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卫越来越少,叶烬钻到了桌子底下。 裴凤慕却并不慌张,他站在刀枪剑雨中,满脸愉悦地看着徐湛。 “你…”那眼神令徐湛心慌,明明局势是站在他这头的,不会,不会的! 忽然远处响起震天的喊杀生,原来是定王带着援兵冲破山门,前来护驾。 转瞬之间,大局已定。 定王单膝跪下:“臣弟救驾来迟,皇上赎罪。”他的目光却是看向裴凤慕。 叶烬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瞪着裴凤慕:“为、为什么?” 为什么在徐湛杀他的时候只在一旁看着? 为什么定王会出现在这里? 这都是裴凤慕安排的,他明明知道徐湛背后的动作,为什么不提前说! 裴凤慕慢慢蹲下身与叶烬平视,手指沾起他流在地上血,笑了:“叶烬,你忘了吗?当年你也是这般袖手旁观的看着我姐姐在寂照庵受人欺负,看着我父亲在牢里被人屈打成招。” 他将血抹在叶烬的脸上,“他们是我的仇人,你就不是了吗?” “可朕一直在弥补你,这还不够赎朕犯下的错吗?”叶烬眼里满是怒意,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裴凤慕一侧唇角高高翘起,晃了晃头:“叶烬啊,其实如果有别人能帮你除掉季徐两家,你根本不会派人去云南救我。要是不知道大皇子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不一定传位给叶白,对吧?” 叶烬眼睛睁得老大。 裴凤慕看着这样的叶烬笑了,蠢货! 赵暚说得对,狗皇帝根本配不上姐姐。 “如今叶白是唯一亲生的儿子,改日不如撞日,你现在就下旨吧。” 叶烬看着跪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定王,看到九华寺不染尘埃的后山遍地的死尸,以及站起身,不可一世的裴凤慕。 他明白了,裴凤慕打从一开始就将他安排在了复仇的最后一环。 当初造成裴家悲剧的皇权,才是他要亲手颠覆的棋局。 裴凤莹当初决绝的话音犹自响在耳畔:“烬郎,你一定会后悔的。” 叶烬阖上了双眼,都是报应! ~ 皇城,怀仁宫内寂静无声,明明是盛夏时节,宫内却清冷得犹如一座坟墓。 徐霓羽怎么也想不到,她等了这么多天,等来的却是一杯毒酒,一道口谕。 她挥手打翻了承盘,毒酒洒了一地:“不可能!本宫是皇后,皇上不会赐死本宫的!大胆奴才竟敢假传圣旨!” 没想到那太监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徐、季两家大逆不道,造反谋逆,皇上刚刚下旨诛两家九族,并传位于德妃之子。皇后,哦,不对,皇上将你和大皇子已经贬为庶人了,徐庶人还是乖乖上路,杂家还要去大皇子那里呢。” 他身后的侍卫拿出一道白绫。 “不!什么德妃之子?!不可能,那个孩子明明已经、已经…”徐霓羽死死瞪着眼睛,当年不是说好了,不管是男是女都一定要弄死吗! “少废话,送徐庶人上路!”太监背过身,细细的嗓子高喝。 冰冷的白绫套在颈间,徐霓羽顿时呼吸不畅,她伸直了手指,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的白光越晕越大,往事如倒叙在眼前一一晃过。 她与季徹青梅竹马,却不得不为了家族嫁进皇宫,空有贵妃的头衔,却日日独守空房。看着婚后疏远自己的季徹,她发疯地想要得到他,于是利用季老夫人过寿的机会,准备给季徹下药,谁想到却被季德偷梁换柱,被迫和他… 徐霓羽深以为耻,更可悲的是她怀孕了,她跟季德说要打掉这个孩子。 季德搂着她:“为什么要打掉?我们的孩子流着季徐两家的血,还有谁比他更适合执掌天下?” 疯了,都疯了,为了孩子,他们必须打压差不多同时怀孕的裴凤莹,她踏出上了一条不归路。 最终路的尽头是少年的季徹,手持桃花笑盈盈地唤她“表妹”。 徐霓羽的手无力地垂落在染血的凤凰上。 ~ 官兵正在季府抄家,阖府乱作一团,哭泣求饶有之,咒骂打杀有之,唯有一人衣袍猎猎,闲庭信步地走在迂回曲折的游廊下。 裴凤慕高束墨发,身边的景象一如当年裴府被抄,往事历历在目,还不等他回味够就已经到了荣禧堂。 季府其实也不大。 他大踏步而入,厅堂早已狼藉遍地,他挑开断了一般珠子的水晶帘,看见里屋躺在床上面容枯槁的季老夫人。 她昏黄浑浊的眼珠子却死死瞪着侍立在床角的崔妈妈。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就在刚刚,崔妈妈告诉她是她偷听到季衡上次的对话,将当年的真相私自传给了裴凤慕,“为什么?!” 得不到答案,她死不瞑目! 崔妈妈镇定地反问:“老夫人还记得可云那个丫头吗?” 老夫人面露沉思:“谁?” “可云,你的大丫鬟,跟可心她们一样,从小就伺候你的。” 季老夫人恍然:“你就为了她?!为了那么一个丫头,你是失心疯了吗!” 她的亲信就为了这么一件不足挂齿的事背叛了她?! 崔妈妈很想笑,却笑不出来:“是啊,她只是一个丫头。可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姑娘,我家小子和她青梅竹马,只等岁数到了我就能喝上这杯媳妇茶。结果呢,可云被大爷糟蹋了还不够,还要被大少爷再侮辱一次。” “我不是给了你们家五百两吗,还让白总管提拔了你儿子。”季老夫人说得太急,一口痰卡在嗓子眼,用力咳个不停,“水…咳咳咳咳,水,咳咳,给我水” 崔妈妈静静地看着季老夫人,眼里如千年寒冰:“那有什么用,我儿子最后还是上吊自尽了。” “咳咳咳。”季老夫人用尽全身力气吐了一口血痰,胸口就跟破了的风箱,呼哧带喘的,“那、那是他没用!一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 崔妈妈冷笑:“是啊,他没用不能为媳妇讨回公道,就让我这个做娘的来吧。” 当时老夫人连一句责骂都没有,老只是说了句“知道了,拿五百两给她”就结了,那语气就跟“今晚这道菜做咸了”一样,那么地轻描淡写。 伺候了这么久,才知道在她眼里,他们猪狗不如。 裴凤慕已经没有耐心听他们叙旧了,上前对崔妈妈一扭头;“你出去。” 崔妈妈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一礼,下去了。 “哼,玉英、玉英,竟是取自莹,我还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没看出来!裴凤慕你还真是贱人有贱命!”季老夫人看他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你知道你为什么输了吗?”裴凤慕笑着问,不等她回答,便为她解惑,“若没有叶烬,凭你的能力早就揭穿我的身份了。” 季老夫人死死攥着褥子。 没错,孔姑姑、柳太医、张监正…太多人帮他瞒天过海,所以她怎么查玉英的底细都没露出半点端倪。 “你想说什么!” “自作虐不可活!季徐两家能有今天,全因你们贪婪的野心!”裴凤慕冷睨行将朽木的季老夫人,她快死了,死在季府彻底倒台的这一天。 “我来是想告诉你,徐霓羽死了,徐家完了。哦,大皇子对外说是被赐死了,但是我不会杀了他,我要让他代替你们两家亲眼看着我姐姐的孩子,哦,就是当今皇上。”看着季老夫人难以置信的表情,裴凤慕愉悦极了,“皇上刚刚下旨,传位给了我姐姐的孩子。今后,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上坐的是我裴家的子孙,大楚以后的皇子身上流的也都是我裴家的血脉!季徐两家永远都是大楚的罪人!” “你!我要杀了你!”季老夫人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嘶吼着扑了过来,扯住裴凤慕的领子,但下一瞬没了力气,鲜血从她的口中不断溢出,她软软滑了下去。 裴凤慕嫌弃地推开了她,季老夫人重重地摔在床上,眼睛圆睁,枯枝般的手指费力地向上抬,呼哧带喘地没几下,气息戛然而止,死不瞑目。 裴凤慕整了整衣领,转身走了。 定王正巧找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没事。”裴凤慕推开他的手,“徐家如何了?” 定王摸了摸鼻子:“没想到徐老贼还是留了一手,提前安排一路私兵将长房的人带走了,还有那个季衡,听说是徐锦婳得了信带着他一起跑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们追上。” 裴凤慕点点头,如今大权在握,几条漏网之鱼掀不起什么风浪。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定王问。 “我要先回一趟承德。”裴凤慕道。 “啊?哦,你是去接叶白。” 裴凤慕不承认也不否认,出了季府,听竹已经牵着马在门外等候了。 裴凤慕翻身上马,一拉缰绳就如闪电般蹿了出去,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没有。 定王呛了一嘴的土:“呸呸呸,这么着急,回去娶媳妇啊!” 裴凤慕怎么也想不到,一路披星戴月地赶回来,看到却是空空荡荡的屋子,桌子上放着赵昭一直宝贝的匣子,里面只有一枚吊坠。 裴凤慕拿起那枚血玉菩萨,眼睛红得恨不得要沁出血来:“赵暚!” 【📢作者有话说】 终于跑了~~~~~撒花~~~ 一首“你快回来”送给裴狗。
第65章 第65章 ◎哦,姨娘变王爷◎ 夏去东来, 六个月后,锦州的雅安县,地方虽小但景色优美, 小镇四面环水,镇内小桥林立, 虽已入冬, 气候却并不严寒,穿个单袄已经是绰绰有余。 在一座墙壁爬满了喇叭花的小院内, 赵昭正躺在后院的摇椅上舒服地晒太阳。 冬日溶溶,日光一点都不刺眼, 洒在人身上暖暖和和, 让人困倦,她像只心满意足的猫儿, 翘起嘴角眯着眼睛。 忽然小院门有些动静, 赵昭立即警觉地睁开眼睛, 费力想要起身。 吱呀一声, 身穿天青色绣石榴单袄的女子已经推门而入, 拎着黑漆提盒袅袅地走了来, 她看着年近三旬却梳着未嫁女的发髻,一开口, 嗓音脆生生的:“快躺着, 别瞎动, 也不看看自己肚子多大了。” 是的,赵昭现在的肚子高高耸起, 跟个球似的圆滚滚的。 寻梅在旁扶着赵昭, 笑着对那女子说:“沈师傅来得正好, 可得好好说说我们姑娘, 我和孙妈妈说的话她都不听呢。” “我才不没有呢。”赵昭托着肚子躺好了,“师傅,别听寻梅乱说。咱们做的喜服送去了?县令千金可还满意?” 那女子正是在赵家教赵昭女红的绣娘沈巧娘,赵昭虽然离开了永州,但是她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赵昭在双喜的帮助下,离开热河后就来锦州投奔她了。 沈师傅一句多问的话都没有,欣然接受了赵昭,这大半年来,赵昭三人也一起帮着沈师傅的喜铺做些活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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