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派了人来,一切都安排妥帖了,公子不用致歉。”婉清见周以安一脸的汗水,想他应是急匆匆赶回来,忙让秋葵拿一把凉扇来扇。 凉风习习,消了一身的燥热。周以安看着院子里十来桌席面,疑惑道:“母亲怎么差人摆了这么多?”见婉清只一人站在凳子前,思量一番喊长安来:“你到前面喊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把多余的席面抬到前面给大家吃,你也去,多吃些,省的浪费。”说完看向婉清:“只留这一桌,我也正好饿了,我们一起吃些。” 秋葵和春芜高兴的互相使着眼色,有公子护着,看这起子小人还敢来阴阳怪气。 “好。”婉清轻轻点头,转身接过秋葵手中的凉扇:“你们也去,今天搬箱笼辛苦,多吃点补一补。” 春芜和秋葵相视一笑:“谢姑娘,那我们去了。”到前面混个脸熟,来日与姑娘能多些助力。 等院子里只剩下周以安与婉清俩人,周以安突觉得浑身不得劲,二十一年来第一次和女子独处,关键还是他以后的房里人。周以安坐在凳子上手一时不知安放何处,只得尴尬一笑:“我不热,别打扇了,快吃菜。”话落用公筷夹了些鱼肉放在婉清的碗里。 婉清轻敛眼眸颔首道谢,内心多了几分安宁。他匆匆忙忙赶回来给她做脸面,婉清很清楚是因为周以安信守承诺,他曾对姨母许诺会护着他,就一定会给她体面与安稳,婉清不注重这些,但是与有情有义的人相处,总是能多几分心安。
第10章 局促的周以安 两个人十分陌生,原就没见过几面,现下也没什么话题好聊,饭桌上寂静下来,只能听见筷子触碰碗碟的声响。等沉默无声的一顿饭结束,各处已点上了灯笼,周以安放下筷子,想说些什么又无话可说。 秋葵他们已经回来了,长安看着依旧稳稳当当坐在饭桌上发呆的两个主子,又瞅了瞅旁边低垂着脑袋当木头的春芜和秋葵,暗暗叹口气,关键时刻还得他长安来救场。悄悄挪到春芜身旁,碰了碰她的胳膊肘,提醒道:“公子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换常服。” 春芜傻傻的看过来,疑惑的歪着头看他,长安闭了闭眼睛,心里把这姑娘脑门上戳上“蠢”的印章,幸好秋葵立即反应过来,忙上前朗声道:“公子不妨先到屋里歇会,奴婢吩咐人拿盥洗用具来,公子洗漱过后换了常服凉快些。” 周以安站起身来,率先进了屋子,如今秋老虎正毒,院子里从地下往上返热气,房屋梁高屋深倒颇为凉爽。周以安步子极快,进了里屋坐在凉塌上,瞅了眼四周的布置,清浅温雅,其实周以安对婉清不甚了解,但不知为何,他深觉得她的屋子当是如此! 不多会儿,秋葵引着抬水的婆子将水放在屏风后,婉清听着热水倒进浴桶的声音,手指蜷了蜷,不管内心有多不愿,走到这一步已无法回头。衣袖下的手指攥紧,婉清努力把嗓子里的话说出来:“我服侍公子洗漱吧。” 周以安连连摆手:“你自去忙,长安,过来。”说完便忙不迭带着长安进了屏风后面。 “姑娘。”春芜上前对着婉清眨了眨眼睛,婉清会意,自去另一间屋子里沐浴更衣。当温热的水漫过肩膀,婉清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冰凉,她伸手握住一汪水,看水滴自手指缝里一滴滴钻出,声音轻不可闻道:“春芜,总有法子,对吗?” 灯火熄了大半,秋葵等人从屋子里退出来,周以安身穿中衣站在床榻前,看着天青色的帐子映着清瘦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如奔赴战场一样走过去,掀开帐子的一角,见白日里温婉清丽的女子如今眼帘轻阖,睫毛微动,周以安内心一跳,蓦地手指如被烫到般放下帐子,一刹间层层叠叠的纱帐兜头散落,严严实实的将他和婉清围在一方小天地里。 周以安瞬间面红耳赤,脑海里嗡嗡声乍起,深觉自己太过于孟浪,可如今再退出去又非君子所为。他生长于武将世家,向来果断刚毅多一些,如今势成骑虎,他只好大马金刀的坐下来。 时间犹如凝结一样,婉清犹如毡板上的肉,在抗拒的等待中被一刀一刀砍成四分五裂的模样。说实话,她有很多理由可以往后推,但不行,迟迟不决会令她想入非非,她甚至设想过逃出去,逃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过自由自在的小日子,每每想到这里婉清的心里便如同滋生了数不清的藤蔓,叫嚣着、飞舞着往外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答应过姨母就要信守承诺,那么,只有彻底斩断后路她才会坚定的往后走。 在婉清紧紧攥着被褥与内心做决斗的时候,猛地感到一只手探向她的衣领,婉清呼吸一滞,随即便是控制不住的颤抖,那只手停下了,她听到周以安说:“你不要怕,我轻一点。”然后微凉的皮肤碰到了她的脖颈,寝衣的盘扣被解开了第一颗,第二颗……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婉清死死咬住嘴唇内侧,可是,她……,她不行! 婉清霍得想要伸出手来阻止周以安的动作,却突然听到他有点局促的说道:“我,我是第一次,有什么……,那什么,你就说出来。” 想要阻止的手臂最终没有伸出来,婉清张开眼睛,看见昏黄的灯光下,俊雅的男子和他绯红的脸庞,她征了征,又重新闭上了眼眸。 ----- 次日清晨,婉清从混混沌沌的睡梦中醒来,浑身酸涩难耐令她瞬间蹙起眉尖,周身如同被铁石从头到脚来来回回碾压许多遍,眼睛也十分酸涩,眯了眯眼,她蜷在被窝里不愿起身。周以安应是要回宫里当差,寅时三刻便起身了,他一动婉清便醒了,却仍旧闭着眼睛佯装熟睡,后来便真睡熟了。此刻床帐里似乎还留存着周以安的气息,婉清蜷着身子努力缩在最里侧,刻意忽视昨天夜晚发生的一切。 此时门外,秋葵冷着一张脸,尽力压低声音道:“姑娘还睡着,你等会再来吧!” “大太太的吩咐,我可不敢马虎,还是让姑娘赶紧起来把药喝完才好。”青云嘴角勾起,眼睛下青黑一片也掩不住她的盛气凌人。昨天晚上她抓心挠肺,恨不得立刻去撕了苏婉清的脸,苦苦挨到后罩房的屋子熄了灯,她再等不下去了,偷偷跑到大太太院子里去禀告,大太太听她说完后只冷冷的盯着她,盯得她冷汗直流、心生惶恐,膝盖一软扑倒在地上,大太太才端起茶碗说了句:“你盯着她老老实实把药喝了!” 青云顷刻间从地狱到天堂,忙大声应了,退出大太太院子时通身舒爽,迫不及待的等着天亮。现下,天终于亮了,她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只想赶快把这碗黑乎乎的苦药灌进苏婉清的嘴里,看她还能不能再装出一脸平静。想到这,青云哪里忍得住,环住手臂使出吃奶的力大声喊:“姑娘,天大亮了,您把药喝了吧,我已热了两次了,不好再热了。” “你!”秋葵从没见过如此无礼的人,竟敢大呼小叫,她又气又急,脸涨的通红却下不来面子和她起争执,正不知如何时,屋里传来婉清微微沙哑的声音:“秋葵,你进来。” 秋葵狠狠瞪了青云一眼,转身开了门进去后“哐当”一声关严实,两扇门带起的风吹散了青云的发髻,她也不恼,心情愉悦的抚顺碎发,闲适的等在门外。 难道她苏婉清还敢不喝、敢坏了将军府的规矩?青云盯着托盘上白瓷碗中乌黑的药汁,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第11章 攒钱计划 半刻钟后,秋葵出来闷声闷气道:“你进来吧。” 青云哼笑了一声,带着端药的小丫头脚步轻快的跨进门槛,但当闻到屋子里暖热、惹人脸红的气味,又看见婉清雨打芙蓉一般的娇弱模样,她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的笑挂不住,语气也变得尖锐:“姑娘可真是金贵人,这日头都正挂在天上了还未起,可真是享福的命,不像我,秋风瑟瑟,还要站在姑娘门外等这许久。”她语气一顿接着道:“这是大太太亲自命人煮的避子汤,特意嘱咐我要盯着姑娘喝完呢!” “劳烦。”婉清斜斜的依靠在软枕上,神情倦怠,眉梢眼尾间却隐隐约约露出一丝媚意,她朝端药的小丫头招了招手,小丫头战战兢兢的上前,恭敬的把托盘呈到婉清面前,婉清只看了一眼,便毫无迟疑的端起碗一饮而尽,喝完放下碗,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药汁后,直接下了逐客令:“不送。” 青云盯着婉清的一行一动,冷笑道:“姑娘好大的脾气,这是不喜大太太命人煮的避子汤了?” 婉清抬起眸反问:“你从何处看出来我不喜?是我没喝还是我摔了碗?难道没给你备上一份辛苦费就是对大太太不喜吗?这么说,青云姐姐可代表大太太了!” “你!”青云咬牙,一时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气闷于胸,狠狠甩手离去。 秋葵看着青云一副抓狂暴躁的模样从屋里出去,使劲啐了一口:“狐假虎威的小人。”又重重哼了一声才快步走到婉清面前,见婉清紧皱眉头,以为是药太苦,连忙询问:“我给姑娘拿点蜜饯过来?” “不用。”婉清轻轻摇头,药苦倒不打紧,要紧的是这幅避子汤的药性太过于霸道。她跟着姨母住在锦绣园时,除了刺绣外也会看些闲书打发时间。因姨母体弱需常年吃药,婉清想用食补为姨母调理,故看过许多养生的医书和熟知上百种药材。 之前婉清很好奇,将军府如何能做到从无妾室怀孕,喝完避子汤后,婉清总算知道了答案。这避子汤里有足量的麝香和藏红花,药性十分烈,如时常喝,别说孕育子嗣,估计连身体的底子都被这药弄坏了。 婉清想要孩子,想要在世上有一个永远割舍不断的亲情血脉,但最好的时机不是现在,她要让孩子一出生就能平安康乐的成长,成为受他人认可与祝愿的周家子嗣。 婉清撑着酸软的身子直起腰:“秋葵,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红豆枸杞粥,或者红豆红枣粥,我今天早上想喝这个。”婉清不会配避子汤的解药,只能多吃些温补的食材来暖宫。 只一次,应该不会伤了根本。婉清思量许久,叫住准备去小厨房的秋葵:“你去前面找为公子管书房的长顺,就说我身体不适,这几天需要多休息。” 秋葵呆愣了片刻,她明白婉清话里的意思,自是让大公子这几日别来了,她很是疑惑:“姑娘,这不好吧!您多和大公子相处,多积攒一些情分,天长日久,大公子心里一定有您,等将来大奶奶进了门才会护着您。” 指着别人的情分过日子,就是把自己堵在死巷子里挣扎。婉清坐在软塌上缓缓揉捏着肩胛,眼底浮现一抹若隐若现的决然,攀附他人得来的终归不牢靠,就算一时拥有也不会长久,远远不及一个健康的身体重要,毕竟其他的皆可徐徐图之,时日还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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