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后,她低着头傻乐了一通。 “殿下。” 猝不及防被点名,她吓得赶紧收敛笑容,慌张地抬头:“怎、怎么了?” “殿下能帮臣把胡椒和豆角拿来吗?”他指了指在她边上的罐子。 昕枂松一口气,将瓶罐都给他拿来。 看着他熟稔地用小刀将馍切开,外面被火烤得焦脆喷香,里头却是松软的,再往里夹入些豆角萝卜丝,撒点葱花盐,再撒点胡椒,热一热后就能吃了。 他把烤好的馍递给昕枂,“殿下尊贵,在臣这里吃不了好东西,但现在膳房都没有吃的了,臣只有些粗食,随便弄一弄勉强也能入口,承蒙殿下不弃。” 昕枂早就闻到香气饿得不行,馍刚烤完还是烫手,她用手指掐着,一张小口不知从何入口,馋得她口水直流。 赵朗辞却故意打趣她:“这馍比殿下的脸还大,殿下应该还没吃过这等粗食吧?不然脸估计要两倍大。” 昕枂停下来幻想了一下她一口饕餮把整张馍囫囵吞下,然后整张脸鼓成大馍的形状,一下就笑出声来。 赵朗辞挑了挑炉里的星火,一直在看她:“臣有时候真的不知道,殿下脑子里都是在想什么呢?” 昕枂小口嚼着嘴里的馍,轻眨了眨眼。 “不好嚼动是吧?臣一开始也不习惯。”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热闹的市集里遇上他,他一身华贵的衣裳,连随身带着的糕点都印着京城顶级食肆福祥楼的徽记,她从没吃过那样的东西,后来看见主母那有一样的,但也不是她这种庶女随便能吃的。 玉贵公子一下子沦为阉奴,他心里的落差应该很大吧? 昕枂想着想着,也不再装矜持了,大口大口地吃着烤馍,怎么吃着痛快吃着香,就怎么来。 赵朗辞见她突然大口大口把馍扒着往嘴里塞,两颊被塞得鼓鼓胀胀缓缓蠕动的样子,忍不住“嗤”地笑了一声。 她见他笑了,忍不住高兴也笑,结果却被呛了。 被呛着真的可大可小,很可能司礼监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成功拿回监国权,只是说出去长公主是自己笨得把自己呛死不知道有没有人信。 所以赵掌印最后还是帮她把嘴里的东西拍出来,又倒了热茶,这才缓过来。 “公主殿下,”他忙碌完一阵早已气喘吁吁,“殿下是要害臣名声不保,担上弑主罪名是吧?” 闯祸的姑娘沉默地低下头。 “本、本宫...” “臣其实一直想问殿下,殿下既然那么想要铲除臣,臣骗殿下其中一碗甜汤有毒时,殿下为何要抢着把汤都喝了?” 听了这话,正在喝着热茶的昕枂一口把茶喷出来,喷了他满脸。 看着他俊逸如谪仙般的脸容滴滴答答淌着水珠,在月光的辉映下闪闪发亮,像在她梦里出现过一般好看。 她呆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又开始慌措起来:“对...对不起掌印,本宫不是故意的,帮你擦、本宫帮你擦...” 她从怀里掏出手帕帮他擦拭,擦到一半发现帕子曾沾过泥污,把他的脸一下擦黑了。 姑娘尖叫一声,扔了帕子,慌忙附近找可以擦拭的东西,慌乱之下抓住了他衣襟,赵朗辞又想起第一次在她宫中见面时,她也说帮他擦拭,结果撕破他衣裳的情景,赶紧抓住她手。 “殿下,”他眉头紧蹙,“冷静一下,让臣自己擦好不好?” 昕枂看着他莫名安定下来,点了点头。 然后他开始掏出自己的帕子来擦,她这时想起刚刚的问题,赶紧解释:“本宫没有想铲除你,你不是还要教导本宫吗?本宫怎么会...” “殿下,不必说,臣知道了。”他肃着脸擦拭,帕子越擦越脏。 因为听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在生气,昕枂很气馁地低了头。 赵朗辞把帕子正面擦完,不想浪费反面,遂把帕子翻过来接着帮昕枂擦。 昕枂吓了一跳抬头。 “殿下白天都躲到哪里等臣?怎么头上都是树叶,脸上都是被树枝划破的痕迹,眉毛还少了一半?” “什么??”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一把站了起来,慌张失措地去摸自己的眉毛。 今天一天她在他平日下朝回去的路上蹲守了好久,从早上蹲到中午,后来太阳大了实在等不到,又跑去他直房附近等,可司礼监的人见了她,都千方百计请她走,她应付不及,只得往灌木里蹲,结果就成这样了。 大概是躲藏过程中眉毛被灌木中的胶状物所粘,用力一撕就撕没了。 “镜子...镜子呢??”她慌得要跳脚。 赵朗辞却觉得她这模样很有趣,“殿下,臣这里没有镜子。” “水!那端一盆水来!” 赵朗辞真的听话地帮她去打水了,结果她往水里一倒映,妈呀,这个眉毛被蹭掉半截的女妖怪是谁?? 昕枂惊恐万分地发出尖叫,回头看一看心上人的笑,再次尖叫。 毁了毁了,这么个丑模样被他看见,而且还一起待了快一个时辰,神仙也救不回了! 她哭着离开,赵朗辞看她慌不择逃跑的样子,忍不住放声大笑,心中积压的那些阴霾一扫而空。 “原来,是因为脑子不好使啊...”他抬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
第14章 昨日去蹲守赵掌印本来是为了要问明白一些政务上看不懂的问题的,结果烤馍还没吃完就逃了回来,回来时宫门都下钥了。 大晋皇宫有规定,每个宫必须在规定时间下钥,下钥后就不能再开启,不然就是触犯了严重的宫规,所以昨夜也没人敢给她开宫门,她只能在宫外宫道的石板砖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长公主夜不归宿的传言就传得人尽皆知。 朝会上,文武百官的奏请照样让昕枂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再有朝臣逼迫她当朝给出回应时,她便学着偷看到的赵掌印御下那一套,掀开帘子威仪万千地走到丹陛前,臣子们先是咯噔一声,告罪然后后退几步跪下。 随即昕枂给他几个犀利的眼神,让臣子们自己领会,然后自己又走回帘后去了。 一旁的赵掌印差点失笑。 内阁几位阁老仍是看得眉毛直竖。 “长公主学了这么多日,却依旧对朝事一窍不通!可想而知,那奸宦明面上说是教,实际不知道多放纵殿下,平日也应该没少给殿下进谗言佞语,我看殿下迟早被这些奸佞弄废!难怪他肯把监国权交出!” 次辅郑营义愤填膺道。 这时一位六部官员插话道: “诸位阁老,恕臣直言,今日早朝时,臣就在廊外听见一些太监宫女偷偷嚼舌头,说长公主昨夜一夜没回寝宫,而且...而且昨夜也曾有宫人在司礼监掌印的直房外,听见赵掌印与女子相谈甚欢的声音。” “臣查过,赵掌印在宫内并无对食,这屋里窝藏的女子又是何人?难道...” “不得胡说!!”听出端倪来的陆钟立马喝止。 · 昕枂今日又来找司礼监的直房外找赵掌印。 昨日找他时发现他的屋里简陋,连个像样的吃饭的碗都没有,睡的还是狭窄有木头腐味的架子床。 她以前虽然经常遭主母苛待,但不关她进腌菜房时,她屋里的吃住都是比对府里的其他庶女来的,虽然没有嫡女尊贵,但吃的用的穿的倒也不算太差,像这种狭窄简陋,坐上去还会咯吱响的床,她是真的没有睡过。 “为什么你都是司礼监大太监了,还睡这样的床,住这样的直房?不是说先帝很听信你的谗...很很信任你吗?怎么连一张像样的床也不赏给你?” 昕枂按紧眉毛的位置,一边把她带来的缠枝纹白玉青瓷杯摆放在方桌上,一边道。 “殿下,这只是司礼监的直房,臣不会一直住在这里,平时臣若不住,也会有其他当值的太监来住的。”赵朗辞探究地看着她带来的各种软垫还有手垫,轻轻蹙眉,“殿下,你带来的这些垫子怎么都是一双一对的?” 昕枂刚刚摆好第二个图案花色一样的缠枝纹白玉青瓷杯,肩膀抖了一抖,做贼心虚般转身:“嗯,因为...本宫怕自己坐累了,写累了,也需要垫子啊。” 她看了看床的方向,佯装不在意道:“掌印你的意思...还有别人躺过你的床?”心里却在嚎哭,她刚刚还趁他不注意在上面滚了一下,谁知沾染的可能不仅仅是他的气味呜呜... 赵朗辞古怪地看了眼那两个碍眼的杯子:“那这个...也是殿下喝水专用的?臣何时说过让殿下来臣这里学习了?而且这杯子也太...” 昕枂按着眉毛的手有些酸,“掌印现在都不来麟趾宫了,本宫不来你这,上朝时都没法应付。” “今日掌印无论如何得抽出时间来教本宫了,不然你就不怕被他们说...” “说什么?”他笑。 “说你妄想一手遮天,蒙蔽君臣,是奸佞所为。” “臣告假休息几日就是蒙蔽君臣了?殿下在自己宫里对臣布了杀局,臣受伤还不能休息几天了?须得殿下巴巴地追来?”他笑道。 “本宫!本宫没有布杀局!” “那那些匕首是怎么回事?”他灼灼地逼视她。 昕枂总不好把自个婢女供出来,只得含糊其辞道:“就、就是一些收藏的小爱好。” “好!”他笑了,“殿下总有自己的理由,臣也不敢过问,殿下还是请回,等臣歇好再说。” “你是不是!是不是做多了亏心事,连本宫一个势弱的女子都怕成这样?!” 昕枂昂着头逼视他,却被他一把将按住眉毛的手拽下。 她“啊”一声叫出来,连忙又用另一手去按。 “殿下按什么呢?刚在大殿上面对诸多臣子不也没按,不是画了眉吗?” “但是本宫觉得有点、有点奇怪,会不会很奇怪?”她按着眉紧张兮兮地问他。 “嗯...”他真的很认真地想了一会,“是有些奇怪,眉毛都糊掉了。” 昕枂再次“啊”了一声,把双手摊开,发现早上紫衣用眉黛笔给她补充的眉毛被她这么一捂,全化掉了。 “呜呜,别...别看!求你别看!”她哭着用脏兮兮的手去捂他眼睛。 赵朗辞被她捂得差点摔倒,只得用力拽住她的手,一来二去间,二人都摔倒在地,昕枂还是摔在可怕的大奸宦身上了。 “疼...”昕枂捂着被他胸骨硌疼的额头,意识过来自己正趴在他身上,手撑的位置就是他有力砰跳的心脏。 心上人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一刻把她熏蒸得有些欲`仙欲`死。 她本来能站起的,现下身子一软,又倒了下来。 “对不起...掌印,本宫...本宫没力站不起来。” 说着,她红着脸,心脏跳个不停,抖着手咽了咽口水,既心虚又胆大地往他身上上下其手着,“本宫...本宫的耳坠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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