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老者摸着胡子,笑眯眯看了看白路迢,又看向白隽和,笑道:“老元帅,路迢小侄这般年岁,膝下无子嗣,你和夫人怎么都不着急啊?我家可是孙子孙女都能满地乱跑了,家里天天都闹腾得很。” 白路迢端起酒杯的动作忽一顿,稍愣了那么一下,又将酒杯递到嘴边,慢慢喝下。 很快又有人附和:“就是啊,老元帅,路迢贤侄年轻有为,你们也该考虑考虑为他续个弦了,你们白家子嗣本就单薄,可不能断了啊。” “我家有个外孙女,性格温和,长得漂亮,今年十六岁,老元帅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改日带她来给你瞧瞧?” “老元帅,我孙女也不错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与路迢贤侄极其相配,我明日就带她来!” “什么?我先提起的,我要先来,你后面排队去!” “你说的改日,我说的明日,自然是我先来!” “……” 一时间,宴席上便这般争执起来,都说着要将自家的孙女、外孙女,还有侄孙女之类带来白府。 白隽和一时无奈,想阻止,但又没能阻止得了。席上一众人忽然间便开始讨论自家的年龄合适的女眷,然后抢着要将她们带来白府给白隽和与邱慧叶看看。 如今白路迢是破风军主帅,白府主事,发妻离世三年有余,他们会想着要将自家女眷送到白路迢身边也是合情合理。毕竟,谁不想和这种位高权重的帅府搭上关系? 而且,白路迢受陛下看重,是朝中重臣,又手握兵权,他在京都的地位不言而喻,若家中待出阁女子真被看上,嫁入白府,那他们家里可就真是一生无忧了。 也因此,他们完全不顾及所谓辈分。真算起来,白路迢对他们府里适婚女眷而言,是叔叔辈的。 可他们丝毫不在意。 白隽和忽然觉得头疼,这和他举办这场宴席的目的可有不小的差别,他原本想的可不是这样的。无奈之下,他转头去看白路迢。 白路迢一脸淡然,神色未改举杯喝着酒,就好似全然没有听见那些人的话语一般。 白隽和嘴唇微动,正欲开口时,白路迢将杯中酒饮尽后放下酒杯,而后转头看过去,正巧对上他视线。 白隽和忽一愣。 白路迢向他拱了拱手:“爹,这场宴席就到这里吧,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请您见谅。” 白隽和愣了愣,又点头:“好……好。那你好好休息。” “嗯。”白路迢起身,而后离去。 宴席上那些人见白路迢离开,纷纷聚集到白隽和身边,更加肆无忌惮的谈论起来。 白隽和一脸无可奈何,顿时觉得今晚这场宴席真是不该举办。他想的可不是这样啊! 这不是相亲会!! 白路迢从侧门离开白府,去了念轩。 府中之事令他心烦意乱,思来想去,还是在念轩待着更合适。 他在院中银杏树下站了一会儿,又伸手抓住秋千锁链,前后晃了晃,铁链发出些微吱吱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白路迢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望了望空荡的院子,一时心情复杂,倏忽有些头疼。那种隐隐的刺痛感从脑内传出,他控制不住,亦不知晓原因为何。他蹙起眉,伸手将晃动的秋千稳住,铁链声响随即消失。 他转身往房间过去,想着在这里休息片刻,等头疼缓和些后再回去。 也许是酒意上头,又或许是真的累了,他躺下后没多久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翌日初晨。 白路迢睁开眼后仍觉得有些头疼,疲倦意一如昨晚,他依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不知是否是因昨晚喝酒太多的缘故。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又不由发出一声微微沉重的叹息。 从念轩离开后,白路迢回白府。他人刚到,便瞧见了正好行至白府大门前的卢清。 卢清也见着了他,连忙笑着走过去,拱手行礼:“白元帅。” 白路迢挑了下眉:“这么早,卢公公怎么来了?” “自是有事。”卢清笑着:“进府说话可好?” 白路迢道:“卢公公这边请。” “多谢白元帅。” 入府后,卢清才与白路迢说明他此番来意。 而后白路迢讶异,且甚为不解:“陛下要去江南?这时候去?” 卢清笑着点头:“是的。陛下说自登基以来,一直在宫中闷着处理各种事情,如今总算是能清闲一点了,自是要好好把握良机,外出游玩一番。” 卢清又道:“这次陛下外出,是微服私访,朝中事务由宁王殿下代为处理,若是遇着其它重要之事,便由宁王殿下和您共同商议后处理即可,届时传信与他说一声便是。” “……” 白路迢不由皱眉。陛下倒是有闲情逸致,出宫玩耍偷个闲也就罢了,竟然还是微服私访去江南那么远的地方……这得多久才能回来? 他抬手轻捏了捏眉心。 卢清笑吟吟道:“陛下要老奴传的话已带到,老奴就不在这里打扰白元帅了,看您似也有些疲倦,还是得多休息,照顾好自己身体才是。” 而后卢清向白路迢拱了拱手:“老奴告退。” 白路迢颔首示意:“卢公公慢走。” 卢清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会儿就不见人了。 白路迢闭眸,紧蹙的眉心一直紧蹙,很快又有一声叹息响起。 罢了,陛下要去江南,那也不是他能管的事。既然陛下已经决定,那就随他去吧。 现在,自己还是回房间再睡一会儿,头还是有些疼。 -- 秦垣去了江南,京都也无事发生。最近也确实没什么大事,朝中平和,百姓也安稳。朝中有秦臻,朝外有白路迢,也没有什么值得顾虑的。 只是白路迢时常会头疼,找府中大夫看过,也请宫里的太医翘过,但白路迢脉象平和,身体也无异常,本该健康才是,白路迢口中所言的头疼不在他们诊断之中,他们都无法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以防万一,太医还是给他开了治头疼的药方,又给了些安神的丹药,叮嘱他每晚睡前服用,看看是否奏效。 一连服用数日,起初效果还行,越到后面,效果越小,最后直接不起作用。 白路迢也懒得再管,反正每次头疼的时间不定,有时是白日,有时是晚上,其持续时间也不算长,忍一忍便好了。 闲来无事时,白路迢就去念轩,曲幽院中的花开的不错,但杂草也顺势而生。他过去坐坐,看看书,顺便将那些杂草拔除,再将院中、屋内都打扫打扫。 一番下来,一日便过去了。 秦垣回到京都时,是三个月后。 听闻他从江南带来了两个美人儿。一个是江南太守的小女儿,叫许可曦,年十七,入宫后封妃,赐封号为“曦”,为曦妃,入住安乐宫。另一个,据说是孤女,叫清和,无姓,在江南救了他一命,他为感谢救命之恩,将其带回宫中,经太后认可后,与其义结金兰,认其为义妹,赐其“秦”姓,赏“清和公主”之名,入主明耀殿。 此事本正常,带回个妃子,认个妹妹,也没什么奇怪的。 但不对劲之处就在,秦垣回宫后第五日,便将白路迢召进御书房,要给他赐婚。赐婚对象便是他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位义妹,如今宫里的清和公主。 白路迢先愣了下,眼神有一瞬震惊,眉头随即蹙起,眼里很快流露出诧异,和不解来。 他看着秦垣,秦垣也面带微笑望着他。 一番沉默对视后,白路迢直言拒绝。 他道:“多谢陛下好意,赐婚一事,还是不了。臣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秦垣看着白路迢,眼神认真:“白爱卿,白府本就子嗣单薄,你虽婚娶过,可膝下并无子嗣,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时候再娶,为白府添添子嗣、开枝散叶了。” 白路迢道:“初九在府上过得很好。” 秦垣又道:“你应该很清楚,他如今姓凌,只是你义子的身份,终究不能以白家嫡系血脉的身份出现。” “……”白路迢深吸口气:“臣并无再娶打算。” “朕知道这段时间有许多权贵争着往你家去,想要让他们家的女眷与白府结亲,你爹娘也确实在仔细考虑这事。朕是好意,你就准备这般拒绝朕?连看都不看?” “……” 秦垣见白路迢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眼眸轻眯了下。他手指轻轻敲着书桌桌面,眼珠稍转,略有思索后,又言道:“这样吧,你先见见清和公主,若你见过了,确定不喜欢,朕就不勉强你。如何?” 白路迢一愣,抬眼望向秦垣,蹙眉确认道:“陛下此言当真?若臣见过后,不喜欢,就绝不勉强?” “待你见过了,你再来与朕说这些话。”秦垣眉角往上轻挑了挑:“明日巳时,朕会让人去接你。” 白路迢心下稍思索,而后点头:“好。” 既然陛下的话都到这儿了,台阶也给了,他也不能真不给面子。只是去见那清和公主一面而已,也不算什么。 反正陛下方才说了,绝不勉强。陛下是言而有信之人,这一点,他还是相信的。 回到白府时,白路迢又瞧见了个上门寻白隽和欲结亲的人,大抵是已经谈话完毕,白隽和此时是送他离去。 白路迢过去,与他颔首示意打了个招呼,而后走向白隽和。 白隽和目送那人离开后,视线缓缓瞥了身侧白路迢一眼:“陛下找你做什么?” 白路迢淡然应答:“他想赐婚。” 白隽和一愣,随即震惊。他猛转头看向白路迢:“什么?赐婚!” “还没定。”白路迢转身往府内走去:“说明日先去看看。” 白隽和立即跟过去,着急询问:“谁啊?陛下欲给你赐婚的人是谁啊?” “清和公主。” “清和公主?”白隽和跟在白路迢身边走着:“那不是陛下从江南带回来认作义妹的那个女子么?你见过她了?” “没有。” “陛下怎么会给你和那个公主赐婚?” “不知道。” “不过要是这事能成也不错,那位清和公主虽然一来京都就被陛下带进皇宫了,但听说人生得极美,性子温和,柔婉可人。你觉得她要是见到你,会不会觉着喜欢?” “不知道。” “……” 白隽和忽“啧”一声,抬手在白路迢肩上用力拍了一下:“臭小子,能不能好好回答问题!” 白路迢转头看他:“爹,您的每个问题我都是认真回答的。我真的不知道。” 他又没见过那清和公主,怎么会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自己? 白隽和眯了眯眼:“你去见人家的时候,把你这些胡茬刮一刮,然后右眼上的伤疤……找你娘拿些她的凝肤膏抹着挡一挡,总得给人家一个好印象,毕竟人家是公主,不可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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