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事,宁王与白少帅又愿意相助,他们即使不同意,又能如何? 他们根本不能如何。 此事就这般定下来。 负责此事调查的,也正是白路迢与秦臻。 秦垣道:“这件事便有劳宁王与白少帅了,真相如何,朕等你们的调查。” 秦臻与白路迢同时拱手,齐声应答:“是!” -- 十八年前秦修瓒谋逆弑君一案重启调查,主理者是白路迢与秦臻,由大理寺和刑部辅助调查,一应卷宗,相关的人员皆可传唤调查。 秦修瓒是秦垣亲自去药王谷接回来的。接回后便住在宫中,他身体不好,身边随时都有太医照看。 秦修瓒入京都后,所有调查正式开始。 物证从调出当年那些留有微小线索的卷宗,白府留有的信件,以及秦修瓒与秦垣这些年暗中调查收集到的证据。又将当年一事中幸存之人寻回京都,以及朝中老臣对当年之事的陈词,还有那件事发生时已经是秦与奕心腹的蒙捷的证词。 秦与奕所做之事,蒙捷其实都知。自秦垣重新调查此事开始,他便已经做好了会被牵扯进去的准备。作为交换,他可以为当年之事作证,但事不关家人与府中无辜,若有罪责,他一人承担。 当年之事,其中细节,桩桩件件的证据被展露而出。 此案总计历时十月有余,才将所有的证据以及章文全部整理好,一应条文陈书完毕,而后递交至秦垣手中。 秦与奕耗时十多年塑造起来的明君形象在人证物证齐全之下,一夕之间悉数崩塌。 此案最终结果先告知朝臣。当时言语述出,满朝文武皆震动。有人怀疑,有人不敢相信,但这件事全部条陈细节一一展示而出,甚至有禁军统领作证,大为震惊之后,还是无奈接受了这个结果。 而后秦垣将其宣告天下。 凛王秦修瓒当年并未谋逆,他从来都不是那个弑君谋逆、大逆不道的人,而当年跟随在他身边、为他而死的那些人也并非同党,他们都是无辜的,是北渝忠臣,是曾经誓死效忠于北渝与凛王的忠良。 所有无辜之人身上背着的罪责被洗刷,当年血案之事有关之人,从上至下,通通大赦,因那事而背负的罪责与惩罚悉数免除。 于此相反的,当年牵扯在那件事里与秦与奕一同策划谋逆的人,能调查到的、能抓到的,不论官职大小,全部按北渝刑律处置,无一例外。 但秦与奕已逝,这些年对北渝做出的贡献也不都是假的,权衡之下,到底还是保全了他最后一点名声。毕竟已经死去的人,再怎么怒言谴责,也无法弥补还活着的那些人。 十八年前……不,如今是十九年前了。那时的真相昭告天下后,朝野震惊,与此同时,亦有唏嘘感慨。京都内一时间议论纷纷,满城言语。 秦垣带着最后的诏书去见秦修瓒时,他躺在宫中院内的躺椅上,眼眸闭着,好似已经睡去。 秦垣屏退左右,小心蹲在秦修瓒身旁,伸手轻按了按他手腕:“皇叔,醒醒。” 闻声,秦修瓒眉心蹙了蹙,而后缓缓睁开眼。 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少有血色,整个人没什么精神,即使睁开了眼,也看起来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秦垣将手里的诏书小心放在秦修瓒手中:“皇叔,当年的真相已经悉数查清,朕已昭告天下,您和当初那些人都是清白的,从未有过谋逆之举。受当年之事牵连的人,朕已经命人下去,为其补偿,您大可放心。” 秦修瓒望着他,气息若一缕游丝,他呼吸微滞,有些提不上气,但听闻此好消息,他还是努力挤出个笑容来,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多谢……” “皇叔不必言谢,这本就是朕当年允诺您之事。”秦垣握着他手腕:“此事耗时甚久,辛苦您一直强撑着身体等到现在。” 秦修瓒看着秦垣,又笑了下。 而后他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眉心皱了下,艰难抬起另只手覆盖在秦垣手背上:“念念……” 秦垣微愣,瞧着秦修瓒眼里的担忧,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秦垣道:“皇叔放心,念念的事便交给朕了。朕一定会让她光明正大的回到京都,回到那个能照顾她的人身边。” 秦修瓒笑着轻点了点头。 他收回手,双手安静置在诏书上,缓缓闭上了眼。 刚至秋日的天,阳光明媚温暖,连风里都是暖意。树影斑驳,随风微微而动。 秦修瓒静然卧于躺椅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眉目柔和。 温暖的风轻拂而来,吹动他肩上一缕发丝。又安静的、悄无声息的,消散去了他最后一抹气息。
第78章 秦修瓒死后, 按祖制,他应该入皇陵,但秦垣知道他有他真正想去的地方。 秦垣给秦修瓒准备了一副衣冠棺, 将那副装有秦修瓒衣物的棺木葬入了皇陵, 而他原本的尸-身被送回了药王谷。 凌秋桉按照之前秦修瓒与他所说那般,将其葬在了琼花庭院中凌夕云的坟茔旁。 生前被迫分离,死后总算能相依而靠。 -- 时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而后,新一年到来。 白隽和以年岁已高为由,于朝中请辞,赋闲于家中,在府里操练操练府兵,与邱慧叶上街闲逛几圈, 找上曾经的老友一起喝喝茶、下下棋,清闲自在又愉快。 白路迢接替白隽和的位置, 成为破风军主帅。此事, 秦垣在早朝时亲自宣布, 白路迢战功显赫, 这件事本就在他们意料之中, 朝堂上下自是无人反对。 按规矩,白路迢新接主帅之位, 自是要赏赐。秦垣早就准备好, 只待早朝结束后便命人将那些东西送去白府。 下朝后, 白路迢走出大殿,朝臣们纷纷前来恭贺, 白路迢客套回以道谢。 自大殿至皇宫门前, 皆有人来道贺。白路迢一一道谢。 离开皇宫后, 白路迢并未直接回白府,而是先去了一趟念轩。他想,这会儿若是回去,肯定还会再遇到更多前去道喜之人,他本就不喜应付这种事,往日有事时不可避免,但今日他着实有些累,说不上来如何而来的浑身倦怠感。 先前他在宫中已应付了许久,现在实在不想再应付,他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便来念轩待一会儿。 一个时辰后,白路迢才慢悠悠从念轩离开,返回白府。 还未至白府门前,远远便瞧见了从宫中送来的赏赐,还有各家府邸陆续送来的贺礼。马车停了一路,门口皆是人。管家白吉正在门前问候接礼。 白路迢眯了下眼,选择避开大门前的热闹,绕了点路从另外一条街上过去,然后从白府侧门进去。 刚进内院,便有个小小的蓝色身影朝他跑来,挥舞着双臂奔向他:“义父!” 白路迢眼神顿时柔和,半蹲而下。 朝他奔去的小孩儿笑嘻嘻扑到他怀里,白路迢将其顺势一举,直接抱起。 小孩儿笑着搂住他脖子:“义父,您今天回来的好晚呀。” 白路迢笑道:“在外面随便逛了逛。” “好吧~”小孩儿稍稍转身:“义父,今日我跟祖父学了一套拳,我等会儿练给您看好不好?” “好啊。” 白路迢眼神柔和,嗓音亦温柔。 他怀里这个小孩儿,叫凌白初,小名初九。是他的义子,实际上也是他姐姐留在这世上的亲生骨肉。 先前白琦请凌秋桉将他带回药王谷时,曾言他可以随他姓,凌秋桉也就真的给他取了个名字。随自己姓凌,白是白琦的白,初便取自他先前名字中的一个字。 凌白初来白府也近两年,性子与刚来这里时截然不同,也不再像当初白路迢初次见他时那般腼腆、不爱说话。现在的凌白初性格开朗,像个正常的小孩儿一样喜欢玩闹,每日除去念书,要么是在府里上蹿下跳,要么就是跟着白隽和习武。 白路迢抱着凌白初回房间,才将人放下,白隽和便来了。 白隽和笑着拍了拍凌白初的头,柔声道:“初九,你自己出去玩会儿,祖父跟你义父有些话要说,你等会儿再回来,行吗?” 凌白初看了看白路迢,又看向白隽和,然后使劲点了点头:“好!” 他转身便跑出房间,身影小小,跑得却快,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白隽和笑容慈祥注视他离开后,才悠悠转头望向白路迢。 白路迢道:“坐。” 白隽和点头坐下。他看着白路迢,眼里满是欣慰,笑了下,又不由发出一声感慨般的叹息来,然后又还是露出笑容。 白路迢给他倒了杯茶,伸手递到他面前:“爹,您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的?” 白隽和凝视着白路迢,眼神微微闪烁着:“就是觉得……你长大了。” 白路迢道:“爹,我都二十一了,很快就要二十二,早就长大了。” 白隽和笑了笑:“那也是。” 他只是觉得,曾经那个爱惹事、不听话的毛头小子好似还在昨日。而后一眨眼,那不听话的臭小子便已经是可以掌管破风军、在京都有着无人可撼动地位的白元帅了。 心中莫名有些感慨。 白隽和握起茶杯轻晃了晃,杯中茶水随晃动而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水纹。他看着白路迢,眼里满是欣慰笑意:“挺好的挺好的。” 白路迢笑了下。 “对了,为了庆祝你当成破风军主帅,晚上我和你娘在府里准备了一场宴席,就邀请一些好友来家里吃顿饭、聊聊天,有些事啊,你以后还得跟他们请教呢,你可不许推脱,一定要参加。” 白路迢点头:“好。” 如今他是主帅,有些事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而为,该做的,还是得做。在这京都城中,人脉是必不可少的。 晚上宴席。 白路迢随白隽和在府门前等候,陆续有马车在白府门前停下,从马车下来的人带着贺礼与笑容走去府门前,与他们问候寒暄。 人来得越来越多,白路迢脸上的笑容快要保持不住。好不容易等到人到齐,转身时,他将脸上笑容悉数收回,抬手按了按笑得已经有些僵硬的脸。 他眉头皱起些许,神态有几分倦意,眼里亦有些无奈。 他深吸口气,往府内进去时,又缓缓呼出,然后将情绪调整好,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尽可能的温和。 宴席上,白路迢一如既往的话少,他们长辈谈话,他也插不上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在提到他的时候他会回以礼貌微笑,然后附和几句。 大多时候都是白隽和在说话,白路迢就在一旁安静的喝酒、吃些东西。 言谈间,不知为何忽然聊到了白府子嗣问题,然后便将话题顺势扯到了白路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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