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如雷声轰在耳边。 回宫之后,静影仍是忘不掉。 是啊,桓槊是怎样的人,自己昏了头了,竟然会说出这些话来。 这话连自己也不信,更遑论让桓思飞信了。 ”娘娘。”阿香将陈章领进来,陈章从前毕竟是当侍卫的,静影不忍埋没,加上自己也地区有所需求,是以将宇文温生前的侍卫队悉数交给陈章打理,而陈章也不必像以前那样每日苟且在她宫中。 重又回到侍卫之位的陈章显而易见的意气风发。 虽然……往事不可追,他要做的唯有一件事,那便是忠于公主,保护好公主和皇上。 “公主,有关桓思飞的事,有消息了。”陈章仰头,看着静影。 她整日呆在宫中,当然不晓得外头的事,不过有陈章做自己的眼睛,便能够少些耳聋目瞎之事。 陈章得了静影示意,娓娓道来。 “那乐游竟是桓家已逝大小姐的旧日情人。”只是刚说第一句话,静影便又些不解。 她问道:“桓家大小姐不是桓思飞吗?” 陈章道:“是桓槊来桓家之前的那个大小姐,是桓槊义父,或者说是舅父,亲弟的女儿,桓家舅父没有亲生子,自小便很疼爱这个侄女,那侄女颇为刁蛮,幼时没少欺负桓氏兄妹。” “后来桓槊得势,索性将桓家旧人全都杀了灭口,这样便再没有人能知晓桓槊的旧事了。” “杀了?”静影拧着眉头,忽然想起宇文温的那个故事。 难道,桓大小姐便是死在…… 将沈贵妃孩子烧没的那场大火! 如此,故事便全都串起来了! 桓家所有旧人都死在那场大火之中,可究竟是大火烧死的还是别有人为,都已经是往事了,除了行凶下令之人,再没有人知晓。 “是不是……”静影的声音又些颤抖。 桓槊的狠毒,她所见,不过十之一二。 “是。”陈章回答:“是他让乐游放的那把火,先帝在其中起了推波助澜之力,不过中伤沈贵妃的流言是桓槊所发,先帝信以为真,所以要杀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而桓槊,便借刀杀人。”
第62章 狂悖 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女形同枯槁,如八十老人一般行将就木,这无疑是对少女最残忍的事。 桓思飞自打被寻回来之后,整个人便像丢了魂似的,她呆在皇宫之中,如游魂如野鬼,寒枝死了,她的左膀右臂没了,爱情也丢了,所谓亲情令她胆寒生畏。 某日静影提议让禁军送其回桓府,谁料不过半刻钟,桓思飞便披头散发地跑来,跪在静影面前苦苦哀求着。 “不要送我回去,求你,我会死的!不!生不如死!我再也不要回到桓府……太后您知道的,我是宁愿死也不要回去的!”她举起簪子便要刺向自己的脖子,还好陈章眼疾手快,将横在桓思飞脖子上的簪子打落在地,而她整个人宛如破碎的娃娃一般瘫倒在地,毫无生气。 陈章有些不忍,复转过脸去。 静影叹了一口气,走到桓思飞面前,她弯下腰,轻轻擦去桓思飞脸上的污垢,道:“你留下吧。” 桓思飞喜极而泣,松了一口气,叩谢道:“谢娘娘恩典。” —— 一转眼宇文泰即将四岁,宇文泰是年里生的,所以这生辰是实打实的四岁。 静影从浴桶里冒出头来——每当有事烦恼时她便喜欢将自己闷在浴桶之中,待窒息到无以复加时才允许自己呼吸,这短暂的窒息感能带给她一丝清醒,正如此刻。 她从浴桶中走出来,未着寸缕,静影扯过屏风架子上的薄纱,裹在玉体上,这两年来,她养在深宫之中,形容焕发,丰腴了不少,但这丰腴却是桓槊最为喜欢的。 许是生过孩子,静影的身体脱去了稚气,一举一动都透着风韵,像是枝头最红艳的苹果,成熟得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她走到桓槊面前,试图勾引他,若是往常,桓槊定然如恶狗一样扑上来与静影云雨一番了,但是今日他却一反常态。 静影顺势揽住他的脖子,坐在了桓槊的大腿上,以吻试探着他的脾气。 待吻到桓槊心烦意乱,将要把静影压在榻上时,她却若游鱼一般,滑溜地抽身离开,笑道:“若是就这么让你得逞,哀家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桓槊哑着嗓音,想要拉扯她:“乖,过来。” 他今年三十,正是如狼似虎的精壮年纪,哪里受得了这等撩拨,明明之前端庄得如烈女一般,怎的生了孩子之后,在榻上时竟如荡.妇一般风情万种。 他抓取过静影的莲足,拨弄着脚腕上的金铃铛,一拨一响,清脆中透着些暧昧。 静影静脚背弓起,整个人被桓槊大力地扯向他,最后更是全然落入桓槊的怀抱,她失了笑意,冷冷地看着他,叫桓槊整个人无奈又头疼。 “你再不喜欢淳于氏,也不该做出那样的事……”桓槊好言好语对她道。 静影站起身来,身仅着一条薄纱,任凭自己的曼妙躯体全然暴露在桓槊的视线下,宫室里的烛光很暗,透着股暧昧气息。 她冷冷道:“桓槊,你既要同我好,便趁早断了同别人在一起的念头,哪怕只是娶回家做个摆设,哀家都不允许。哀家虽然从前是你府上婢女,但如今皇上是我亲子,你不要脸面,哀家还要!” 听她一口一个哀家,便知道她是动了真怒。 静影的脾气算不得很好,但也不是那种后宫无知妇人,她为太后两年,从来都不曾苛待过宫人,更未曾徇私,可这次她却借口宫中宴会,将他的未婚妻淳于氏召到宫中,将淳于氏羞辱了个体无完肤。 “你是吃醋了?”他挑了挑眉,将人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刮了刮她俊俏的鼻子。 静影皱了皱鼻子,不屑道:“哀家才不会吃那个蠢妇的醋。还有你,谁管你外头有几个女人,只是……哀家只是在乎自己的面子罢了,如今朝野上下都在流传你我……若你娶妻,岂非告诉世人,哀家是个弃妇?” 有他在,天下人哪敢乱说。 可桓槊最怕的,是她伤心。 过去的那些误解分别和差点失去,但愿此生都不要再有了。 他们这些日子已为了娶不娶淳于氏的事吵过数次,每次都是静影负起地转过身,而后让桓槊一个人独守空房。 后来静影也不转身了,直接让宫人将他撵走。 普天之下,静影绝对是第一人,毕竟,从前敢这么轻慢他的,早就去见阎王了。 但是此次静影生气,却叫桓槊心中生出一丝欢喜来。 若是她对自己不闻不问,任由自己娶妻纳妾,他才会真的不快活,静影肯这样,说明是对他动了真情了。 桓槊牵起嘴角,拉过静影的手,他发誓道:“此生我只娶你为妻,可以了嘛?” 静影委屈道:“那淳于氏呢?” 桓槊笑了笑:“我送她回永城老家,再也不到魏都来,你说好不好,我的太后娘娘。”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贴在静影的耳朵旁边说的,湿濡的气息喷洒在颈间,叫静影有些发痒,他这人惯会寻找旁人的弱点,所以将静影浑身上下的敏感之处知晓来个遍。 他轻轻咬了咬静影的脖子,手上加重了力道,见静影不再反抗,面上露出欢喜的笑。 纱帐落下,勾勒出两道身影,夜色本该凉如水,却不知怎的,透着股火热味道,一宿方歇。 寝殿里燃了兰香,有安神之效,静影蹙眉看着自己身上大小红痕,薄纱被桓槊扯破,诚然一块破布烂衫被丢在脚边,她赤身走下床榻,揉了揉额旁的两处穴位,仍还是头痛。 她冷冷看着桓槊,转过身去,不禁笑了起来。 川蜀李氏的崛起,这些年如异军一般,占山为王,隐隐有与桓槊分庭抗礼之势,为了兵权,桓槊选择与永城淳于氏联姻。 既然知道他的筹谋,自己又怎能轻易让他得逞。 我说了,迟早会让你下十八层地狱。 身上酸乏得厉害,静影从手镯里取出一粒红色小丸,就水吞服下去。这是卢御医开的避子药,倒的确十分有用,静影和桓槊私会近四年,都不曾有过孩子。 “阿香,替哀家取一套衣衫来。” 阿香取来一套玄色朝服替静影穿好,静影坐在梳妆台上等着阿香为自己梳妆,而桓槊还躺在榻上,并未醒来。 他倒真拿这儿当成自家了。 两处以屏风相隔,静影才不耐烦再看见他的脸。 只是昨夜折腾得狠了,静影困倦得狠,然而自己还要领着宇文泰上早朝,自然不能继续睡下去,至于桓槊……他若不去上朝,那些大臣只会暗自庆幸吧。 “母后!母后!”四岁的宇文泰还说不太清楚话,莽莽撞撞地从外头跑进来,小孩子体温高,这般跑来出了一身的汗,乳母便在身后胆战心惊地追着。 宇文泰不叩门便直接闯了进来。 幸好有屏风将桓槊挡住,不然让宇文泰看见,自己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你怎么来了?”静影蹙眉,对桓槊的孩子,她自然提不起多少喜爱,但可笑的是,宇文泰也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她在面对宇文泰时十分矛盾,一边又忍不住怜惜疼爱,一边又忍不住憎恨他。 小小的宇文泰走路还不稳,踉踉跄跄地走到静影身边,他只不过才到静影小腿处,那么小的孩子,手捧着一捧雪,眼睛亮晶晶的,神秘兮兮地对静影道:“母后快看,这是儿臣为您接的雪。” 静影狠着心,冷冷道:“泰儿,你是皇帝,要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不是你一个君主该做的事。乳娘,带陛下去梳洗梳洗,一会准备上朝。” 宇文泰被自己母后凶了,小孩子受了委屈,忍不住扑向乳娘寻求安慰,他倒是坚强,眼泪含在眼眶中,愣是不肯落下,撇着嘴,仿佛下一秒就会哭起来。 静影仍是狠心疾言厉色道:“你是君主,怎可做如此姿态,不许哭!” 可是她越是这般,宇文泰便越发委屈,“哇”得一声大哭出来,乳母既想安慰,又碍于太后的命令,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阿香姑姑及时解了围,对乳母道:“还不赶快将陛下带走!” 乳母将宇文泰抱走之后,阿香才对静影道:“娘娘,您这是何必。” 静影素来宽宥,只是这些年在深宫中位高权重,越发有上位者的脾气秉性,尤其是牵扯到教训宇文泰这件事上,阿香知道静影心中所想,但……这对于年幼的陛下来说,是否太过沉重了呢? 再怎么说,他始终都是娘娘的亲生孩儿,纵然其父再有不是,但,终归怪不到小皇帝身上。 “泰儿又犯什么错误了,你要如此训斥他。”桓槊似乎才醒来——大约是被宇文泰给哭醒的,醒来便听静影主仆在讨论教子之道,泰儿亦是他的亲生孩儿,虽然是君王,但静影对一个两岁孩子的要求,着实是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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