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陆首辅身边时,赵朗辞停下,和他闲侃起来:“陆首辅,终于如愿把咱家打倒了,司礼监从此也玩不出什么水花了,感觉如何?胜利那一方的感觉,应当很好吧?” 陆钟强迫自己不去想赵元和的死,不去想赵家的一切,却发现自己办不到。 “对不起...”他老泪纵横,“我对不起元和,对不起你,内阁...不该以争斗为目的,是我...丢失了初心...” 赵朗辞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看着垂暮老人自惭的告悔,双眸近乎冰冷。 “陆首辅认为,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他冷冷道。 陆钟没有回话,垂着头,双肩颤得不成样子。 赵朗辞走后,身后听见陆首辅跪地恳求陛下赶紧先停止一切斗争,停止内斗,一致对外的求请。 赵朗辞露出嘲讽的笑。 司礼监除赵掌印外,没有一人被清算,其他人都被赋予戴罪立功的恩赐,很快,全面抗敌战线就连成了。 昕枂在麟趾宫听到消息,心里很慌,很想跑去找周昱,可麟趾宫外如今驻扎了比以前更多的厂卫,他们内三圈外三圈地围着,根本不是她三两天锲而不舍穷撞南墙就撞得开的,而且,就连宫墙之上也加了暗卫看守,她一爬上墙,暗卫就毕恭毕敬地“请”她下去。 “长公主殿下如今腿‘受伤’,需要静养,要是养不好,就是卑职等的过错,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卑职们。” 昕枂简直恨死那个大奸佞了!
第49章 大悦全面进犯, 恰逢此际,权势滔天的司礼监掌印突然下了诏狱,所有依附司礼监而活的佞臣便被迫着不得不配合朝廷配合内阁, 和朝廷合并一起,以求将功赎罪, 洗脱身上的罪名。 这又是一个始料不及的事情,明明朝中传来消息,西州最得力的那两个大族进了京,这本是大悦进犯的最佳时机,而且据朝中细作又报,内阁和司礼监内斗,那个司礼监的魔头已经被打入诏狱。 “你不是说大晋如今不堪一击, 只要孤助你重回大晋,你就把中州一带割分给我大悦吗?” 悦皇看着死伤惨重的军士, 指着那个容貌毁了近半的年轻男子的鼻子,气道。 那年轻男子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但人在屋檐下,还是不得不低头,赶紧宽慰悦皇道:“皇上别动怒,我既然敢让皇上在这时候动兵,自然是有把握的, 请皇上再耐心等候。” 好不容易劝服悦皇, 男子黑着脸, 立马让人偷偷传信到大晋宫廷。 · 近日周昱睡不好,依水和依兰在内寝间给小皇帝唱曲哄睡。 周昱还是心神不安, 不一会儿就皱着眉惊醒过来。 依水缓缓解下盘扣,“要不奴婢来伺候陛下?” 周昱虽然自幼被奸佞当傀儡来养, 五岁的时候仍未戒奶,但后来昕枂来了之后,就把他的乳母给遣退,把有香味的木片塞他嘴里,逼迫他戒奶,然后带着他读书学习。 但后来庆元郡主来了,依水和依兰两个梅妃旧时婢子得了恩赦回到周昱身边后,趁着长公主不在拉拢少帝,慢慢又帮他把这恶习捡回来。 依水是下了大气力的,她一个未生育过的婢子,为了能给少帝这口,冒着危险去找禁药来服,忍着羞耻引`诱。 周昱如今七岁,其实早就在昕枂的帮助下戒掉了心里的瘾,但毕竟年幼,架不住两个大婢的诱导和劝说。 他缓缓地,又凑近了依水的怀里。 这时依兰察觉到外间的动静,同依水眼神示意一番后,就出去了。 依兰听到接收信号,推开侧殿的窗户,看着暗夜里飞行的一群灰雁,依兰的夜视能力出众,一下子就看清雁群队伍的姿势,赶紧翻出书柜子里一本寻常的诗经来逐页逐字挑着看。 等她看明白雁群表达的信息后,眉心渐渐皱起。 · 战事进展得尚算顺利的时候,大晋中部某县一个太守突然因为行贿而在狱中被纠察官逼得自尽。 原本这件事没什么,同战事压根扯不上边。 但不幸的是,这名太守是司礼监那边的人,而纠察官是奉邢部的命前往纠察的,六部官员唯内阁辅臣的话是从,陆首辅说好先不论前事,一心对外,可以将功赎罪的,太守的儿子本来已经打算去参军了,谁知现在却闹出这一出。 此事酝酿着一传开来,许多原来投靠司礼监的世家以及官员便退缩了,前线因此混乱一片。 冯玉安带着吃的来到诏狱看望赵朗辞,把情况都告诉他了。 “掌印...如今该如何是好啊?你摸出那人底细没有?再这样下去,大晋要完了啊...” 赵朗辞平静地接过提篓,“不是叫你帮我回赵府喂那只畜生,你喂了没?” 冯玉安焦急道:“喂了,喂了,灰郞如今站起来有奴婢腰那么高了,吃得毛皮水亮都长膘了,掌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是说大晋...” “灰郞?”赵朗辞喃喃好笑,“这只丑陋的畜生养在赵府这么长时间,我才知道它也有名字,竟然叫灰郞?” “是殿下取的...”冯玉安解释道。 “那几盆腊梅浇水没?腊梅一天水不能浇太多,那些金鱼也是,每一条一天四五颗饲料,多了少了也不行,你得把每一条鱼单独引开喂食,不能让那些强壮的吃多了撑死,瘦的瘦死。” 正当冯玉安又要说战事的时候,赵朗辞又问。 冯玉安看着这位靠墙而坐的年轻男子,他脊背笔挺,墨发半散,鬓边有几绺散落垂在额前,长长地披到胸前,说话的时候,点漆的眸子深邃有亮光,好看得不得了,是那种女子一看见就会胶住不动的长相,尽管是如今在狱中,也不见一丝狼狈之态,尽是风流雅致。 冯玉安叹了口气,“掌印,那几盆花和金鱼你总是宝贝得很,明明府里有打理的人,你硬是不放心别人照料,总是亲力亲为,如今你人在狱中,还日夜记挂着。一条瘦狗几盆花几条鱼尚且如此,那人呢?” “你想不想见一见殿下?” “见她做什么?”赵朗辞笑了,“她那么讨厌我,让她看见我如此狼狈,不是白白让她快活了?” “我还没那么好心。” 冯玉安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掌印,大晋若亡了,殿下也会遭殃的,你真的不打算救殿下吗?” 赵朗辞又笑:“我如今沦为阶下囚,内阁的人已经实现他们权力的愿望了,大晋保不住,那是他们没本事,凭什么让我给他们擦屁股?” 冯玉安又劝了几句无果,只得悻悻地离开。 回去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眼熟的太监,冯玉安看着他,说不出在哪见过,倒是那位太监一下认出冯玉安,还亲切地打招呼:“小吕子给冯禀笔请安。” 冯玉安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原来是洗衣房的小吕公公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吕子笑道:“奴婢是来给掌印送日用的。” 冯玉安再一看他身上的官服,发现他早已被升为一个小的首领太监,他这时才突然想起之前听人说的,掌印提携的人,不论是哪个方面的,总能把事情办得很出色,这位小吕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也有个人之处,听说得到提携后很快就用他的独特的个人之处在宫宴上解决了一个极棘手的问题,给司礼监上了大分。 开始感叹:“就洗个衣服,掌印就看出了那么多,既然如此,看个人的底细不该看这么久,总不至于把自己也关到诏狱去吧?” · 西州那边少了姚、夏两位长老,渐渐被敌军冲出了一个破口。 偏西州那边的士族少了姚、夏的军士,似乎成溃散的沙子一样,完全拧不成一股力量抗敌,敌军很快从腹地北上,往京城方向来。 这种速度也是始料未及的,朝廷众臣围在了一起商议,决定解开对姚、夏的缉捕,陆钟还亲自到诏狱来请赵朗辞。 陆首辅来到诏狱那天,天暗沉沉的,地牢里湿气极重,陆老站着没一会就觉得膝盖酸痛得紧。 赵朗辞靠墙而坐,姿态十分随性,“你们没看见首辅大人膝腿疼?还不去搬椅子?” 牢外的狱卒对这个“狱犯”的话倒是言听计从的很,立马就吭哧吭哧去搬椅子了。 “谢谢。”陆钟谢过狱卒,在椅子坐下。 狱卒直接对狱中人鞠身:“掌印还有吩咐吗?” 狱中男人道:“没了,退下吧。” “是。” 陆钟眼神复杂。 “咳,回来,”赵朗辞道。 “是,掌印还有什么吩咐?” “记得,咱家现在是囚犯、是囚...犯,要咱家说多少遍了?不能听咱家的,你听过诏狱里的狱卒听一个狱犯吩咐的吗?改了。” “是,掌印。” 赵朗辞挥挥手,狱卒退下。 陆钟眉头深锁,心事重重道:“衍之,姚、夏二人是听你的吧?如今大晋战事危急,你能让他们...” “不,”赵朗辞道,“他们只肯听姜家后人的。” “你的意思是,他们听太皇太后的?” 赵朗辞摇头:“太皇太后是庶室那一支的,并非姜长老的正统血脉,只有当年的崇德太后,或是崇德太后的后人才有可能。” “崇德太后是当年贞武帝晚年才娶的续弦,直到贞武帝驾崩也并未听闻她有怀上皇裔的消息,崇德太后不在了,那怎么可能还有姜家后人?”陆钟道。 “晚些时候,阁老自然会知道,咱家也是没有办法啊,这个姜家后人那么笨,被架上油锅了说不定还要把自己洗干净往下跳呢,咱家但凡还有别的办法,也不用拿自己的命去给她铺路啊...” 赵朗辞苦笑:“这是必死的局面,陆阁老趁早安排六部各人的路吧,别陪咱家这个疯子死在这里...” 麟趾宫宫门处,昕枂让紫衣端了一壶果酒,三两盘小菜,坐在宫门口,在月下对饮。 酒的醇香,和菜肴的香气四溢,那些守卫刚才吃饭时遭遇过昕枂一轮袭击,根本就没吃饱,现在闻着这些香气,肚子一个赛一个叫得响。 “王指挥使,你昨天是站第三排的吧?今晚就调到第一排来了,本宫说你们这些排班有什么用?休息得了吗?来,陪本宫吃块炙肉喝点小酒吧。” 昕枂把酒杯递前去。 王指挥使用力压紧自己的肚子,用手挡了一下,“回殿下,因为现在人手不足,大悦快攻到京城来,我们能派这么些人保护殿下算不错了,更何况,要对付殿下首先也是第一排的护卫来应付,第二排可以稍微歇歇脚,第三排还能稍微打个盹,不错了。谢殿下好意,卑职当值第一排时不能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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