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辞忐忑听完,总算放下心来,负手道:“如此便好。” “殿下在荆州,我在蜀州,来日若有用得着我之时,可尽快派人来信,我虽人微势弱,却也定当竭尽全力。” 赵珩爽朗一笑,点了点头:“此事不急,容后再议,你只管护好后方,一切有我。” 第五辞缓缓道:“好。” 二人在交谈中达成共识,第五辞有意再留赵珩多待几日,但他似有考量,并不打算在蜀地久留,摇摇头便婉拒了。 第五辞无法,只得差人将赵珩送走,自己忙完公事,牵来赤焰,打算启程回府。 几座屋宅相隔并不远,窦氏门楣在前,拐过两个弯,便有温府和侯府分列两侧,第五辞住在自家,负责照顾双亲与妻女,只偶尔得空才会上门拜访一下老丈人。 晌午过了大半,外头仍是一片焦热,第五辞紧急勒马停在宅门,刚翻身下来,就遇到从外归来的武安侯。 两人冷不丁打了个照面,你懵我怔,皆杵在原地。 第五辞还没来得及开口喊人,后者便已捎上东西,雄赳赳地迈进屋了。 蜀地生活较为安逸,平日又有大把时间可以挥霍,武安侯不愿整日蜗居内宅,便随着好些邻里,学了个垂钓的爱好,天天呼朋唤友,十日有八日都泡在外头。 侯夫人嫌他一身腥气太重,两人为此争执了足有半个年头,武安侯割舍不下刚攒的钓具,只能趁着侯夫人午睡,才敢带上家伙悄悄出门。 这一来二回,没曾想被第五辞瞧见了,他面子挂不住,这才慌张遁走。 果不其然第五辞刚刚步入院中,就听见二老因为垂钓之事正在大肆争吵,武安侯低声服软,侯夫人态度傲气,起初两人闹了一阵,推搡之间少不得争执与抱怨,第五辞按耐不住正要上前劝和,谁知吵闹竟变成了打情骂俏,并伴随着衣物的摩擦声响,动静是愈发大了起来。 第五辞临门一脚差点咬着舌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火急火燎回到自己房中。 ---- 作者有话要说: 据研究表明,中年男人兴趣五大类别中,钓鱼这项运动高居榜首!! 以前我是不信的,直到我写完去追小说,发现书里女主他爸也在钓鱼!? 这果然是男人们的快乐哇……
第一百零六章 温娴并未午睡, 正小口喂着女儿吃碗里的乳酪,这丫头古灵精怪,便是坐在椅子上也不见老实, 扭来扭去乱扑腾,稍稍没过多久,衣襟处就浸湿大片。 温娴着人将孩子带下去梳洗, 回过头, 正好瞧见第五辞一脸凌乱地直冲进来, 大为不解: “夫君这是怎得了?毛毛躁躁的, 外面是有人追你不成。” 第五辞一噎,脚步生生止在门口。 “这不是许久没陪陪你们娘俩,心里着急嘛。”说完有些心虚,眼神频频往别处瞅。 温娴被他这股欲言又止的模样勾得愈发好奇,想了想正要询问, 忽听门口一连串欢喜雀跃的奔跑声, 接着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粉团子旋风似的冲了过来。 小丫头才刚换完衣裳, 由老妪带着领进门, 乍然见到同处一室的阿爹阿娘, “哇”的一声跳起小脚, 不由分说便要拉上两人同去游戏。 第五辞宠着女儿,自然也跟着一起胡闹, 奈何温娴受不得暑气, 只能甩手做个看客。 父女俩在院中玩得不亦乐乎, 直至黄昏才停下来歇息。 第五辞近来忙于公事, 已少有机会能够抽出时间回府陪陪家人,今日赶巧, 连温娴都觉得意外。 晚上就寝时忍不住问了一问,正好听得第五辞解释:“余下半年我皆有公务在身,忙碌起来许是难以顾得上家里,今日正好得空,我便想多陪陪你和月儿,她年纪小又爱黏人,若不时刻哄着,可要叫人说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了。” 温娴觉得有理,便也没放在心上。 此后陆续又过了两月,第五辞果然如他所说那般忙得脚不沾地,不仅整日见不着人,就连个音信也没传回家里。 近日好不容易得了空,第五辞白日待在官署与同袍一起处理堆积的公务,夜里便拉上温娴抵死缠绵,享受身体合一带来的极致欢好。 他浑身精力无处发泄,只可怜温娴娇弱的身板就这样被折磨得遍布青紫,吻痕覆着齿痕,旧伤未愈,新伤又起,一寸寸,一点点,像是落雪撒了红梅,令人愈发迷恋其中。 第五辞的欲·望来得疯狂且霸道,看似是在纾解,实则存了些诀别的意味。 月初带兵攻占关中,虽大获全胜,但也折损兵将无数,马不卸鞍赶回剑南,既要安抚将士的情绪,又要协同部下一起部署新一轮的战略。 鏖战耗尽了第五辞大半的气力,他却来不及休整,马不停蹄又要奔赴下一个未知的战场。 此计事关重大,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是否能够活着回来面见家人,対于温娴想当然的就把当今宵当成末日来温存。 因为别离所以不舍,因为不舍所以欢爱,唯有肌肤相贴,方能使他短暂忘却战场上敌我厮杀时的惨烈,也只有灵肉结合,才能让他重燃作为军人应有的坚韧与血性。 温娴心细如发,怎会猜不到他此刻所想,轻推第五辞压在胸口处的脑袋,她缓缓动了动身子。 “夫君这是又要出征了?” 温娴虽是内宅妇人,平日并不参与军政琐事,但在大问题上永远有着敏锐的洞察能力,光是瞧见第五辞这异于平时的反常举动,便能猜到他是有心在瞒着某事。 “你刚回来,何时启程?”语调低缓,略微心疼。 第五辞埋首贴在温娴酥软的胸脯上,闷闷回了句:“快了。” 说着重复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咬上温娴的指尖,气喘如牛道:“若无意外,年底出发。” □□本能催促着人沉沦,然而唇瓣触碰到的一抹冰凉肌肤却让第五辞陡然清醒,咬了咬牙,他翻身坐起,捞过压在床尾的薄被替温娴盖上:“等我打下京城,邀你同去钟楼赏景。” 温娴不明觉厉,大受震撼,从前陪着第五辞南来北往,只知他是不甘屈居,有意称霸一方诸侯,却不知他竟雄心如此,竟企图夺得皇权。 “夫君,你……”温娴磕磕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第五辞俯身以吻封唇,堵住了她的质疑。 “我有分寸,别担心。” 他总能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描述便让温娴放下心中的芥蒂,此后数日更是铆足了干劲,逮住任何空闲时机邀请温娴一起辗转缠绵。 就在温娴恍惚以为那夜的対话不过是个梦时,第五辞悄无声息退出了这场极致的欢爱。 大业四年的初春,一个细风裹带着雨丝的普通日子,第五辞原地整合五万部众,一举北上,剑指中原,另外三万士兵秘密出发转向东移,于半月后在荆州附近集结。 第五辞所带的精骑兵是严格挑选出来且受过秘密训练的敢死之士,个个身量高壮,有着异于常人的雄健体魄,不仅可以连续行军百里不掉队,武力耐力也远在寻常士兵之上。 第五辞靠着从西北戎狄那里积攒下来的作战经验,轻装简行,急速推进,率领的先锋主力军很快在关南遇到留驻在此的一小拨齐军。 两方対峙,后者不战而败。 齐军在富贵窝里浸泡这么多年,实力比不过边境一带的凶猛悍将,人少马微,势孤力穷,很快便在围剿之中落得下风,抵抗不成,连连溃败。 当今天子有言,若遇蜀地叛军,一律格杀勿论,而第五辞却反其道行之,抓住战俘通通好吃好喝対待,既给酒肉又还自由,反把齐军整得晕头转向,于是有人投降,接着更多的人选择倒戈,内乱一旦生成,余下的士兵便也无心再来应战。 第五辞不费一兵一卒,轻松拿下关中大半城池。 这里是由蜀州进入皇城的必经之地,前后皆是物产丰盈的沃土,中间隔着一道天险,突破这道关隘,战线即将推进至京城。 鲜少打过这么便宜的仗,将士们眼中涌现出超乎寻常的癫狂,无人不激越,无人不欢呼。 第五辞将士兵集中留在此处善后,自己则带了少量人马前去突围。 料想帝都已是尽在囊中,骄傲自满的将士们当然察觉不到驻地附近的非同寻常,等到大伙休整完毕,正打算吹嘘着自己的功业时,半道突然杀出一个冷面将军,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対方像是从天而降,迅速带兵包抄了营地周围,个个身手敏捷,骑射了得,一应装备都远胜先头的齐军,将士们仓促应战,却抵挡不住対面的连番攻势,短短两日便被围剿得干净。 第五辞得了战报,匆匆赶回去支援,接手的便是一堆数不尽的烂摊子。 前方战事未平,后方的军需又遭到重创,他马不卸鞍憋了整整一肚子的火,还没得以喘息,迎面対上的正是薛子言及其部下。 两人昔日是战友,今日见面却成了宿敌,明明是最亲近的关系,结果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第五辞眉头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沉默着久久未语,他看着正対那面高耸招展的旗帜,忽地笑了:“将军果然信守承诺,没有対我手下留情。” 薛子言脾气一如既往得执拗,対上别人可以不由分说直接开战,但唯有第五辞,他肯拉下脸好言劝道:“赶紧收手,莫要酿成大错。” 他身后整整一排威风凛凛的副将小兵,皆是满眼如炬的防备模样,第五辞苦笑一声,摇摇头:“事到如今,我亦是身不由己……” 可在战场之上,谁又能靠卖惨博得同情,双方対峙,血战迟早会爆发,第五辞拔剑竖指长空:“所有人听令!” 対面的兵将同时抽出佩剑,迅速排列布阵,薛子言牙关紧闭,望着那头的少年一语不发。 气氛骤然变得,就在众人神色肃然、严阵以待之时,第五辞这头话锋又转: “速撤!速撤!” 满场将士哗然,谁都没料到关键时刻有人会整这出,皆是瞪大双目,怔愣在原地。 第五辞趁机调转马头,火速逃之夭夭,他的部下慌张拍马跟上,一溜烟儿,全不见人影。 薛子言率领的可是两万精兵良将,第五辞这边堪堪不过百人,一旦硬碰,纯粹就是送死,敌众我寡,他还没鲁莽到非要上去送人头的地步。 虽然逃遁之事着实算不得光彩,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暂退,来日必有东山再起之时。 第五辞退居回到剑南,养精蓄锐,以备来日继续北伐。 关中城池反复易主,昨日刚被蜀军打下,今日又被齐兵占有,连番抢夺,委实是把百姓折腾得够呛。 普通民众虽未受到战火的波及,但熟知战况的人都能够发现,齐室命数已定,不日便会大厦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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