则必死之心,这样的刺客,决然不是一般的暗卫。 辛益上前搜身,里外翻了个遍,没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物件。 “扒开。” 正欲起身汇报,忽听得齐岷吩咐,辛益忙又蹲下来,扒开那刺客上身的衣服。 黑衣底下是一具劲瘦的身体,胸前有伤,肋骨突出,脖颈、肩膀、后背等处除一些旧疤外,并无什么可疑的痕迹——便是半块纹身都没有。 齐岷漠声:“再扒。” 辛益低头,抓着裤头往下一扒,看见以后,眼睛唰的瞪大。 “头儿?!” 辛益看向齐岷,心头惊愕。 这名刺客年纪约莫二十上下,面白无须,体型精瘦,上身并无任何可疑之处,然而底下缺着物件——乃是个货真价实的阉人。 大周养着阉人做杀手的地方就一处——东厂。 辛益难压震惊:“头儿,是冲你来的?” 半年前,齐岷奉圣上密旨暗杀冯敬忠,拔掉东厂后,顺利接管锦衣卫。 现如今,东厂被废,监察大权转交锦衣卫指挥使齐岷手里,昔日围拢在冯敬忠身边的一批宦官狼狈四散。 然而,冯敬忠的势力并没有就此连根拔除。 所谓百足之虫,断而不蹶,东缉事厂在朝中屹立多年,各类关系盘根错节,眼下看似垮台,背后却一直有人兴风作浪。 其中,就不乏蛰伏在暗处,想要伺机刺杀齐岷,以替冯敬忠报仇的人。 辛益细看齐岷,果然在其左肩发现一处伤口,脸上流露担忧之色。 齐岷道:“无碍。” 说完,便否认辛益刚才的结论:“刺客的箭是朝着王妃射去的,他们目的不是我。” 街头观戏的一幕无比清晰地在脑海里回放着,齐岷可以确信,那一支箭的目标是虞欢。 闹市,街头,戏台……那是最适合杀人的场景、时机以及角度,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及时,身法矫捷,虞欢必然当场毙命。 想到这里,齐岷心头微微一震。 虞欢……是被他送上戏台的。 “莫非……他们以为王妃是头儿的心上人,所以……”辛益吞吐推测着,被齐岷瞪来一眼。 辛益心虚地舔唇,不免又想起虞欢今日佩戴着齐岷那玉佩一事,壮着胆道:“那不然,东厂的人为何要刺杀王妃?王妃今日一副寻常女郎的打扮,身上又戴着头儿的玉佩,不知情的人看在眼里,自然会以为王妃是头儿的相好。”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低,因齐岷的眼神实在冷峻得瘆人。 辛益只得暂时压下心头的疑窦,暗示自己玉佩一事一定另有误会,齐岷绝不可能对虞欢抱有什么心思。 “查下去。”齐岷冷声。 辛益有些走神,抬起头来时,一脸“查什么”的懵样。 齐岷眼神更阴鸷。 辛益头皮发麻,忙答应,可光靠一个被阉过的刺客,又能顺着查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吏部那边还有贪污案在查,万一这边暂时查不出个所以然,那……” “那就割了你的舌头。”齐岷语气不容置喙,转身往屋外。 辛益下意识捂嘴,先是腹诽了一声这跟我的舌头有什么关系?紧跟着便想起上次虞欢在客栈里要割人舌头的情形来。 苍天,这俩人,是对别人的舌头有什么执念吗?! * 齐岷回屋以后,第一时间处理了左臂上的伤口。 伤并有些深,包扎完后,齐岷穿上亵衣,起身时,看到桌上的一枝茉莉花。 因为在戏台上躲箭雨,花瓣已被碾搓得不成模样,几片绿叶蔫头耷脑,花枝中央折断了一截。 已然是一朵备受□□的花。 齐岷拿起来,又放下,眼前再一次浮现起虞欢遇袭的情形,眉峰压紧。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一箭,是瞄准着虞欢的头颅而射的。 而如果他再慢一点,哪怕只是多一闪念的迟疑,虞欢就成这桌上的枯花了。 原本以她做饵,是引来周全山,谁承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虞欢这一条诱饵,差点被他投入虎口。 今日的局,是他算错了。 屋外传来敲门声,齐岷喊进,锦衣卫进来取走药箱,顺便问齐岷可还有什么要处理的衣物。 齐岷示意衣架上被利箭划破的飞鱼服,目光略过革带时,后知后觉——虞欢还没有把玉佩还给他。 * 床帐里,光影幽微,虞欢握着一块和田玉靠坐在床头,听春白在屋里夸赞齐岷的英明神勇。 “听说齐大人这次安排了二十多名锦衣卫暗中随行,刺客刚一现身,便给锦衣卫杀了个片甲不留,就连驿馆里也早有大人埋下的陷阱。啧,原来奴婢只以为齐大人凶神恶煞,所以能坐上这指挥使的位置,现在想来,大人有勇有谋,神机妙算,难怪能得圣上青眼呢!” 齐岷在千钧一发间救下虞欢的事,春白已听说了,甚至于齐岷为救虞欢而受伤的消息也已在驿馆里传开。春白虽然忧心齐岷被虞欢蛊惑,但更庆幸今晚有他陪在虞欢左右,不然虞欢有个三长两短,她可就没活路了。 春白感慨完,却见虞欢坐在床帐里,半晌没有动静。 “王妃?” 虞欢摩挲着手里的玉佩,一言不发,目光匿在帐内暗影里,幽深昏暗。 今天逛庙会,她穿的是寻常襦裙,而齐岷穿的是飞鱼服。 埋伏在人群里的锦衣卫全部着布衣,人数在二十人以上,那是所有锦衣卫里一半以上的兵力。 齐岷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刺客来袭击的。 街头看戏的情景历历在目,喧闹的喝彩声里,齐岷的声音贴着耳廓落下来: ——想去吗? ——给艺人搭把手,一般都有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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