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朗辞闻听后,喉间滚动不已,攥握的拳头松开,失笑道:“臣就喜欢这一个,何况,这是陆大公子不要,随手给臣的,殿下凭什么收回?” 他反反复复强调了几次的“随手”终于被昕枂听进去了,可她在意的重点显然跟他以为的重点不一样。 她感觉眼眶有些发酸,努力忍住,道:“他随手给的东西,你怎么能收呢?” “臣说过了,喜欢的东西,就算是抢,也得强`占到手,更何况臣也用不着抢,为何不收?”他立在她面前,逼压感十足。 醺醉的昕枂皱了皱眉:“不行,你怎么能这么粗鲁呢?你要再用强的,外边那些人又会围绕攻击你。” “臣不在乎。”他突然俯身下来,以一种半包环的强势姿态将坐着的她圈拢着,双臂绕到她后方去,替她把后方卡进桌子边缘的复杂镂空雕花纹里的头发捋出来,头发卡得深,她若是没留意一离开,得把头皮扯疼不可。 她一无所察地仰着头望他,过了一会才找回神思,“你...就那么喜欢它吗?” “是。” 这个“是”,跟他说了“喜欢”差不多。 昕枂突然挣扎要站起,不料额头撞了他鼻子,感觉有些微凉柔软的东西轻贴了她眼皮一下,待反应过来是他的唇后,她愣住了。 周围伺候的下人很自觉往外退。 面前的男子模样俊冷,额角刀斧状的暗红更是增添了几分野性美,这每一条轮廓线都是她不能细看的。 她赶紧把眼睛捂上,可眼睛捂上了,嗅觉还在,鼻息间还萦绕着一股带点苦涩的他独有的冷香,她连呼吸也减缓了。 “睁眼。”他命道。 可昕枂始终不肯睁开,他又道:“殿下不肯睁眼看臣,臣要犯上亲吻殿下了。” 听他这么一说,昕枂震惊地“啊”了一声,眼睛睁开。 然后,一张足以让世间女子都失神的面容便这么直截撞入她眼帘。 他靠得越来越近,丝毫没有打算守信的样子,他的唇凑得越来越近,近得仿佛下一刻就贴上她的时候,却擦肩而过,印在了她后耳廓的云发上。 酒醉的她一无所察,随后便醉倒在他怀里,瘫软下来。 赵朗辞小心将怀里的人抱到屋里的床榻上,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拿着铁锹来到那棵梧桐树下。 他眼神冰冷地看着那棵树的树根,把铁锹丢给身旁的人,命道:“挖吧。” 可铁锹还没把土挖开,他突然又喝止:“住手!” “别挖了,就这样吧。”
第45章 昕枂酒醉醒来, 第二天就回宫,赶工做了一个新的荷包。 是她精挑细选了一个模样相当威武的貔貅绣样,听说貔貅可以辟邪、驱灾, 他这个人如今心狠手辣又毫不敬畏,外边的人都恨不得他死, 她可真的生怕他有一天罪孽太重了会横死。 做完这个新荷包后,她大大方方将“赵衍之”三个字绣在荷包外侧,特意用金线缝制,张扬又耀眼。 紫衣过来看了一眼荷包,“咦?这小狗看着...” 昕枂赶紧把荷包收起,很宝贝似的,“什么小狗, 明明就是貔貅,不像吗?” 紫衣不愿打击她, 只得陪着笑道:“奴婢看错了,当然是貔貅了, 殿下绣得真漂亮!” 今日上朝的时候,昕枂特意早早过来,候在宫廊上等着。 赵朗辞来到,愣了一下,行礼:“参见殿下。” “殿下今日起得真早, 平时卯时过半, 朝事开始了才赶到的。” 昕枂没来得及喊他平身, 自己快步走前来,“赵掌印, 来,本宫给你系上。” 一阵女儿家独有的馨香袭来, 她突然凑得很近,赵朗辞想起在公主府用晚膳,她喝醉了他差点要吻上她的情景,指节不由自主掐紧,瞳孔骤大,“殿下你...” “好,系好了,喜欢吗?”昕枂这时已经系好荷包了,微笑着移开,手里握着的正是那个从陆廷志手里得来的荷包。 “知道你也喜欢这个荷包,但就是想让你带这个,这是貔貅,可以...辟邪。” 昕枂把旧荷包塞回他手,“这个你喜欢就收好,新的荷包也希望你喜欢。” 她的表情熠熠动人,他差点看呆了,忘记去接荷包,下意识看腰间系好的荷包时,发现上面还用金光闪闪的线绣着他旧时的字。 “这...”他眼神有些复杂,旁边的小太监看了也是赶紧低头。 “好了,朝会要来不及了,赶紧走吧。”昕枂心情轻松地转身往前。 赵掌印身后的小太监看着那个绣着像狗又像猫,还有一个闪瞎人眼睛的名字的荷包,有些难言:“掌印,这...要不要先解下来放奴婢这里保管?” 赵朗辞停顿了好久,唇角轻轻勾出弧度,“不用。”说完,他也快速提步跟上长公主的步子。 上朝的时候,文武百官进殿分两列站,赵掌印站在丹陛旁边,排前列的臣子一眼就看见他腰间那只可笑又张扬的荷包,一时都有些不敢确定地抬头看看是否赵掌印。 赵掌印今日心情出乎意料地好,一整个早朝下来,也没有过多为难六部的人。 最后,由兵部的闵大人上前汇禀一件关于西州士族近日异动的事。 “西州那些老士族前朝以前在中原一带威望很高,其中姜氏还是前朝时期的大庆皇族,大庆虽然被灭了,但当年的大庆盛世在史书上是有目共睹的,我们的太`祖皇帝虽然忌惮,但一直都没敢动姜氏,以及那些拥护姜氏的老士族,只把他们驱逐到西州一带,到现在依然对中原地方颇有影响力。” 这时候有臣子插口问:“姜氏一族一直子嗣单薄,出下的大多是女儿,先帝以前都有陆续联姻,可是崇德太后之后,姜氏不是已经没人了吗?” 崇德太后是贞武帝晚期才娶的皇后,也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 “不知道他们的打算,但他们西州几大士族这些年一直供奉着姜氏族长的灵位,近日边境隐隐有些风声,说是这些士族为首的姚氏和夏氏有在偷偷练兵,而且,他们突然上书说梦见姜氏族长,想进京来探望太皇太后,这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防范的事。” “先帝时期之前一直不允许他们西州士族踏足中原一步,可如今的大晋早已经不是以前的大晋了,西州那边因为靠着海,与大悦相邻,他们的兵力情况、实力如何一直不能完全窥见。” “你说他们此番想见太皇太后是为了什么?”不等小皇帝发话,底下那些臣子就忧心忡忡自顾自交头接耳起来。 “肃静。”赵朗辞凛然一声,殿阶之下又恢复了安静。 “陛下,臣认为,姜氏一族在大庆时期就出过女帝的,他们会不会是自崇德太后死后,就一直耿耿于怀,现下想把唯一的姜氏血脉接回去,这样对我们大晋可大大不利啊!” 闵大人接着道。 闵大人口中的唯一的姜氏,毫无疑问便只有姜氏庶室一派的太皇太后了,这也是太皇太后这些年一直避退朝事,退居寺庙的缘故,如果崇德太后还在世,以如今这样的局面,西州士族肯定会以姜氏嫡系的崇德太后为尊,把持现在的朝政,可崇德太后不在了,太皇太后又是个年迈不理朝事的。 “西州那些士族也太大胆了吧?!以为我们大晋是他们大庆那样的毫无尊卑男女纲常的族人吗?先不说太皇太后已经年迈不理事,就算不是,难道他们还妄想在大晋弄一个姜氏的女帝吗??” 有臣子十分气愤。 “或许他们只是想让太皇太后控制陛下,好受他们西州控制。”又有臣子道,“可他们以忠义孝道的理由前来拜见,太皇太后又年事已高,不答应他们恐怕...” 说到这里,大家想起终于是有一件事能够让内阁六部和司礼监站同一阵线的了。 司礼监也不会希望把手里的傀儡拱手让人,所以此番内阁和六部压根不必烦恼,恶人自有恶人磨。 于是,闵大人看向皇座旁的赵掌印,“掌印一直帮扶着陛下,不知道这件事你有何看法?” 赵朗辞笑得很让人生恨,道:“咱家一介奴婢,能有什么想法?人家是奉陛下皇舅祖父的命来探望长辈的,哪里拒绝得了?” 他说完,大殿中陷入安静,是啊,拒绝说不过去啊,如今就连司礼监都无计可施,只能见步行步了。 “殿下觉得呢?”他的手轻轻抚挲腰间的荷包纹样,很是温柔地看向帘内,“想不想见见这些叔伯们?” 昕枂一想到都是太皇太后娘家的人,太皇太后虽然常年不出自己住处,但她身世有疑被禁锢狱中的时候,还派了宫人来给她送了一首她抄写的小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那一刻,真的给了昕枂无限的安慰和支持。 所以她一口答应,笑道:“是太皇太后那边的叔伯呀,那自然是要见一见了,大家一家人怎么能生分了。” 下朝后,许多臣子都为长公主的不懂事气愤不已。 大家都觉得,放西州那些豺狼进来,那是件多危险的事,可长公主竟然答应放他们进来! “愚蠢!简直愚蠢至极!”有臣子骂道。 “看来殿下这次,不但让六部彻底失望,司礼监那个魔头虽然刚刚表面看着没什么,但肯定也气坏了,想来定然不会给这傀儡公主好颜色看的。” 正当这两个臣子边走边议论的时候,却看见他们口中的司礼监“魔头”在顺清门那边给长公主挽裙。 “赵掌印,对不起还得麻烦你,都怪本宫走路不看路,那么大一滩积水竟没看见,糟蹋了这裙子!” 手揽重权,笔尖一挥就能瞬间决定人生死的活阎王,司礼监的大魔头,竟然在用他那双好看得过分的手,在给长公主一点一点拧干裙摆。 “臣是内侍,又是驸马,伺候殿下本是分内的事。” 那两个臣子:“......” 记得先前小皇帝在金銮殿前不慎下辇时摔了,他也只是严厉责罚了伺候的宫人,并且让别人去扶小皇帝,他则像个大爷似的站在一旁冷眼观着,偶尔说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安慰哭泣流泪的小皇帝,何时这样贴心过? “这奸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讨好一个傀儡,还是一个多余的傀儡有何用?” 二人说话期间,面前突然暗了下来,是秦思朗迎面朝这边走来。 他明显眼睛也在看那边顺清门的二人,眉头轻蹙道:“局面或许有变,现在想想,西州那帮人怎么来得那么巧合?司礼监也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那说明什么?说明极有可能就是司礼监一手促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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