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枂听罢想走,陆廷志喊住她:“难得殿下想放,怎么能扫兴?就随意证明一下而已,我们可以...” 陆廷志正想说把她的帕子借他一下,他跟老人说那是定情物,谁知赵朗辞以为他想牵昕枂的手,没等他说完,他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把牵住昕枂的手往前走。 昕枂见他突然从人潮中挤出来,毫无预兆之下,牵着她的手,一时间惊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牵着她来到焰火摊前,“要两份焰火。” 那位老人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紧密相握的手,笑得褶子都绽开似的,“好。” 方才陆廷志的模样已经足够旁边人注目的,赵朗辞一出来,尤其是他今天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把额角的伤疤用脂粉遮掩了,一身清贵公子的打扮,更是惹目,在场年轻女子都忍不住看他。 “好俊俏的公子!” “这么俊的公子,为何从未见过?” 陆廷志此时注意力已经不在两人,而是不远处的西州兵,他向昕枂打了个眼色,昕枂昕枂显然也看见那几个西州人了,同前不久秦思朗画给她的画像一模一样。 昕枂转头看了眼身旁交握着她手的赵朗辞,其实赵朗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从人群中出来牵走她,明明先前都躲藏得好好的。 昕枂眼看着陆廷志偷偷去伏击,生怕赵朗辞看见。 姚、夏二人三个月前在回西州的路上突然音讯全无,都说已经回到西州了,但其实只是烟幕,目的大概是继续潜藏在京城,好伺机搬兵。 搬兵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可想而知,她怎么能让人伤害陛下呢?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看见... 昕枂这么想着,在他即将拉着她转身的时候,她突然踮起脚圈住他脖子,把脸凑了过去,忍住羞涩在他脸上贴了一下。 身后正好大朵焰火绚烂地炸开,在倒映出银盆大的圆月的河水上方洒落,碎光闪烁。 被她抱住的人下意识退开了一步,却还是没能摆脱她的圈困,她“哎呀”一声,赵朗辞生怕她摔到,只得站在原地不动,等她站稳脚步。 他凑在她耳边沉声道:“殿下你要做什么?” “你知道廉耻吗?一而再地为了旁人辱没自己清白,哪个好人家的姑娘像你这样?” 他似乎有些生气。 事到如今,昕枂已经顾不上他会不会生气了,她担心的是那些人会不会逃掉了,到时京城是否会陷入战乱。 她便继续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不知是哪里发出的焰火一样“嘭!嘭!”急促又响亮的声音,敞开了说道:“我...喜欢你,可我不希望我喜欢的人是个坏蛋,那就只能这样做,努力把你拉回来!” 她的话说完,耳边那阵急促响亮而又有节奏的声音更是震耳发聩,震得她耳廓都有些酥`麻。
第48章 她揪着他的胸膛, 泪水沾满他衣上。 她知道,大家都觉得她巴着奸佞,是不知廉耻, 是道德沦丧。 人人都觉得一个原来正直贤良的好官,一朝沦落与奸佞为伍, 就是罪大恶极,是罪孽深重、死有余辜。 但却没人去认真想一想,为何一个正直贤良的好官,会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也不是那种能想太多,有多伟大的人,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曾经是她的光, 为她照亮过无数眼前的黑暗,所以她说什么也得把他拽回正途。 那边的动乱声还没停, 面前的人正要抽身离去,结果她双手死死地拽着他, 继而用力圈紧他的腰,泪水鼻涕都糊满他胸膛上,闭着眼嚷嚷着:“别去!你别去!” 赵朗辞怕弄痛她,不敢用力,只得眼巴巴看着西州那些兵被陆廷志的人逐一发现。 他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手覆上她后脑勺的时候, 连自己都忍不住自嘲:“殿下当真好本事啊, 为了内阁的人,话都能说到这个份上, 而臣偏偏...就是奈何不了殿下。” “不过,”他话锋一转, “殿下以为把臣拖住,就没办法了吗?” 昕枂心尖猛地一提。 “西州人果断狠辣,个个都不是善桩,之前之所以肯臣服朝廷安于一隅,不是朝廷有多能耐,而是他们缺少一个可以为此追随的人。” 昕枂心脏起伏,越过他腋下的缝隙,隐隐看见陆廷志的人被西州兵反压倒过来。 “不过现在他们有了,”清贵公子模样的赵掌印,笑得越发冰冷,“臣亲自送给他们一个,反叛的理由。” 昕枂在泪光中看见,陆廷志的人已经被西州兵捂上嘴巴,悄无声息地抹了脖子扔进河道里,“嗵”一声再无声息。 “不...”她难过地摇头,“你为何要那样做?!” “现在,殿下还会说喜欢臣吗?”他伸手捏起她满是泪水的脸。 “放了他,”昕枂眼泪汪汪,装作很凶道:“不然本宫就...” 她手里的簪子已经抵在他腰间,他突然就笑了起来,伸手一推,帮她把手里的尖锐推进他腰里,他唇角就溢出瑰丽的鲜血。 昕枂吓得手猛一松,更想哭了:“你!你有毛病啊...” “臣向来有病,殿下现在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他伸出舌尖轻轻舔干净唇角的血,把昕枂捞了起来,腰间的簪子拔出擦干净簪回她发间,用手揉掉额间的粉掩,露出原来犀利暗红的伤疤。 然后一边捂着伤口,一边抱着昕枂往前:“来人!有刺客!保护长公主殿下!” 他那么一喊,往人群中一站,大家都认得他额上的疤痕,很快慌乱起来,五城兵马司出动,西州兵也趁此机会匿逃,陆廷志很快被救了上来。 一下子好几名内阁阁臣和六部官员联名奏请,请求皇帝连夜下令关闭城门彻查西州兵行踪,摄政长公主这时候不知去向,周昱无法独自下决断。 正是紧急的时候,昕枂被赵掌印平安带回了皇宫。 因为进宫时说的是长公主遭遇刺客受了伤,所以此时群臣只能隔着一袭屏风与她会面,皇帝周昱就站在屏风外。 “此事,朕想指派羽林军和兵部闵大人负责,阿姐,你赶快答应!” 此时昕枂头发散乱,泪眼汪汪地坐在屏风后的玉榻上,跪在她身下伺候的,是她的大佞臣赵朗辞。 赵奸佞单膝点地,臣服在她的裙下,双手捧起她“受伤”的腿置于自己膝盖上揉捏,自己腰间还渗着血。 昕枂吸着鼻子,他用口型道:殿下哭什么?想答应就尽管答应。 昕枂终于擦干泪,冷静下来,“好,此事就按陛下说的做。” 屏风外,兵部很快领命,内阁的人听说这次司礼监那魔头受了伤,想着乘胜道:“长公主殿下,臣等听说你受了重伤,双腿需要休养,近段时日也最好安心养伤不宜过度操劳,臣等恳请殿下交回玉玺,陛下虽然年少,但近日功课也是精益不少,臣等定会全力辅助陛下!” “好...”昕枂不敢去看底下的人,忍着脚底的酸胀,闭紧了眼。 等屏风外的人高高兴兴退散,跪在底下的人问昕枂:“臣不是让殿下说自己想说的话了吗?殿下为何还这副表情?” 昕枂低眼看了看他腰间的血迹,哭道:“不是,赵掌印,本宫根本猜不到你想做什么,你越是不拘着本宫,放纵着本宫,本宫就越是害怕啊,是不是本宫的所做所想巧好是你计划的一部分?还有,请你赶紧把伤口包一下了...” 赵朗辞抬手帮昕枂揩掉一些泪水,笑:“不错啊,原来殿下也有聪明的时候。” 他这么说昕枂更想哭了,“本宫现在很慌,如果现在把人喊回来收回成命,是不是结果也一样?” “是啊,就像殿下无论骗不骗臣说那句喜欢,结果也是一样。”他笑。 昕枂流泪:“不是骗你的,真的喜欢。你赶紧去包扎啦。” “殿下说谎成性可不好。”他皱了皱眉。 “都说不是说谎,快去包扎。”昕枂弯腰想去触碰他伤口,被他横臂挡住。 不料她把他硬拽上来,伸手去脱他衣裳,“让你去包扎,你非不听!是想流血至死吗?!” 难得看见她边流泪边生气的样子,他一时间有些看傻了,先前看着她同陆廷志出宫游玩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竟一直纵容她动作,没有躲避。 昕枂有些恨恨地帮他敷上伤药,心里憋屈,破天荒骂了出来:“你个死太监,想死了好连累本宫守寡是吗?” 赵朗辞望着她,明明心里熨帖,嘴里却说着风凉话,“看啊,殿下这么恨臣,却还要对着臣说喜欢,还忍着恶心说出关心臣的话,心里别扭坏了吧?” “你这死太监真可恶!本宫不想理你了!”昕枂一边帮他包扎伤口,一边哭着骂:“本宫...再也不要喜欢你这个烂人了!” “殿下骂得好。”他笑,“是不要喜欢臣这个烂人。” 昕枂把泪憋回去,“无耻!” “是无耻!” 昕枂猛地将一壶消毒用的烈酒,倒灌在他身上,伤口位置辣得他皱了眉倒抽气。 · 西州兵关城门找了半月也没能找出,边境突然就传出有异族进犯的事。 大晋朝早在前朝先帝的时候内里就亏虚得很,外强中干,倘若不是一些中原士族和世家兵力撑着,根本不堪一击。 西州的事情还没传出去,异族怎么会突然这么灵敏嗅到,前来进犯? 由于进犯的异族是与西州毗邻的大悦,所以朝中一致认为,是奸阉赵朗辞通敌卖国。 大晋马上就要乱了,皇帝周昱脱离司礼监控制不到半月,就被逼面对这样的境况,内阁和六部请陛下立马抓拿赵朗辞,收回司礼监一切权力。 眼看着这场内阁和司礼监长达两朝帝王之久的争斗终于胜利在望,陆钟不知为何,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怀疑起过往的一切来。 赵朗辞被收缴所有印玺和虎符,关进诏狱,可当小皇帝诚惶诚恐地命令他的厂卫把他押走时,竟没有一个厂卫肯动。 最后是赵朗辞自己大笑着伸出双手:“咱家不是说了,以后要听陛下的,陛下才是天下之主,怎么又忘了?” 说着,他自己给自己上的枷锁,神态怡然地往诏狱方向去,一群厂卫不像是羁押,反倒像追随在他后方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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