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甚至闹了起来,民情汹涌,不少守卫甚至被人推倒在地。 “殿下,这...”冯玉安看得很是心惊胆战,见昕枂还一脸的淡然,以为她还没意识到危险,赶紧上前劝她从高台后方撤退。 谁知昕枂依旧定定地站在原地,目光澄澈地看着下方,低头道:“冯公公。” “奴婢在!殿下,请你和陛下赶紧随奴婢走吧!” “可是...”她抱着一脸惊惧的小皇帝,“可是这水里放的只是些治疗疮症的药,本宫尝了尝,之前书中看过,本宫研究了好久,可一直没人能调出这味药,他们喝了正好,到底是谁放的呢?” 冯玉安一直知道长公主是个草包,不大可靠,所以现在她说的话,他也将信将疑。 他指着底下痛苦翻滚的人,“殿下,你确定水里有人投放的是对症的药,而不是毒?”反正他刚才一闻是压根没嗅出些什么来。 昕枂点点头,“当然啦,本宫花了好多时间去研究的,每年的春夏之际,许多百姓因为有寒感染外邪,就特别容易爆发疮症,同天花差不多。” 冯玉安:“...殿、殿下,同天花不一样,天花是烈性传染病,会死人的,而疮症并无传染性,而且...不是因寒感染外邪,而是反过来,是因为热毒。” “是吗?那本宫记错了吗?”昕枂挠了挠头。 这下冯玉安更担忧了。 一直守在下方的赵朗辞由始至终淡然着,此刻看了眼神情得意的张昕馨一眼,唇角轻轻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
第41章 前往诊治的太医们终于赶到, 张昕馨赶紧催促道:“太医,请你们尽力救治,晚些时候城里的大夫们也会赶来帮忙。” 太医点了点头, 开始同一个倒地的患者把起脉来。 还没诊出个究竟来,那位患者就渐渐不感觉到疼了, 直到疼痛完全消失,他有些惊讶地摸摸脖子站了起来。 “奇怪,我脖子上疮好像不见了...”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有位仁兄也停止呻`吟,捋起裤管看了看,惊道:“确是!” 大家接二连三地发现,曾经年年困扰他们许久的疮症, 竟然就在喝下一碗仪式后的护城河水之后,就痊愈了。 “这...是神水啊!” 不少砸了护城河水的人, 也在这时纷纷想跳下河去取水,被东厂的番子阻止。 司礼监赵掌印上前道:“那是经过公主殿下拜水仪式后的圣水, 再取河水喝下也是没用的。” 有的人不信,非要偷偷下河取水,郑营意识到不对,赶紧喝止,不料已经来不及。 有人喝下不是拜水仪式的河水, 出现全身痉挛抽搐的症状。 “这...这...”所有人都惊住了。 冯玉安此时已经在高台下, 得意道:“看看, 方才说我们公主殿下德不配位的,现在怎么解释?这些都是没有拜过的普通护城河水, 那就显然是早有人往河水里下毒了吧?” “护城河的水平时都会取来喂养宫中祭祀的神牛,只因今日是水神节没取, 而今日开坝,大家都有目共睹了,唯一接触过河水的只有礼部的人,而下毒的人,极有可能是...” 秦思朗没有想到郑营会做出这样的事,他脸色冷沉,往前排去:“孙太医,你们好好诊诊,是中毒的症状吗?” 郑营此时脸已经拉下。 冯玉安有些窝火:“秦阁老,现在很显然能接触河水的只有你们礼部的人,你这个礼部尚书难道会不知情吗?是为了什么诋毁公主殿下,大家心知肚明。” 赵朗辞却上前一步道:“冯玉安,休得无礼。” “奴婢知错。”冯玉安赶紧低下头。 赵朗辞看了秦思朗一眼,“秦阁老的为人,咱家还是相信的。” 秦思朗不语。 太医给那些喝下未经拜水仪式的河水的人诊治,诊了好一会,蹙起眉头道:“启禀阁老,不像中毒的症状,但是...但是...” “孙太医直说无妨。” “但是此人经脉受损严重,下官从未见过此症状。” 离奇的症状,经脉受损,又非中毒,要是刚才呈上的圣水喝下去被诊出这样的问题,那就只能把原因归咎为仪式人德不配位,惹水神震怒。 秦思朗一直没有说话。 赵朗辞上前来,“太医,咱家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太医于是把患者的手放到他手里。 赵朗辞凝神把脉一阵,道:“此毒为雪芝梅。” “雪...雪芝梅?”太医惊讶,“就是相传最诡秘莫测,也最难研制的毒?据古医籍上述,这种毒只要下一点,就能毒倒一片水域万物,但只能在规定时间毒倒人,只要过了时效,再喝下带毒的水也是不带毒性的,就是一旦中了此毒,其脉象极难诊断出来,想不到脉象竟是这样的,而且...此毒极其难解,能研制解药者,也得是天赋异禀,世间难寻的人了,那...” 太医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既然圣水也是这些毒水,可喝下圣水的人没有此症状,那就...” “那就证明,陛下是天命所归之人,长公主殿下是福泽万民的人,受水神庇佑,圣水自然能解百毒,陛下万岁!殿下千岁!”冯玉安替他说下去道。 一些民众听了,也纷纷附和道:“陛下万岁!殿下千岁!” 一名老妇挤上前哭道:“都是托公主殿下的福,民妇喝了圣水后,不但疮症好了,常年的寒腿也不疼了,但民妇的儿子喝了河里的水,现在...现在...能不能请公主殿下救救他啊!” 她哭倒在高台之下,台上站着一袭庄严冕袍的长公主,她不悲不喜地站在那里,眼眸低垂,像极了济世宽仁的菩萨。 “冯玉安,再去请殿下弄些圣水,锦衣卫听令,立即清场把今日礼部以及相关官员扣留下来,派人去护城河前端彻查。” 底下弄得沸沸扬扬一片,昕枂在上方只看得见躁动的人和事,她则怡然清闲地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感受着微风拂面,轻扶了扶鬓道:“今日天气真好啊,晒在身上骨头都懒了...” 紫衣很佩服昕枂这副总是临危不乱的气场,虽然不知道台下发生什么事,但她总感觉到焦躁不安,可殿下就不一样了。 “紫衣,仪式结束了,我们能回去了么?”昕枂牵着小皇帝,刚才周昱还惶恐不安,如今已经受她感染,莫名镇静下来。 冯玉安及时带人扛着水缸赶到,笑道:“启禀公主殿下,可能还需要你再拜一次水神。” 高台之上,昕枂带着小皇帝继续有模有样地叩拜,一套动作流程下来一丝不苟,不紧不慢,蓝天高空白云悠然。 高台之下,人头乌压压一片,百官神色戚戚,东厂锦衣卫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护城河水被拍打得翻腾汹涌。 “启禀掌印,是礼部的王安,此人近期曾与天竺商人有接触,掌印所说的银海砂是天竺独有,今日开水坝他曾接触坝口,证据确凿。” “用刑,让他供出幕后人。”赵朗辞肃冷道。 绯色官袍的官员被厂卫拖拽着走,口里骂奸佞骂得凶。 秦思朗替他求情,郑营冷然。 官员被拖到门楼下准备用刑。 “等一下。”赵朗辞负手立在高台的阴影下,负手往上望了眼上方正在叩拜水神的女子,“拖回诏狱再用刑,别惊着大家。” 厂卫有些纳罕,向来不在意骂名的赵掌印,何时见过他如此体贴了?竟然还会怕惊着民众? 掌印要求此事当场速查,本来可以拖到就近地方用刑,东厂最近研究了最新的刑讯,保准那官员第一时间承受不住招供,可掌印偏偏要先拉回诏狱。 “去把中毒的人抬到那边休息,此事牵扯的情况严重,还烦请诸位大人包涵,在此稍微等候一下。” 赵朗辞笑道。 昕枂仪式完毕,看了眼台下,“他们还没散呀,到底是怎么了?” “殿下,厂卫把所有人都包围起来了,一个都不许走,我们需不需要下去看看情况呀?”紫衣道。 “可是...”昕枂为难地看了眼旁边的周昱。 “阿姐,朕长大了,又是一国之君,要保护阿姐,朕去。” 小孩儿眼神澄挚。 “紫衣,你好好保护陛下,一旦发生什么,就赶紧带陛下走,本宫去看看。” 说着,她又蹲下来,“陛下,你还记不记得阿姐对你说过的话?” 周昱点点头,“放心吧阿姐,朕会记得向你保证过的事。” “那就好,”昕枂笑着摸摸他脑袋,一旁的宫人见状想阻止,被紫衣拦住。 “陛下以后一定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皇帝的,阿姐的话要记得,一定要奋发向上,内阁也好,司礼监也好,可以利用不可以仰仗,还要守好自己的初心。” “阿姐,你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晦气?好像下去之后就不回来似的。” 小周昱惊惶之下拉住她手不让她走。 昕枂笑笑,拉开他,“陛下长大了,你我虽不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但阿姐也把你当成除了我母亲以外的唯一亲人了,阿姐会保护好你的。” 说完,她独自挽裙往台阶下走。 暮色洒落身后一片,似碎金。 从早上到现在,昕枂已经隐隐察觉出来大概发生些什么。 内阁的人要把张昕馨捧上位,不管她是真公主也好,假公主也好,终有一天会坐不稳这个位置的,只是她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她是想什么也不顾,不顾家国大事,不顾世俗眼光,只是跟心上人一起长长久久。 可是当秦思朗把诏狱赫赫卑劣之事呈到她眼前,当她从各种端倪中得知,宦政确实给家国带来如同蛀虫般的祸患后,她始终没办法把自己置身事外。 等她从高台下去,正好东厂的人回来了,手里鞭子上还着一股焦灼的皮肉腥臭,看得人头皮发麻。 “招供了,是郑次辅。” 郑营瞪大了眼睛:“胡说八道!本官从未与他有过交情,也无行往,要说走得近,那也是身为礼部尚书的秦群辅,叫他来跟本官对峙!” 赵朗辞嗤笑了声,命人把一沓证据撂给他。 “郑阁老好好看看吧!” 郑营越看越气愤,手都抖了起来,“你...你设局陷害本官!其实早就黄雀在后了是吧?不然哪来这么快搜集好的证据!” “次辅大人,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不干这些亏心事,谁能奈何得了你啊?” 赵朗辞冷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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