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琼打开抽屉,从胭脂盒的夹层中,取出一片看似口脂的纸片,化入水中,然后提笔沾水,在纸上写了几行字。 李美娘站在白少琼身后,看见信上的内容,不禁后背发寒。 单家竟然做过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白少琼把信折好,递给李美娘,“你和上次一样,把这封信送过去。” 李美娘接过信,悄悄离开白夫人的院子。 王府昼夜都有护卫值守巡防,除了单敏仪居处菩提静苑,李瓒所居的同尘阁最为戒备森严。 夜静无声,廊下的灯突然被一阵风带着微微晃了晃,转而头顶响起一声动静。 几位侍卫闻声而动,抬头却不见人,再看地上落着一只白鸽。 安远是第二次见到这只鸽子,立刻上前解开了鸽腿上的绑着的竹筒。 那竹筒十分精致小巧,上面刻着“贤王亲启”四个蝇头小字,和前些日子收到的竹筒一模一样。 安远迟疑片刻,把竹筒送进里间呈给李瓒。 “殿下,和上次一样,是只白鸽送进院子来的。” 李瓒放下手里的书,接过竹筒,从中抽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卷。 看完之后,他半晌没有动作,目光低垂,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些字。 只不过片刻功夫,那纸上的字迹全都消失不见。 安远见李瓒把纸放在灯上付之一炬,忍不住小声道:“殿下既然想知道是谁送的信儿,为何不留着这纸?或许能从笔迹查出来路。” 李瓒微微一笑:“纸上没有一个字,查什么查。” 安远一怔,没有一个字? “写信用的墨水十分特殊,停留时间极短。写信的人,距离同尘阁不会远,应当就在王府之中。” 安远欲言又止,不敢多问。上次鸽子传书,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他至今也不知情。 李瓒弹了弹袖口上落下的一点灰烬,神色平静,“上次周姑娘救了我,我还未曾谢过她。你安排下去,明日我要请她去天宝楼听戏。” “是否要告知太妃?” 李瓒笑了笑,“自然要禀告太妃。”
第38章 李瓒翌日去王太妃跟前请安,顺便说了要去天宝楼听戏的事。 单敏仪一听他要出门,立刻面露不悦,“你想听戏不妨叫他们来王府便是了。何必要出府?” “儿子想出去玩玩。”李瓒语气略带幽怨,“天天在府里闷着,实在无趣。” 单敏仪耐着性子劝道:“我也是打你这个岁数过来的,那能不懂少年人爱玩的心性?我并不是存心想拘着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李瓒面露不解,“青天白日,天平盛世,母亲为何总是担心我出事?再说我总不能一辈子都闷在家里。” “你父王和你大哥都出过事,我岂会不担心你?你这些年虽然养在太后宫里,可你是我的嫡亲骨肉,难道我不关心你的安危么?”单敏仪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李瓒连忙上前轻抚单太妃的手背,“安远他们是神机营的高手,日夜不离儿子身边,请母亲宽心,儿子不会有事的。” 单敏仪擦着眼角,轻叹口气:“太后把你养在宫里,自然是有原因的。有些话我不便多说,只告诉你一句话,你时时刻刻要记在心里。人心难测,君心难测。你自己多想想便明白我的苦心了。” 李瓒依旧是一副不谙世事的轻松面色,无畏道:“儿子进出都有侍卫跟着怕什么。把天宝楼里清干净,不让闲杂人等进去,不会有什么危险。” 单敏仪犹豫了一会儿,勉强答应,“今日先让安远带人把天宝楼的安防布置好了,你明日再去。” 李瓒展颜一笑,“听戏么早一日晚一日的也无妨,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罢了,那就明日再去吧。” 单敏仪打量着他,“我听说你昨日留了一位姑娘在府里?” 李瓒含笑打趣:“母亲消息灵通,什么都瞒不过你。” 单敏仪解释道:“我并非事事都要管,只是提醒你一句,府里可别容留来历不明的人。” “那位周姑娘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不仅是国师的弟子,还是晏听潮的师侄,来府里是请白夫人替她治伤,在白夫人那里暂住两日便回去了。” 单敏仪意有所指道:“因佳宜年岁小,你这婚事拖到现在,可既然已等到她及笄,也不在乎多等半年,千万可别在成亲之前弄出什么风流事来,让王府和沈家都脸上无光。” 李瓒一愣,转瞬笑出声来,“母亲想到哪儿去了。我和这位周姑娘并无儿女私情。” 单敏仪松了口气,笑吟吟道:“那就好。你和佳宜成亲后,至少要等生下嫡子之后,再考虑身边添新人。要给沈家和你岳父留足颜面,别让太后不高兴。” 李瓒脸色一红,低头窘笑:“请母亲放心,一切都听母亲安排。” 单敏仪面露慈爱的絮叨了几句,这才放李瓒离去。 走出菩提静苑,李瓒脸上的乖顺天真之色骤然散去。 他解下腰里的玉佩递给安远,“你去一趟库房。前些日子,晏家家主的丹华铺开张,本王也忘了备一份贺礼送去。” 安远忙问:“王爷打算送什么?管家问起我怎么回他。” “你对管家说,本王也不知道送什么好,让你在库房里仔细挑一挑。” 安远有些不解,让他去挑? 李瓒压低声道:“每年母亲生辰,几位夫人都会亲手抄一份佛经为母亲贺寿祈福,你趁着挑东西的机会,把几位夫人的手稿各找一份带出来,不要惊动管家,也不要告知任何人。” 安远领命而去,过了小半个时辰,将三位夫人的手稿呈到李瓒跟前。 李瓒盯着三人的笔迹,慢慢和脑海中强行记住的那几行字做对比。验证的结果,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他把手稿交给安远,交代他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再把单雪洲叫过来。 单雪洲的宅院和贤王府相距不远,接到消息便很快赶来。 李瓒笑微微的指着桌上的礼盒,“晏家表哥前几日救了我的命,他新开了铺子,麻烦舅舅替我送一份贺礼。” 单雪洲忍不住问道:“殿下可是借他马车的那天遇了险?” “舅舅怎么知道?” “是那位周姑娘说的。” “不错,那天我私自出行,不想让车夫知道我去往何处,在福寿庄不远的地方停车步行。等我们回转的时候,那车夫已经在马车里动了手脚,用铁链锁了车门放火,还给我下了毒。恰好碰见晏表哥和周姑娘,才捡回来一条命。诡异的是,我回来后,发现那车夫根本没死,死掉的是一个苗神谷地字派的人,他带着面具伪装成车夫。” 单雪洲心惊胆战的听完,后怕不已。 “舅舅可知道苗神谷?” 单雪洲迟疑了一下,“知道。” 李瓒平平静静看着他,“我和苗神谷从未有过恩怨,更没有打过交道。你说他们大费周章弄了这么狠毒的手段来置我于死地,究竟是为了什么?” 单雪洲道:“我这就派人去查。” 李瓒笑了笑,“算了,舅舅就别插手这事了,万一查到指使的人是你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岂不是进退两难。” 单雪洲面色冷凝,发誓一般说道:“殿下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危及到殿下的安全。” 李瓒点点头,“没想到舅舅对我这么好。” 单雪洲:“单家对我恩重如山,太妃也对我信任有加,我对殿下自然要誓死效忠,永无二心。” “那舅舅知道我出去做什么吗?”李瓒顿了顿,“我去打听一个叫林香云的女人。” 单雪洲脸色巨变。 李瓒打量着他,“听说她是舅舅的妾侍,还生了个孩子,因为难产而一尸两命。此事可是真的?” 单雪洲手脚发软,呆呆的看着李瓒。 李瓒微微笑了笑,“舅舅为何不回答?莫非舅舅早就忘了这个女人?” 单雪洲声音微抖,“这些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你为何要打听她?” “因为有人给我送来秘密私信,让我查查她是怎么死的。” 单雪洲低声道:“的确是难产而死。” “那孩子呢?” 单雪洲心虚到不敢抬头,呐呐道:“也,也一并死了。” 李瓒笑了,“那眼下站在你跟前的是鬼么?” 单雪洲大惊失色的看着他。 “我就不妨直说了吧。林香云的坟墓里根本没有婴儿的尸骨,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接生的稳婆。” 单雪洲惊慌失色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些?” 李瓒一看他的表情和语气,便知道那第二封密信里写的都是真的,也不用去查证了。 单雪洲低声问:“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要杀我。” 李瓒刻意加重了语气,慢慢道:“如果有人想要我死,舅舅会怎么做?” *** 小山对自己受的那点皮外伤压根没当回事,倒是白夫人比她还要操心,午后亲自替她换药。 周小山不好意思道:“夫人,我自己来吧。” 白夫人开玩笑道:“我闲着没事,好不容易有个伤患,让我练练手吧。”说着,笑吟吟的扯过周小山的手。 小姑娘掌心里有个淡淡的天字标识,她昨日竟没留意。 小山敏感的发现白夫人眼中闪过的惊讶,心里有点奇怪,难道白夫人知道这个标识的意义?不然为何是这个表情?更奇怪的是,白夫人就当是没看见一样,一个字没问,这种态度就愈发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身在内宅,怎么会知道苗神谷的事呢? 周小山心里正琢磨着,听雪站在外面,轻声禀道:“夫人,晏府来人给周姑娘送了一份礼物。” 礼物?周小山一怔,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李美娘,李美娘意味深长的瞪了她一眼。 周小山想起昨夜她的话,神色略窘,谢过白夫人后,便去门口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雪手里捧着一个长匣。 周小山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听雪笑着摇头,“奴婢不知,前头传话说是晏家家主送给周姑娘的礼物。” 哇,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抠门的晏貔貅居然送她礼物! 周小山一头雾水的接过长匣,回到她暂住的客房,打开一看,匣里竟然是一条腰带。 那腰带精美华丽到了极致,用金丝银线绣满了牡丹,对着日光轻轻一晃,一朵朵的牡丹花如同次第绽放一般,流光溢彩,栩栩如真。 周小山一边惊艳,一边惊疑,晏貔貅是喝醉了酒,还是得了失心疯?怎么突然送她这么华丽贵重的腰带,这至少也得五十两银子吧! 她拿起腰带,不由微微一怔,怎么这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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