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辞心软得一塌糊涂,闻言也只静静倚靠在门边,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道:“嗯。” 温娴朝他笑了笑,弯起来的眼角,泛着潋滟嫣红的唇瓣,她阖上书朝他走过来,第五辞生起一抹安心的感觉。 这个家有人在等他,真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辞:哈哈想不到吧,本少爷还有两幅面孔。 (拍着胸脯做保证,以后要当大官,要赚钱养媳妇儿。) 温娴:承认吧,你早就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
第三十五章 温娴起得最早, 第五辞刚一睁开眼,身侧便已没了人,他揉着还不太清醒的脑袋晕乎乎地往外走, 晃荡了两圈,这才发现一抹忙碌中的婀娜倩影。 桌上摆着热乎的早膳,温娴同下人们一起, 往杯里添着茶水。 明明已经是当家的主子了, 可依然还是改不了操心的命, 凡大小事务无不亲力亲为。 第五辞假咳一声想引起温娴的注意, 摆好姿势,但没成功,只有三两丫鬟转过身来,行礼道了句“少爷”。 他又小步挪了过去,这才惹得温娴偏头朝他看来。 第五辞拾掇完来跟温娴一起用早膳, 两人的口味大相径庭, 他爱吃面食,而温娴却只喝小半碗莲子粥, 大清早的, 连滴油水都不会沾。 怪不得浑身都没二两肉, 第五辞嘀咕着咬下满大口肉包子, 嘴里油脂吞进肚,这才有了基本的饱腹感。 他把包子三两口吃完, 刚一抬头, 正巧对上温娴水盈盈的眼眸。 第五辞抿了抿唇, 没由来的心虚。 “怎么?我的吃相太难看了?” “并未。”温娴摇头笑笑, 点点自己的嘴角,示意道:“这里, 脏了。” 第五辞紧接着匆忙擦干净嘴角,轻咳一声,解释说:“我有时候就这样,你也别嫌弃,大丈夫不拘小节,我跟那些酸书生不一样。” 温娴点点头,同时附和道:“千人千面,各有各的脾性,夫君比之常人,确实要随意得多。” 随意?这是夸人还是损人? 夸他豪爽洒脱还是嫌他混吃等死,是个莽夫。 想到近来京城审美风气的转变,第五辞有些拿捏不准温娴的喜好,忍不住凑近了问她:“那我跟付淮安,你比较喜欢谁?” “啊?”温娴错愕:“怎么突然提起付表哥了。” 第五辞渴求寻到真相,忙催道:“别管那么多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了,你就回喜欢谁吧。” 喜欢二字温娴有些说不出口,但迫于第五辞的压力,只得换个方式暗示道:“我与付表哥仅为远亲,再无其他任何关系。” “那就是不喜欢了。”第五辞嘴角都要咧到天边去,暗道温娴眼光果然不错,心中欢喜,忍不住又夹了一个包子,边吃边往旁边瞅,眼里暧昧之色尽显。 不喜欢那就是无感,对付淮安无感那就是对他有好感,有好感就是喜欢,温娴这是拐着弯地在与他表明心迹啊。 这么想着第五辞又觉得自己胸口的热血更滚烫了些,对着温娴略一招手,悄声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可我不才,给不了你什么承诺,但有一事你放心,直要我混得好,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他饮下杯茶,简单漱了漱口,接着长腿一跨,作势要往外走。 温娴搞不清状况,起身拦他:“夫君这是又要出门了?” 第五辞拂拂衣袖,没有直言,神神秘秘卖起了关子:“不出门,可也有要事去办,你且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 他的确没有出府,独自跑去后院打了几回拳,等擦了汗,身上味道散了去,才甩开膀子准备去沐浴。 只是还没走出太远,就碰上散朝刚回府的武安侯,他一袭官服尚未脱,浑身都是凌厉肃杀的气势,虽是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相貌不减,威风堂堂,板下脸子尤为令人后怕。 看得第五辞心里一怵,脚底抹油转身便溜了。 武安侯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直戳一个洞来,冷哼一声,暗骂:“死小子一天没个正形儿。” 第五辞跑到半路听到这话立马刹住了脚,哼哧哼哧冲回来,跟在他爹的身后进屋,落座,还抢先一步狗腿似的斟了一杯茶。 武安侯手搭上椅背,无视第五辞的动作,解下外罩的长袍,理了理松垮的袖口,等到归置妥当,才吝啬般施舍过去一个眼神,冷漠道: “有事说事。” 第五辞先抛了个引子,问:“爹你近日上朝应该还算顺利吧?” 武安侯不吃这套奉承,言简意赅:“有屁快放。” 第五辞被吼得身子一哆嗦,放下茶盏开始说正事:“爹你最近没受丞相的为难吧,我打了他家小子,他会不会转头报复你?”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武安侯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但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此话背后的目的定不简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混蛋小子指不定又在憋什么坏。 “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等着我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第五辞矢口否认:“哪能啊。”顿了顿,他凑近武安侯跟前,眼巴巴道:“爹你看我都快满二十了,二十弱冠,我也算成年是个大人了……” 虽说他前两日的行径实在不成体统,但好在今日态度诚恳,武安侯罕见地没有动怒,饶有兴趣地听了下去。 第五辞继续道:“那我现在想要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爹你不会拒绝我吧?” 武安侯满口的茶水差点喷出来,这小子说话太过匪夷所思,搞得乍一听还以为是个什么私生子冒出来要求名分,他怒瞪过去,险些拍案而起:“小兔崽子你活腻了,这话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第五辞哑然失色,挨了骂后才回过神来,辩解道:“我的意思是爹你年纪毕竟大了,我这是在考虑你以后的承袭问题。” 可论起年纪,武安侯自然便认为第五辞是来找茬,故意呛他人老无用,哪里还会有好脸色,抄起手边的杯盏就要往第五辞身上砸。 “说人话!”这口气十足的骇人。 第五辞脖子一昂,面不改色道:“我想让爹上书陛下请旨册封我为世子!” 武安侯怔愣了半瞬,默默收回手,坐回了位置,把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没说话,似乎是真的在思考他方才所提的建议。 第五辞一见这机会来了,忙又道:“爹你看这法子能成吗?” “请封世子?”武安侯掀开眼皮,睨他一眼。 第五辞巴巴地凑过去,点头道:“对啊。” 武安侯冷笑一声,白眼翻上天,当头便是一阵怒喝:“请封你个锤·子!” 第五辞被喷了个狗血淋头,人都震麻了,半张着嘴巴,愣是连句反驳都想不出来。 他捂着胸口作痛苦状,眉毛拧在一处,瞧着已是心碎的模样。 “别装了。”武安侯冷漠回应:“出去打听打听你如今这不学无术,整日惹祸的破烂名声,连我都看不上眼,你还指望陛下能慷慨下旨许你世子之位,少一天白日做梦,也不会睁着眼尽说瞎话。” 武安侯对第五辞的嫌弃早已不加掩饰,说起的他的缺点那可谓是如数家珍,哪怕从前动过要为第五辞请旨的心思,这些年也早被他霍霍完了。 心已死,许多年都没再提过这事。 第五辞自知不占理,没再狡辩,颓丧过后,提步往外走,临到门口,撂下一句话:“我打今日起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也不给你和娘惹事了,这总行吧。” 武安侯闭眼不予理会,仰面倚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随意道了句“嗯”,这语气显然没怎么上心。 不过等人走后,他才回过神来,奇怪今日第五辞的的措词。 莫不是上回打了人,竟还把自己打从良了不成。 —— 打从第五辞离开,温娴便独自去到了书房,以往第五辞脾气不好,并不允许她能踏足这种私人地方,但现在不同,他放开了限制,能允许她短暂地待上个把时辰。 第五辞人虽不着调,但该有的藏书墨具一应不缺,大概也是幼时侯夫人刻意管教的缘故,温娴见到了许多市面上早已绝版的真迹。 她不大会去翻看第五辞的东西,只是偶尔看看书,练练字画,随意打发时间罢了。 一来二去,明面上的东西早就拜读完了,温娴要再想查查别的古籍,就只能把注意力放在高处的书橱上。 她身量不够高,有些贴壁的书本只得踩上凳子才能拿得到,不仅极费精力还容易发生意外。 温娴极力避免失手弄乱贵重的藏本,小心抽出一本游记,正打算停下来翻看一下目录,却不慎扭脚踩空了凳子,稍微晃了晃神,惊呼一声,跌倒在地。 她原是手撑着书案想要借一借力,可指尖碰倒了笔架,连带着同时打翻桌边的茶水,杯盏滚落下来,不一会儿就弄湿了地面。 突如其来的意外,把温娴一下子摔懵了,就在她回过神正准备扶腰起身收拾时,那半面墙的书本又如雪花般散落下来,不轻不缓正好铺了满地。 夹杂在重物之间的信件和纸笺后晚一步,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身侧。 刚好覆盖在水渍之上。 信封被浸透,瞬间湿濡了大片。 温娴顾不上自己,忍痛翻过身,匆忙拾起东西,用衣袖去擦,但效果甚微,她焦心不已,只好拿过旁边桌上的烛台,贴在纸边一起烘烤,争取能早点恢复原状。 这些信件全部夹在方格最深处,分明都是一些极为隐秘的东西,第五辞藏着不愿让别人知晓,更不可能容忍她这么肆意破坏。 温娴思考着该如何跟他解释,没曾注意到手下的变化,等闻到一股浓烈的油脂味道,她才反应过来低头检查。 可就是这么一眼,竟让她发现了一处潜在的变化。 本是空白的封皮,此刻突然显现出许多浅褐色的字迹来。 温娴粗粗一瞥,发现这并非出自第五辞之手。 她再怎么不谙世事和单纯懵懂,在此情此景之下,也多少参透了其中的玄机,第五辞瞒得够深,说明对方来头不小,身份不能被识破,且还想到以此种方法传递消息,必定也是为了遮掩某些目的,可第五辞自来表现不佳,往好了说是不通文墨,往坏了说就是书都读不明白,他一个整天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缘何会有这般的心计与谋略。 这样的反差……未免太大了些。 温娴不敢拆开去看其中的内容,她像是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吓到呆在原地。 心口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温娴一面稳住呼吸,一面准备再把这些信件藏匿起来。 可她动作远不及闻声赶来的下人们快,外头嘈杂叫喊声此起彼伏,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温娴拉开抽屉,把手上之物迅速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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