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山一头雾水,实在想不出来李瓒有什么事,会这么急着见她。 白夫人眉眼带笑的说:“殿下对姑娘真是关心备至。他说天气渐寒,姑娘衣衫单薄,特意送了一件外氅来。施娘子,你拿给姑娘看看。” 桌上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锦缎盒子。 李美娘打开锦盒,双手托出一件胭脂红佩白貂毛边风雪帽的外氅,走到周小山跟前,“姑娘试试看合不合身。” 周小山手里还抱着长匣,窘笑道:“请施娘子送我屋内吧。” 李美娘把外氅放进锦盒,连带锦盒一起送到周小山房内。 小山正巧把长匣打开了,李美娘好奇问道:“晏听潮送的什么东西?” “是一把剑。”周小山取出腰带中的长剑,递给李美娘看。 李美娘目露惊讶,“这把剑可是一件宝贝,我曾见过晏长安佩戴过,乃是从前朝流转下来的一件稀世宝物。” 晏长安佩戴过?那晏听潮说这是女子随身佩戴的防身之物,自己不便携带显然是骗她的。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她坦然接受吧。 小山心里有点异样。 “这法子不错,藏在腰带里既能防身又不惹眼。”李美娘说完,皱了皱眉头,“晏听潮送你东西倒没什么。我担心李瓒看上了你,这就麻烦了。” 周小山窘道:“干娘你想到哪儿去了。贤王不过才见过我一两回而已,我又不是什么绝色佳人。” 李美娘一副你不懂的表情,“青春年少最易动心,一见钟情的事比比皆是。” 周小山总觉得不可能,李瓒如此贵重的身份,又婚期将至,总不至于对她还有什么想法,关照的原因,或许是回报救命之恩。 李美娘摸着风雪帽上那一圈白色貂毛,轻叹道:“我记得那年的雪天,沈家人送你娘去让林一笔作画,她也穿着这样一件红色披风,真如天仙下凡一般。” “所以周家爹爹对我娘一见钟情。” 李美娘轻轻点了点头,惋惜道:“他虽然风流多情,却是个好人。是我害了他。” 提前养父,周小山也有些伤感。 不多时,李瓒带着安远再次来到沉香苑。 周小山站在廊下,屈身见礼。 “周姑娘别多礼。”李瓒笑吟吟道:“我还担心姑娘回去就不再来了。有些话还没对姑娘说,若是姑娘不回来,我还得去一趟晏府。” 周小山忙说:“殿下和夫人对我关照有加,我回去之前,定会向殿下和夫人辞行。” 李瓒看向白少琼,“白姨,我和周姑娘借一步说话。” 白夫人含笑道:“请殿下随意。” 李瓒柔声询问,“周姑娘可方便屋内说话?” “殿下这边请。” 小山心里有点乱,因为李瓒这语气和行为都有点怪,很难不让人多想,尤其是白夫人眼中的笑意,还有李美娘暗含提醒的眼神。 小山带着李瓒走入她的客房,眼看他亲手关上了房门,心里更是怦然一跳。 还好,李瓒接下来的话语和动作,让她大大松了口气。 “周姑娘救过我一次,我一直记挂在心,只因担心被母亲知晓,我也不便明着答谢,只能以一点银两聊表寸心,请姑娘见谅。” 李瓒说着拿出来五张面值巨大的银票,周小山又惊讶又有点尴尬,忙说不用。 李瓒见她不肯收,便把银票放在桌上,柔声道:“他日若有用得上贤王府的地方,请姑娘不要见外,只管开口。” “殿下客气了。” “说来实在惭愧,我还有件事想请周姑娘帮忙。”李瓒说着,居然冲她行了个礼。 小山连忙回礼,“不敢当,殿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实不相瞒,我有件私事要出门一趟,不便被别人知晓。母亲担心我的安危,时时刻刻派人盯着我,出行也有几十个王府侍卫陪同保护。我想明日请姑娘去天宝楼看戏,借机假扮成姑娘离开一个时辰。” 小山愣了下,他要女扮男装? 李瓒面露窘色,“送给姑娘的这件披风也是想让姑娘明日穿戴着出门。届时我披在外面,可以让人误会我便是周姑娘。” 小山听见这些话,反而松了口气,李瓒压根就没对自己有什么绮念,只不过是想要借机出门,掩人耳目。 她舒然一笑,“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请殿下再送我一顶帷帽。这样就更瞧不出来谁是谁了。” 李瓒也笑了:“就依照姑娘所言。” 当夜,李美娘等白夫人和听雪入睡后,悄然来到周小山房间。 小山说了李瓒的来意。李美娘推测他要去找林香云的棺木,此事关乎他的身世,肯定不能假手他人。 小山吃惊道:“他养尊处优身娇体贵,竟有胆量去做这种事?” 李美娘冷笑:“你可千万别小看皇室子弟。他们从在娘腹中就开始争斗,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李瓒身份特殊,能活到开府成亲,还能让圣上对他宠爱有加,破例让他袭爵。说明他很不简单,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幼稚。” 周小山问道:“他不信白夫人的话,想亲眼验证棺木里有没有小孩骸骨?” 李美娘摇头,“白夫人又写了封信,棺木里有两具尸体,除了林香云,还有接生的稳婆。” 周小山一怔。 “那具没有腿的尸骨,是林香云。为了让她不能逃跑,催她早产,单敏仪让人砍断了她的双腿。” 周小山汗毛倒竖,悚然失声。 李美娘忍不住低声唾骂,“单家一群没人性的狗东西,早晚不得好死。”
第40章 天宝楼昨日便得了消息,贤王府的贵人要来听戏。里里外外的闲杂人等全被清了干净,只留了为贵人献艺的几位戏子与乐师。寻常百姓今日也不得入内听戏。 平时热热闹闹的戏楼,变得清静空阔起来,只有贤王府的贵人和王府的侍卫。 天宝楼的观台分为上下两层,平素可容纳近百人。 看戏最好的位置,便是二楼正对着戏台的贵客包厢。这一排厢房共有四间雅室,平素都是接待贵客的地方,内里布置的雅致舒适,八仙桌上摆放着时令瓜果和茶点。 正对着戏台的方向,挂着弧形的青色竹帘,像是从海上升起的半轮圆月,半遮半掩,角度奇巧,刚好可以看清戏台和楼下的人,可对方却瞧不清包厢里的贵客。 贤王府的侍卫都在楼下护卫,二楼护卫李瓒的是他从金陵带来的四位贴身侍卫。 安远一向守在李瓒身边寸步不离,留在包厢内,另外三位侍卫分别守在门外。 今日上演的剧目是《卧薪尝胆》。 周小山是个工具人,既来之则安之,看的津津有味。李瓒心里有事,却也同样是一副听得入神的模样,神色丝毫看不出来异样。 周小山微微侧目,余光扫见李瓒貌若清莲的清贵容貌,不禁想起李美娘的话,这人的确不简单,心里藏了那么大一件事,竟然还能波澜不惊,稳坐如山。 李瓒似乎觉察到她的跑神,扭脸微微一笑,“姑娘怎么了?不喜欢这一出戏?” 周小山十分抱歉的欠了欠身,“殿下,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急需回王府一趟。” 李瓒装模作样的表示了一下惊讶,很体谅的说:“我让安远送你回去。” 周小山忙说:“多谢殿下,不用劳烦安侍卫。请安侍卫替我备一匹马,我去去便回。” 李瓒于是便扭脸吩咐安远,“你先下楼去替周姑娘备一匹马,我交代周姑娘几句话。” 安远应了一声,先行下楼。 两人当着安远的面演完了戏。李瓒立刻起身,戴上周小山的帷帽,披上那件胭脂色披风。他本就风度优雅,又打小被当成女孩儿养,身穿女装,毫无违和,也瞧不出来是个男人,只是比周小山个高一些而已。 李瓒解下腰里的一枚玉佩,递给周小山,“一会儿安远回来,你把这个交给他,就说是我的主意,让他不要声张,等我回来。” 周小山收了玉佩,看着李瓒的背影,突然从心里升起一缕怜悯。 这位前呼后拥,风光无限,万人之上的小王爷,实际上却是个孤家寡人,他所拥有的地位看似权重如山,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 他一辈子的开始就是一场被人安排好的戏,而且是随时都会送命的一场戏。这场戏演到今日,没有人可以帮他,他也没有人敢托付信任。 对比之下,周小山觉得自己比他要幸运许多,虽然也是一生下来就背负着身世之谜,要演戏骗人,可至少她有干娘,有师父,还有晏听潮……这位盟友。 安远送走了“周姑娘”,上楼来复命,进屋一见周小山,委实吓了一跳。 他还没反应过来,周小山把李瓒的玉佩带给他,“安侍卫,殿下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让我们安心在此等候。” 安远一看确实是李瓒随身的玉佩,又急又气,吓得脸色都白了,“姑娘你可知道,殿下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掉脑袋!” 小山浅浅一笑:“安侍卫放心,殿下身穿女装,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安远心急如焚的追问,“殿下去了哪儿,我去追他。” 小山看看外面,压低声道:“殿下没说去处,不过你若是此刻让人追出去,反而会惹人瞩目,给殿下惹来麻烦。” 安远急的热锅上蚂蚁一般,在屋里来回踱步,此刻已是初冬,他硬生生急出一头的虚汗。 周小山看他急成这样,只好哄骗他,“安侍卫你就安心看会儿戏,殿下说他一会儿就回来。” 安远如何能静得下来安心看戏,在屋里坐立难安,心里火烧火燎。 周小山也被他带动的心神不宁起来,而且莫名生出一种不妙的直觉。 这时,从窗外飘进来一股奇怪的味道,周小山的嗅觉比一般人都敏感,她立刻问安远,“安侍卫,你闻见什么怪味了吗?” 安远抽了抽鼻子,“没有啊,什么味儿?”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多疑所致,周小山觉得还是不对,的确是有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放鞭炮时的那种火药味儿。 她推开房门去外面看了看,然后沿着二楼的回廊走了一圈,走到楼梯处,她再次嗅了嗅鼻子,空气中隐隐有一抹血腥气。 她探身往下一看,赫然发现楼梯下的拐角躺着一个侍卫,心口插着一把匕首。 原本守在楼梯口的侍卫竟然被人杀了!周小山心里一惊,立刻轻身一跃,跳下楼梯。 脚尖刚刚落地,一把长刀横扫过来,周小山见到寒光一闪,纵身急跃,若晚一步,双腿就要被砍断。 偷袭的人从楼梯下闪身杀出,身穿和戏台上的勾践一模一样的服装,脸上也画了戏妆,覆着油彩,而戏台上的勾践,此刻还正在念唱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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